“皇上——”晁错拼了老命挤出几滴眼泪,“荣殿下他终于又回来了。”
“是啊,终于又回来了,终于是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刘启也用他那宽大的袖袍擦了擦眼泪,虽然那孽障招ji、**、调戏良家妇女,甚至拆宗庙盖宫殿,无恶不作,无法无天,但那终究还是他最溺爱的儿子啊!
“朕竟然还会做出滴血认亲的这种荒唐事来,朕自己最疼爱的孩子,朕还能认错?可不要让他知道了这滴血认亲的事情,否则,该多伤他的心啊!唉!要不是因为这孽障由内而外都实实在在的是一个十足的昏君料,朕还真打算就把皇位传给他!”
“皇上——以社稷为重啊!皇上——”晁错又是一跪到底,抱着刘启的大腿泪如泉涌,尼玛,这回这死胖子的眼泪可都是货真价实的,一想到自己当年堂堂三公阁老竟被那祖宗整成那个模样,就是禁不住的心有余悸。要是真让这家伙再做了储君,自己就还是趁早告老还乡算了!
“唉,御史大夫快快请起,你放心,朕是不会因私废公的!这孽障要是哪怕只有彘儿(刘彻小名)一半的心智襟怀,我当时也不会忍心将他废掉。也正是因为此事,这孽障才一时犯了魔xing,做出了荒唐的蠢事,而被群臣一致口诛笔伐,以致于朕都保不了他……”提到往事,刘启禁不住又是一阵心伤,可当时,那孽障的所作所为也真的是太过分了!
晁错长松了一口气,然后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讪讪笑道:“哦,都是老臣太过关心我大汉的前途基业了,这才一时失了态,让皇上见笑了。”
刘启听他这话,心里实在是不舒服,可也又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只得微微瞪了他一眼道:“喂,我说御史大夫,你说当初朕派你去教导荣儿,你说你怎么就能给朕教出这么个熊样呢!”
“皇上,老臣,那个,老臣,荣殿下他,他,他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的脾xing——”晁错结结巴巴,尼玛,你那狗屁儿子什么德xing,你自己不知道吗?我即使是有回天的力量,也改不了他的本xing啊!
“什么?你是在怪罪朕以前太溺爱他了,才养成他这种无法无天的性格的吗!”
“不是啊,皇上——”
“皇什么皇!快快安排荣儿回宫,这回一定要好生照料,也要严加管教,凡是引诱荣儿成为酒色之徒的大逆不道之人都要严惩!绝不姑息!”
晁错听的是一头黑线,隔壁那祖宗做这些事那可向来都是无师自通,自成一代宗师的,还用得着别人引诱?
“皇上,此事还得慎重考虑啊!”
“嗯?御史大夫何意?”
晁错遇到大事一向也不糊涂,只见他整了整衣衫,一本正经地说:“皇上,您想啊,废长立幼自古以来便是容易招致祸患之举,一般情况下,只要皇长子资质稍可,朝臣们便都会反对这立幼的行为的。但是,可当您当初下定决心废掉荣殿下的太子之位的时候,满堂朝臣们可都是一言不发啊!甚至还不乏落井下石的!哦,对了,李广那家伙是给殿下说了几句好话,但李广是个大老粗,他只晓得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却并不晓得这皇储选择于这国运兴衰之间的道理。
因为废长立幼这件事,前前后后,这满朝的大臣可以说都渐渐走到了荣殿下的对立面,并且荣殿下又向来是睚眦必报的人。这时候突然出现,朝臣们心中会如何想?”
“如何想?莫非他们还想对荣儿不利不成吗!”刘启怒道。
“皇上息怒,朝臣们中当然是极少有这样胆子的人,可是,您莫不是忘了?荣殿下当初是因何招致满朝文武的一致口诛笔伐的吗?荣殿下为了满足自己私欲,竟然胆敢公然拆毁宗庙,营建*秽不堪的风月场所,这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啊!即使是宗族公卿也是难逃一死的大罪啊!以致于是荣殿下这种顽劣之人,最后也是不得不想出了一个假死才能脱身的法子。
现在,殿下虽然是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可那十恶不赦的罪名却是没减一毫啊!并且还加上了一个装神弄鬼,耍把戏,欺君罔上的死罪!朝臣们完全可以以这两个罪名堂而皇之地要求皇上再次大义灭亲的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朕这次就铁了心地保荣儿,朕就不信还有哪个活得不耐烦的家伙还敢多嘴!”刘启狠狠地说,他已经尝试过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了,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尝试第二次!
“当然,如果皇上这样坚持,群臣们自然是不敢多言,可真正棘手的隐患它并不在此啊!”
“哦?”刘启又惊异地望向晁错。
“是啊。”晁错不慌不忙地说,“太子殿下新立,在皇上的刻意安排下,一大批饱学之士,能臣干将都成了太子东宫的常客。突然间,这太子之位又忽然动摇了,太子心底又会怎么想呢?太子身边那些欲仰仗太子升官发财的人又会怎么想呢?又会怎么做呢?”
“你是说太子他会……不,不可能,荣儿虽然生xing顽劣,但是打小便十分爱护彘儿这个弟弟,彘儿也一直都和他这个兄长的关系很好,即使是有奸人挑唆,他二人也绝对不会手足相残的。”刘启殿下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自己心底却也是开始不停地打鼓,毕竟常言道,帝王之家,无手足啊!
“呵呵,皇上既然有如此自信,那老夫倒是也不好说什么了,只是,这荣殿下毕竟是皇长子,将来皇上千古之后,新帝登基,对于那些有谋逆之心的人来说,荣殿下可是一枚绝好的棋子啊!其实,说到底,皇上想将荣殿下接回宫,不过是想让荣殿下终生富贵,想必已经不可能再改主意将荣殿下再改立为大汉储君了吧?”
“皇帝是个苦差事,凭荣儿的心xing,很难担负起这个重任。”
“嗯,皇上所言甚是,可既然皇上已经不打算将来把皇位传给荣殿下,那要是只欲保殿下终生富贵的话,那又有何难呢?现在,举国上下想必相信荣殿下已死的人,要远远多于相信荣殿下还活着的人,况且,荣殿下现在似乎有些失忆的症状,咱们何不将错就错,那样倒是可以省下不少的麻烦啊!此等两全其美之事,又何乐而不为呢?”
“你是说——”刘启陛下若有所思地望着晁错,拧着眉头又在密室里踱来踱去。
“正是啊,皇上,您是一国之君,想要让一个平头百姓终生富贵的话,那可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可您要是想让一个xing情顽劣的废太子终生富贵,那可就是一件麻烦事了!”
“朕这样做如何对得起荣儿。”
“皇上您一味地偏爱他,这才会害了他啊!荣殿下xing情乖僻,万一在您百年之后,哪天他受人挑唆,或者被人利用,真的就突然对那龙椅有所垂涎,太子就是再仁义,想必也会……”
刘启听完叹了一口气,是啊,为君者,哪有一个不是铁石心肠?倘若是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莫说是兄长了,就算是父亲,儿子,那也下得了手啊!
“可是,经过平安县城一战,想必荣儿已经声名远播了,这事情还瞒得了吗?”
晁错听了淡淡一笑,道:“此事皇上大可放心,民间盛传太子殿下勇守平安县城,却也无人想到会是废太子殿下,就连老臣的消息,也是暗布的监察使尽浑身解数这才得来的似是而非之语。其实真正知晓荣殿下身份的,并无几人,甚至连那李广父子,也都不过是单单凭一枚足金的太子佩才开始怀疑起殿下的身份的。依老臣之见,只要皇上如此这般,便不会有人再怀疑荣殿下的身份。”
说着,晁错将老嘴靠近刘启陛下的耳朵,叽里咕噜又说了一通,刘启面上原有的阴霾便是渐渐消散下去,然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晁错果然不愧是景帝的智囊,无论是多么棘手的问题,他只要摸一摸自己那滚圆滚圆的肚皮,“叮!”的一声,便会想出个好主意!这比小和尚一休可是聪明多了。
“好!就按御史大夫的意思去办!”刘启说完,转身又走到那间密室,往里一看,只见得刘嵘翻着两张白眼四仰八叉地瘫倒在一张虎皮床榻上面,衣衫凌乱,嘴歪眼斜,形象是差的不能再差了!刘启叹息一声,便是径直又朝密牢外面走去。唉!偏偏生得这副德xing,若立你做储君,我大汉的国威何在啊!也不知那平安县城一战,你又是冒领了谁的功劳。 缚苍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