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不宜久留,魏县距此并不远,一天的功夫足够消息传过去,李玄霸可不想和魏县的宇文家直接交锋。
再说了,宇文家两大顶梁柱泯灭在这里,宇文家的衰落已成必然,自己还是少造点杀孽吧。
刘成已经从那些军士里面挑出了年龄最长的十几个人。看着眼前的这些人,李玄霸把他们召集到一起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办?”
十几个人纷纷跪下,哀求道:“请将军饶命。我等愿意卸去盔甲,回去做良民。”
李玄霸说道:“你们先起来,我知道忤逆弑君之事你们只是被骗,但你们毕竟是参与者,所以骁果军的番号必除无疑。现今首恶已除,你们的罪责由你们自己来赎。”
“现在,你们已经成了散兵游勇,若是全部解散,难免荼毒乡里,县里的捕捉之下,你们必然难以活命。我有一策,可保你等安全,若是做得好了,将来还有可能封妻荫子,可否?”
这十几个骁果军士,都是经年的老油子,哪里听不懂李玄霸的意思?他们的现状确实不好,一旦全员解散,势必会被各地郡县海捕,届时所有人都难以活命,眼前的这位将军有办法安置他们,正是求之不得。
众人纷纷磕头,苦求良计。
李玄霸让他们都在江边坐了,才说道:“你们总共两千八百余人,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但是骁果军的名号必须去除。”
众人齐齐应诺。
“你们这一身的装备若是返回关中,你们觉得能安全回去?”李玄霸说道。
众人不敢说话,刚跟人家瓦岗打了一仗,回关中必须要路过洛阳,那还不是个死啊?
“你们的铠甲可以自己留着,其余一应马匹、武器我不收缴,但是所有旗帜必须全部作废。你们可有识得霍邑的路的?”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一个军士站起来说道:“将军,我认得,前些年我曾经走过这条路。”
李玄霸说道:“好,今后你就是他们的主将。你们整装之后,就带着我的信去霍邑,到了那儿去找唐国公二子李世民,我会告诉他怎么安置你们。只要你们立下军功,到时候想要继续从军的、回乡的,任其存留自便。至于造册具名,你们自己来。但有一句话我说在前面,若是你们敢阳奉阴违,我早晚取了你们的性命。”
众人浑身一颤,刚才的景象他们可是亲眼见的,对这位将军是怕极了的。
“现在,你们先去告知众人,倘若有不愿意的,任其自去。”
众人感激莫名,骁果军的番号有没有对他们的影响并不大,自己只是当兵吃粮的,跟谁不是跟啊。人家能原谅自己从贼叛乱已经是天大的人情,要再不知好歹,可就真没活路了。
李玄霸让凌云准备笔墨,“刷刷刷”写就了一封信,在信中他告诉李世民这些人的由来,尤其强调了若有不愿从军的,任其自便这句话。
李老二是干嘛的,岂能不理解李玄霸的心思?相信他会有更好的法子收拾这些人。
写好了信,画好了押,吹干了墨迹,折叠好了。那些军士也回来了,得知他们竟然全部愿意去霍邑,李玄霸大喜,把信件交给了为首的那个主将。
临行时,李玄霸对他们说道:“你们去霍邑,可能仍是从军,但是这一路上可保尔等性命,船上应该有不少钱粮吧?”
那名刚被封的将军说道:“是。”
李玄霸颔首道:“回头上去拿下来,你们带上,这一路上所有粮秣必须自备,记住,不得侵扰当地百姓,”
集结起来的骁果军齐声应诺。
“自今日起,骁果军的名号就此去除,今后再也没有骁果军,去了霍邑,愿意留的就留,不愿意留的任其自便。”李玄霸大喝道。
众军士应诺。
“他,”李玄霸随手指向前面的那个将军,“他就是你们的统领,路上一应事宜听从他的安排,行军路上实行军法,违令者斩。”
众军凌然应诺。
让他们收拾了一下船上的物品,能带走的就带走,剩余的粮船交给曲风处理。曲风大喜,洹水城临近永济渠,十五艘粮船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即使交还给各地郡县,奖励也是丰厚的。
一切事情安排完毕,李玄霸率领亲卫赶回长安。杨吉儿现在情况不明,李玄霸不敢耽搁。
回程永远要比来的时候快。
没用半个月,李玄霸就赶回了长安。
见到了李秀宁和江老大,李玄霸详细说明了此次伏击的经过。江老大拍手称赞。李秀宁喜笑颜颜,竟然又提起了军权一事,李玄霸立刻张大了嘴,变痴呆了。
忽然貌似醒悟过来,说道:“三姐,我得去看看你的弟媳妇。”急急忙忙赶向了杨吉儿的大帐,留下的李秀宁咬牙切齿。
未进帐门,就听见杨吉儿腻声道:“老神仙,您就告诉吉儿吧,三哥哥究竟去了哪里?”
死丫头,还敢乱撒娇?李玄霸的妒忌心油然而生。
孙思邈的声音响起:“吉儿,你三哥哥只是出了一趟远门,就快回来了。乖啊,先把药喝了。”
“哼,你们都骗我。”杨吉儿大怒道,“我知道三哥哥肯定是去找宇文化及的晦气去了,你们干嘛不让我去?为什么让三哥哥去,很危险的,吉儿不要他去复仇,只愿意他平平安安的就好。”
李玄霸闻言心中一震,看来杨吉儿已经猜到自己去干什么了,心中不由一痛,掀开帐门就走了进去。
帐中立刻鸦雀无声,原本焦躁地走来走去的杨吉儿定住了脚步,张大了嘴。
良久,孙思邈含笑走了出来。等在帐外的李秀宁和江老大见了孙思邈,孙思邈微微笑了笑,对他们招了招手,边走边低声说道:“好了,小妮子见到玄霸整个人都傻了。以后不必再操心了,吉儿的心事想必也完成了吧?”
李秀宁和江老大点头。
孙思邈长出一口气,宠溺笑道:“哎,可被这小妮子缠死了,你们啊,也不知道来救驾。”
江老大笑道:“您一个人忙总比我们手忙脚乱强得多吧。”
孙思邈笑道:“你啊你,今晚你的好酒是跑不掉了。”
江老大急忙说道:“您可别啊,家主手里有的是好酒,您还是敲诈他去吧。”
帐内,杨吉儿泪眼蒙蒙趴在李玄霸怀里,一拳一拳砸着李玄霸的胸膛。李玄霸情动,紧紧把娇小的身躯搂在怀里。
终于,忍不住的杨吉儿放声大哭起来。李玄霸知道杨吉儿压抑日久,此时的痛哭正是最好的宣泄,便轻抚着杨吉儿的后背。
良久,杨吉儿忍住悲声,擦了擦眼泪质问道:“小三,为什么要冒险,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父母死了,我就剩下你了。这一个月来我都跑了十几次了,每次都被三姐和江叔抓了回来,我担心你啊。”
李玄霸赶紧抱住杨吉儿说道:“好吉儿,我不会再跑了,以后只要出去,我一定告诉你。”
“再说了,谁是你夫君的对手,待会儿你看看,我把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的人头给你带来了。”
“呸,”杨吉儿做恶心状,“谁要看那乱臣贼子的人头?死了就死了,父母的大仇都报了,算了,人死百事消。”
杨吉儿郑重说道:“我知道,父皇这些年做的事情也有很多都是不对的,母后虽然规劝了不少,但是父皇总是不听。哎,只是没想到……”
“算了,千秋功过,自有后人评说。我们做小辈的,不能评论长辈的错误,留给写史的人去评述吧。不管怎样,他都是你的父亲。”李玄霸叹道。
“小三儿,谢谢你,谢谢你给我父母报了仇。”杨吉儿的眼泪又来了,“吉儿今后就剩下你了,你要好好对我。”
李玄霸轻轻拍了拍杨吉儿,说道:“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后世从网络上学来的情话随口就来,“猫爱上了鱼,舍不得吃掉;狼爱上了羊,舍不得吞掉;云爱上了天空,舍不得散开;我爱上了你,决定是你一辈子的依赖!”
情话动人,杨吉儿身在宫中哪里听过此等情话,闻言顿感幸福满满,腻声说道:“我也是你一辈子的依赖。”说完,竟然沉沉睡去。
李玄霸知道杨吉儿这一个月来的担惊受怕,先是父母被弑,再是自己离开复仇,小小的心脏承受了许多,此刻自己归来,心事一旦放下,大喜大悲之余自然浑身疲惫。
看着沉睡的娇艳如花的杨吉儿,李玄霸爱怜之意大生,给她盖好了薄被,想要抽出手来,杨吉儿却抓的紧紧的,李玄霸不敢用力,只好陪着。
不久,一阵倦意袭来,李玄霸竟也趴在床边沉睡过去。
直到下半夜,杨吉儿方才惊醒,歪头看看睡在床边的李玄霸,犹自不敢相信,伸手摸摸李玄霸的脸,感觉到了温度才敢相信是真的,再想到李玄霸辗转一个月的行军,不由痴了。
月落西山,静谧的夜充满了温暖。 逍遥战神李玄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