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群情激奋,那李广更是不得了,将腰间宝剑也拔了出来,举在手中吆喝。这汉朝一般不允许大臣上朝佩剑,但是皇帝为了表示对个别大臣的倚重,有些人还是被特别赋予了这等荣耀的。
“众大人不要冲动,众大人不要冲动啊!我大汉朝正是欣欣向荣韬光养晦的时候,千万不能逞一时之勇,而坏了大好的前程啊!”晁错最是反对现如今与匈奴人决战的,一见大家听了刘嵘几句慷慨激昂的话,个个脑袋发热,禁不住就是流了一身的急汗。如果朝廷与匈奴人决战,即使胜了,那也会是元气大伤,定然就无力再去制约天下诸侯了,那自己的削藩大业可又要如贾谊一样,功亏于一篑啊!
又是韬光养晦!刘嵘心里一听就感觉无比厌烦,前世时国家因为这句韬光养晦的紧箍咒,被一群无赖小流氓国家搞得团团转也不敢出手,到了这个世界竟然还是韬光养晦!必要的时候韬光养晦是不错,可你无休无止地养下去,那是迟早就又要睡着的!
“皇上!如果要战,臣愿意领兵为先锋,定然不辱使命!”
“好!”刘启见自己平时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竟然有杀身报国的勇气,又是禁不住一阵热泪盈眶,当即便是要封他为前锋大将军。
可晁错一听这话却是吓得不得了,急忙阻止道:“殿,哦,将军忠勇,只是敌强我弱,不知将军计将安出?万不能意气误国啊!”任谁都知道,光凭一腔少年热血是打败不了匈奴人二十五万铁骑的,只要他拿不出可行的方案,这事情就还有回旋的余地!嗯,量他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出去混迹一年也不会长多少本事,顶多也就是这吹牛的嘴皮练得厚了一点而已。
“对!你可有计策?”刘启也是满眼期冀地望着他,这兔崽子,真的是我的荣儿吗?真是苍天有眼啊,假死了一回之后,他终于是开窍了!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一般而言,大军用于正面对阵,次军为暗中奇袭。但此番,我偏要反着来!我只率数万先锋军为中军,而大将军率领其它数十万大军为奇兵,只要臣赢得首胜激怒军臣,让他们对我穷追猛打,我便佯装困于峡谷绝路之中。
这时,军臣以为我军必为其刀俎,其军心一定松懈,这时候,大将军以数十万大军伏击其后方无备,匈奴人一旦吃惊回身,请大将军放起狼烟,我再带兵杀出,匈奴人腹背受敌,又因为双方几十万大军俱淤塞于狭窄的峡谷之中,匈奴人骑兵施展不开,首尾不能相顾,惊慌失措之下,必然大败!”
听了这话,刘启激动得差点就要哭了,这兔崽子,兵法都能讲的头头是道,真是太给朕长脸了!
“大将军!你以为如何?”刘启听着感觉有道理,但是终究却还是害怕他初生牛犊,纸上谈兵,还是同一向作战沉稳的大将军周亚夫商量一下为妙。
“此计贵在能够使我军扬长避短,匈奴骑兵也施展不开,倘若真能实现,我军必然大胜!”
“好!那就依此计!”刘启见方才还不愿主战的大将军也点头了,心中高兴,立马拍了一下龙榻,便是要调兵遣将。
这时候,大将军周亚夫却是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刘嵘,重又开口道:“只是,我大军围歼匈奴铁骑亦注定是一翻惊天地泣鬼神的苦战,不可能一蹴而就,倘若小将军这段时间坚守不住,那么匈奴人狗急跳墙之下,这数万前锋军,必然是有去无回啊!”周亚夫说完偷偷瞄了一眼皇帝,这所谓的刘二到底是不是脱胎换骨后的废太子刘荣,就看皇上舍得不舍得让他去送死了。
刘启闻言,这才恍然大悟,这兔崽子是将自己bi到了绝境以作诱饵啊!他面有难色的看着刘嵘,自己不愿意让好不容易才重逢的爱子去冒这九死一生的大险,可身为一国之君,又不能因私废公,细想之下,左右为难。
“皇上!小将军甘愿以身涉险,臣心中甚为钦佩,只是老臣带兵多年,又在边关与匈奴人周旋数载,可谓知己知彼,这一回还请皇上给臣一个立功封侯的机会,让臣带领所部以为前驱!”
刘启岂能听不出李广话里的意思?他这是要代刘嵘去走这鬼门关啊!他感激地望了一眼老将李广,心中正踌躇时,却是听得刘嵘又道:“国难当头,岂能坐视!李老将军,您的心意我领了,只是这计谋既然是我想出的,在下心中自有沟壑,这并不是什么定然一去不复返的鬼门关,我就是再不惜命,岂能不顾及那随我前往的几万弟兄的生死吗?这些日子以来承蒙李老将军照料,在下还未来得及报恩,岂会匆匆死去?哈哈哈哈——”
李广听得热泪盈眶,这殿下真是太可爱了!但既然他心意已决,自己也强扭不得,擦了擦一把老泪,又对着刘嵘抱拳道:“那老臣大军主力合围军臣时,定然一马当先,率先斩下那军臣老贼之首,以解殿,哦,以解将军之围!”
“好!那到时候在下与那数万弟兄的性命就全仰仗大将军与李老将军您了!”刘嵘也向他抱了抱拳,除了张老头之外,这李广也算得上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遇到的贵人,倘若无他相助,便也无自己平安县城中的名声大噪之举!
“请将军放心!另外,既然本将无缘常伴将军左右,那么还请将军务必带上犬子李敢,以为犬马!”
众臣听他如此说,无不大吃一惊,这李广是xing情中人,举朝上下,无人不知。可是,他两朝老将,战功赫赫,竟然会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如此看重,乃至于卑微,这年轻人当真如传言所说,只是一个与废太子长得相像的草莽而已吗?
若真是,凭老将李广那么高傲的xing子,如何会对他毕恭毕敬?可若不是普通草莽,而就真的是废太子刘荣的话,尚不言人万无起死回生之说,就算那祖宗真的又活了,可谁不知道他是一个不学无术,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柴?大家往日里也是不幸有见过他的,凭他那水准和层次,怎么可能说出今天这等慷慨激昂的话来?又如何会有胆识提出那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计谋呢?
到底是也不是?真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李老将军严重了,李敢乃是一员虎将,更是与我生死与共的手足兄弟,此番大战,如何会少的了他?不光是李敢,还有那些我自平安县城之中带回来的生死兄弟,请李老将军务必都将他们划拨于我。”
“好!就依将军所言!”
君臣主意既定,刘启便是开始调兵遣将,首先将五万精兵尽数调拨于刘嵘。除此之外,长安城内外还有三十七八万之众,归于大将军周亚夫统一调配。君臣同心,准备这旷古一战!
“报——”
正当一切调拨完毕,景帝刘启长吁一口气的时候,殿外忽然传来一声急奏,除非是八百里加急的军情,否则无人敢于在群臣上朝的时候在殿外叫嚷。
“念!”
“喏!”一个小太监闻言接过急报,展开念道:“八百里加急!吴王、楚王、胶西王、胶东王、济南王、赵王会军共三十万众,奉召誓师西进勤王,欲助天子驱除胡虏!”
刘启大怒,拍案而起,愤然道:“一派胡言!朕何时下诏让他们西进勤王的?朕看他们是想来趁火打劫的!”
众臣哗然,席下,晁错却是长吁了一口气,这帮家伙,终于是及时中计了!唉吆,妈呀,吓死我了,要是真跟匈奴人打起来,朝廷元气大伤,自己凭借什么削藩啊!
心里偷笑两声,晁错又正了正衣冠,走到中间开口道:“皇上,自古以来,这内忧便是猛于外患,如今吴王他们无诏起兵,此乃谋逆大罪啊,他们分明便是想趁着皇上与匈奴人大战之时,获取渔人之利啊!如今,我们大汉祸起萧墙,更不能与匈奴人兵戎相见,方今之计只能是以金银财帛安抚匈奴人,让他们撤军北去,这时候朝廷再派大军进剿叛贼,如此,可保社稷无虞。”
“够了!朕既已调兵遣将,岂能出尔反尔?既然他们想轮番来尝尝朕这天子剑!朕就一并成全他们!”
“皇上——”
“不要再说了!来人!快马加鞭,让率军回援长安途中的梁王引兵回防,于梁国境内截住吴王他们!”
“皇上,梁王他势单力薄——”
晁错还欲再言,却是被刘启生生打断,道:“梁王是朕一奶同胞的骨肉兄弟,朕相信他一定会竭尽全力,替朕拦住他们,只要能够撑得上三五天,待朕了却了匈奴之事,即刻御驾亲征,一劳永逸地解决藩王割据的心腹大患!”
晁错眼见如此境况之下,皇帝竟然还是决心与匈奴人决一死战,一雪前耻,便知他是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皇帝了,慨叹一声,坐了回去,只得在心中保佑,这回对匈奴人的仓促作战可以大获全胜,不至于元气大伤,贻误了自己功垂千古的削藩大业才好。 缚苍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