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霸,佛门十大高僧给足了你面子,切记要善待人家。”谯国夫人说道。
李玄霸摸了摸鼻子,无奈说道:“我也不想的啊?谁知道人家就输了呢?”
“呵呵,你别装傻了,佛门此次为了赎罪,做的也算是够了,逝者已矣,该放下的还是放下吧。”谯国夫人缓缓说道。
“唉!”李玄霸长叹一声,他知道,这场影响深远的玄武门之变应该收场了,收服百家,佛门受到限制,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倘若真依足了他的性子,天下必然会有一番争斗,即使最后胜利了,也会得不偿失,最起码百姓肯定会再遭涂炭。
说不得,他心中的这股怨气也只能逐渐消散。
李玄霸的亲卫很快就和十大高僧融到了一起。
杨吉儿对这些和尚还是很尊敬的,尽管待遇和亲卫等同,但是毕竟是方外之人,态度上还是给足了尊敬。
尤其是小灵薇,最喜欢和这些家伙在一起,因为这些大和尚都是孤家寡人,哪里曾把小孩子放在眼里。
灵薇嘴还甜,一口一个和尚伯伯叫着,弄得众高僧手足无措。
这些人也不是自幼出家的,做和尚之前都有所经历,有一个和尚还曾经是雕刻行家,那手技艺委实惊呆了杨吉儿。
杨吉儿不缺见识,博玉轩的手艺不是盖的,但是当她看到大和尚给灵薇雕刻的玉石之后,彻底傻眼了,不由分说就拿出了李玄霸送给她的那颗钻石,问人家有没有办法。
大和尚见到钻石的时候也是一呆,这种东西何曾见过?
拿到手里半晌,大和尚才说道:“启禀赵王妃,您拿的这块玉石实属罕见,况且此物质地坚硬,极难雕刻,唯有使用水中细沙之法打磨,方才可能成型。”
“也罢,老衲就用此法给赵王妃打磨出一件摆件儿来吧。”大和尚说完,就拿着钻石出去了。
袁守诚这些天为了避嫌,一直躲在小楼里不出来。直到李玄霸处理完了佛门之事,他才出来和那些大和尚见了面。不知道人家谈了什么?反正这些家伙经常坐在一起谈笑风生,显得很是和谐。
“您老呢,也别不服,人家佛门就是比你们道门光棍,犯了错就改,还自愿给老子做护卫。看看你们道门,欠了点账就不还。”李玄霸说的恶毒,气跑了袁守诚。
知道袁守诚是想套话,李玄霸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说,只好拿话把他赶走,这种事情你问我,还不如回到长安问李老二呢。
谯国夫人终于撑不下去了,这位老寿星一生经历太多,见过的也太多,早就看破了世情。
当老人家卧床不起的时候,李玄霸和冯盎每天守在床前不敢稍离。
袁守诚也算得上医学大家,他说:“老夫人一生宠辱不惊,前些年的大惊大悲到底伤到了身体,能够撑到现在已是侥天之幸,委实不应该再强求。”
李玄霸不依:“你不是说过么?只要能撑过九十三岁大劫,奶奶必能长命百岁,怎么现在不灵了?”
“呵呵,”谯国夫人突然清醒了,抓住李玄霸的手说道:“玄霸,不可对袁道长无礼,你是不知道,老身的生时占了岁数,其实今年已经虚岁一百整了。道家的算法都是以虚岁计算的,袁道长并无不准之处。”
谯国夫人如此说,李玄霸没有接话,他是真希望谯国夫人能再活上几十年。
“玄霸,盎儿。”谯国夫人叫道。
李玄霸和冯盎不敢懈怠,赶紧跪到了床前。
谯国夫人看着他们俩努力笑了出来:“你们都是乖孙,想奶奶活了一百岁,一生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记住,奶奶走后,不得铺张浪费,一切丧事从简即可。”
“奶奶这些年一个人活着,早就腻歪了,你爷爷在下面没人陪着,想必也怨了老身几十年了。”
“奶奶,您别这么说,您不能光想着陪爷爷啊,我们还要您疼爱呢?小灵薇也离不开您啊?”李玄霸劝道。
“呵呵,咳咳,你小子都做爹了,说话还是没个正形。奶奶是不成了的,”谯国夫人说道,“前些年,因为天花一事儿,奶奶就感觉身体不行了,还是你和孙神仙让奶奶又活了几年,这几年又看到你生了女儿,已经是赚了。”
“心愿已了,我岭南子民再也没了天花肆虐的危险,这都是拜你所赐,盎儿,今后玄霸在岭南将予取予求,这是冯家最后的家规,你要切记。”
冯盎呜咽着答应了。
李玄霸无知无觉,他仍然在想着让老夫人继续活着,至于岭南的利益在老人家面前没有资格谈起。
“你们听我说,玄霸,暂且收起你的悲伤,那么大的孩子了,怎么还让我操心?”谯国夫人怒道。
李玄霸狠狠擦了擦眼泪,不再掉泪。
“你们听着,玄霸行事过于随心,今后遇到事情多和吉儿商议。”李玄霸点头应了。
“你又过于重视感情,但是也要切记防范,相信国朝上没人愿意成为你的对手,但是你也要不忘了初心,大唐的百姓不能再经战乱之苦了。”李玄霸点头。
“民之福祉,需要众人努力,陛下睿智大气,乃是大唐之福,万不可心生嫌隙。盎儿,岭南永属大唐,任何时候都不许背叛。一旦老身过世,你便北上长安,将岭南的土地户籍全数交给朝廷,万不可藏私。”
冯盎点头答应。
“你们记住,朝廷今后很有可能会大力开发岭南,届时要和朝廷做好配合,相信有玄霸在,岭南的前景会越来越好。到时候你们是出海还是去长安,都不会有任何困难。”
“玄霸,你的书院要和岭南合作。你给陛下带句话,”谯国夫人喘息道,“需要把岭南视作北地同等待遇,岭南的子民也是大唐子民,希望陛下同等对待,只有这样,才不会让岭南离心离德。”
这是谋国之言,李玄霸自然应允。
说完这些,谯国夫人貌似精疲力竭,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杨吉儿在外间没敢打扰,直到里面没声音了,才领着灵薇走了进来,小灵薇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没有喧闹,只是爬到床上跪在了谯国夫人身边。
晚上,谯国夫人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了灵薇,不由伸手摸了摸灵薇的笑脸,对杨吉儿说道:“吉儿,这个孩子福大命大,必能安享一生富贵,只是你们夫妻不可随意干预她的婚事。”
杨吉儿有点纳闷,谯国夫人笑道:“女儿性子像极了你,又有个什么事情都惯着的爹,你能如何?你和玄霸天作之合,这女儿就应该富养。”
杨吉儿破涕为笑,原来是这话。
“吉儿,”谯国夫人见李玄霸不在眼前,低声说道,“玄霸这个孩子极重感情,在这世上也就你能和他知心,帮老身看好他,这孩子过于真诚,很多事情需要你在旁边辅助,该提醒的时候就提醒。”
杨吉儿垂泪答应,她能不了解李玄霸?
抱着灵薇好好亲了亲,谯国夫人对杨吉儿说道:“领灵薇出去吧,小孩子见不得这样的场面。”
杨吉儿只好抱着依依不舍的灵薇走了出去。出来后,看到等在外间的李玄霸和冯盎,微微摇了摇头。
李玄霸和冯盎心中一震,知道事情已经不可挽回,垂头默默无言。
冯盎的家人全部赶了过来,老老少少上百口人当晚全都来到了,总算是见过了谯国夫人最后一面。
第二天凌晨,大唐祥瑞,百岁老寿星谯国夫人辞世,天下震动。
各种报丧事宜全部由冯家老管事安排,不久,朝廷的旨令下达,对谯国夫人大加封赏。李渊和窦皇后特许以太后之礼安葬老人家。
这是殊荣,冯家势必不能拒绝。
道家袁守诚,佛门禅林尽起岭南势力,在海边给老夫人做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水陆道场。
整整三个月,李玄霸和冯盎守灵尽孝。
最终送丧的时候,李玄霸亲自率领亲卫和冯盎一道将老夫人送进了祖坟。
依老夫人遗愿,二人不敢在冯家祖坟多呆,原本三年的孝期也被谯国夫人免了,当这件事情传到长安的时候,长安又兴起了一阵赞誉谯国夫人的热潮。
送葬过后一个月,李玄霸终于在岭南待不下去了。
李世民的圣旨也到了。
原来,其时已经到了贞观二年三月,山东河北大旱,年前至今没有下一滴雨,庄稼的收成已然没有了指望。李世民闻听心急,只好给李玄霸下旨,让他在岭南尽快筹集粮食北上,直接去山东和河北赈灾。
李玄霸和冯盎得到消息,知道事情重要,便商议筹粮事宜。
冯盎说道:“岭南的水稻虽然能做到一年三熟,但是还未曾全面推广,目今也只能做到自给自足,倘若筹粮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次遭旱的山东和河北民众颇多,粮食少了起不到大作用。”
“唉,”李玄霸叹道,“土豆的种植还没来得及推广到山东河北等地,即使现在做也晚了,远水难解近渴。”
“嗯,要说粮食么,也不是没办法。”冯盎看着眼前的地图说道,把手一指,说道,“这里,此地的粮食极多,就怕你的船装不下。”
李玄霸一看,冯盎的大手按着的地方正是安南,李玄霸大喜,三季稻就是从那里找到的。那里现在还不开化,虽然大隋的时候派了刘方征讨,后来又派了李靖平灭掉了作乱的萧铣,安南又重归大唐。
但此时相信朝廷还没力量在安南设置都护府。
据说这里的野人种粮食的时候都是把水稻撒到地里任其自由生长的,到时候收割就成了。
有了地方筹粮,李玄霸也就不急了,便令刘仁愿准备出海事宜,虽然陆路也能去,但时间耗不起,还是水路快捷。 逍遥战神李玄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