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出行不同以往,李玄霸没有带太多的人,只是带了王伯当、凌云和秦猛。李道玄原本想跟来,被李玄霸以他还要继续学习为由留在了军营。
四个人,四匹马,向着潞州而去。有王伯当在,他们没有迷路的可能?但是,李玄霸对此行却不乐观。
那件事情都发生多长时间了?就算消息再封闭,身在瓦岗的单雄信也不可能不派人打探家人的消息,倘若他已经知道了家人被救的消息,却仍然投靠王世充与大唐做对,那此事就要换个应对措施了。
说实话,去二贤庄他并没有心理负担,以他和王伯当、秦猛、凌云的战力,天下哪里去不得?只是,能尽可能办成这件事情还是要努力的。
从洛阳向东北方向走了数天。风尘仆仆的四人终于到达了潞州。此时,他们再走一半路程就能到晋阳了。尽管李玄霸想念三姐和小外甥女儿,但实在不是时候,只好把思念压在心底。
四人找路赶去潞州西郊的凤凰山。自从消灭掉了刘武周,山西境内一片安静,就连占山的马贼也没有了,再加上李世民当时采取的修生养息的策略,这里的百姓较以前好过多了。
凤凰山也就是一座小山,严格说起来连山都算不上,只是一块高地而已。在下面就能看到山顶有一座恢弘的建筑群。青砖绿瓦,林荫环绕。
问了山下的人,知道这里就是二贤庄,四人驱马赶到了庄上的牌坊附近,方才下了马,牵马步行,这倒不是李玄霸做作,而是礼貌使然。
二贤庄的面积确实不小,占地极广,伫立在山坡上的位置也很巧妙。被李世民和李靖虐待出来的眼光能看得出来,他们下马步行的情景在庄门就能看得一清二楚,而且此地身在高坡,背依太行山,倘若一旦有难,就可以深入万千大山,端的是能攻能守之地。
其实,单氏兄弟在二十岁左右,已经是武艺精通,更兼他们豪爽仗义,扶危济困,当地人敬称他们为“二贤”,所居之地后来也就成了“二贤庄”。
二十多岁的单雄信能年纪轻轻成为“九省五路绿林英雄总瓢把子”,自有他过人之处。手中一杆枣木槊傲视群雄,如果不是李玄霸恰巧碰到了王伯当,这两个家伙早就在一起狼狈为奸了。
李玄霸这个时候看见王伯当就想笑,说起来也有意思,王伯当阴差阳错之下跟了李玄霸,从此与李密和单雄信失之交臂,却没想到是他竟然先实现了封侯的愿望,世事无常,莫衷一是。
二贤庄大门两旁伫立着两座大石狮子,围着庄院的是一道宽阔的护庄河,河上有一座吊桥,高高的大门上有一座门楼,是实实在在的门楼,仔细打量了几眼,李玄霸眼神一凝,这样的布局怎么看怎么像一座军寨,心中提防之意大生。
二贤庄大门外游离着几个家丁,见三人风尘仆仆,有一个貌似管事的上前问道:“四位英雄来自哪里?来我二贤庄所为何事?还请告知小人,小人也好向庄主禀告!”
李玄霸微微一愣,这个管事的不简单啊,说起话来不卑不亢,心中不由对二贤庄的素质期待起来。
王伯当上前轻施一礼说道:“我等四人乃是来自洛阳,还请入报庄主,就说故人来访就是!”
那管事闻听是洛阳来人,又仔细看了他们一眼,方才回身进了院子。
四人等不多时,就听庄内一阵喧哗,从里面走出一位黑红面皮,浓眉大眼,身高体壮,孔武有力的汉子。
此人来到门外,看见四人,抱拳问道:“不知四位驾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请,请。”说完,便做出请进的架势,李玄霸一看,心中提防之意愈胜,哪有还没问是谁就往家里让的?
艺高人胆大,李玄霸心里提防,脸色却是丝毫未变,上前回了一礼,说道:“既来之,则安之。庄主请。”
那汉子闻言,双眼一眯,“哈哈”一笑,说道:“也罢,小哥先请进庄说话。”
李玄霸对王伯当使了个眼色,王伯当微微颔首,表示知道。李玄霸做了个请的姿势,庄主微微点了点头,率先走进门去,李玄霸紧随其后也跟了进去。王伯当断后,凌云秦猛紧随李玄霸,三人再傻也会知道事情不对,手中不由握紧了军刺。
再说进庄的五人,李玄霸须臾不离庄主三步左右,距离不远不近,了解的人都知道这几步的距离就是李玄霸的绝杀领域,在这个范围内,李玄霸有绝度的把握拿下这位庄主。这也是凌云和秦猛知道情势不对的原因。
两旁的地形也被四人暗暗记在心里,庄内的路并不长,两边的门客家仆也是各做各的事情,只是见了庄主问候一声,对李玄霸四人倒是并未多注意。
直到进了大厅,那庄主才坐到主位上,李玄霸尽在侧首坐了,凌云秦猛却是站在了李玄霸身后两侧,王伯当坐到了另一侧。
庄主见凌云秦猛有防备之意。轻笑一声,缓缓说道:“方才下人回报,说四位乃是来自洛阳,却不知道是秦王派来的?还是我二弟派来的呢?”
凌云秦猛手中一紧,卧握着军刺的手更加紧了起来。
李玄霸微微一笑说道:“庄主可是单雄忠单庄主?”
“呵呵,”单雄忠笑了,不紧不慢说道,“赵王殿下倒是好眼光,正是某家!”
李玄霸倒是“呵呵”一笑。他身后的凌云秦猛却更加紧张起来,王伯当眼神一凝,心中也不禁紧张起来。
“淡定,淡定。”李玄霸对凌云和秦猛说道,“不必如此紧张,倘若单庄主欲对我不利,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单雄忠却冷笑道:“你大唐兵威强盛,急攻洛阳,我二弟正是洛阳将领,赵王因何判定我二贤庄不会对你不利的?”
“呵呵,若是你想要对我等不利,还敢把我们四人放进庄来?单庄主既然知道我是李玄霸,未必不知道我李玄霸的战力吧,就你这小小的二贤庄真就能困住我?”
说到这里,狂傲之气不由大生,冷冷说道,“我李玄霸虽然不敢自诩天下无敌,但是还自信没有任何地方能留住我,就看你单庄主敢不敢拿你庄上的人命来赌了?”
单雄忠一滞,看向李玄霸的目光不禁锋利起来,李玄霸丝毫不让,眼神也愈加危险。
良久,单雄忠忽然“哈哈”大笑,李玄霸面上也不禁露出笑容。
王伯当三人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听单雄忠说道:“二贤庄单雄忠参见赵王殿下!”说着,起身深施一礼。
李玄霸也站了起来,还了一礼说道:“不敢,单庄主英雄睿智,不失为一条汉子。”
单雄忠闻言又是一滞,面含郁闷说道:“这是嘲笑么?”
李玄霸却自然说道:“有一点。”
说完,二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单雄忠朗声大喝道:“来人,酒宴伺候,款待来客!”
早有家人应声而出。单雄忠对李玄霸说道:“赵王殿下声势逼人,气势非常,更兼谋略过人,单某佩服。”
李玄霸摸了摸鼻子,笑道:“这话我怎么听着有点言不由衷呢?”
“嗯,也有点嘲笑之意。”单雄忠笑眯眯说道。
二人又是一阵大笑。看来,都不是肯吃亏的主。
李玄霸对单雄忠躬身抱拳,深施一礼说道:“玄霸此来,一者是代父母感谢当年庄主相救之恩德,特地备上薄礼,还请庄主笑纳。”说完,对凌云使了个眼色,凌云明白,把背上的包袱拿了出来,放到了桌案之上。
单雄忠看都不看礼物,叹了口气说道:“当年之事乃是适逢其会,单某也是无心之举,虽然我是救了唐国公一家,但是令尊和令兄后来维护了我单家满门老小,论恩德,还是我单家欠你们的。”
“非也,”李玄霸说道,“救一人是救,救一庄人也是救,生命并没有多少高低之分,庄主言重了。”
单雄忠明显一愣,似乎没想明白李玄霸言中之意,须臾,方才笑道:“人家说,赵王殿下行事特立独行,果不其然。”
李玄霸谦虚道:“过奖过奖!”
单雄忠明显一副难受的模样,跟这家伙打交道还真不易,怎么老是跟不上思路呢?
此时,家人来报说酒宴已经摆下,请庄主和客人移居偏厅。
单雄忠不再多说,请了四人到偏厅坐了。方要问话,李玄霸却根本就不在乎礼节,对王伯当三人说道:“难得二贤庄好客,备下了如此丰富的宴席,咱们就不要客气了。”
说完,对单雄忠举了举杯,一饮而尽。也不再说话,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王伯当等人心下纳罕,欲待阻拦已是不及,只好跟着抬箸夹菜。
单雄忠却对李玄霸的胸襟大为佩服,也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说道:“单某佩服,寡淡家宴,王爷不必客气。”说完,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这俩人一人一筷,根本就不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二人在抢饭呢!
王府里的吃饭什么样?看李玄霸他们就知道了,杯来杯往,没用盏茶的功夫,这顿饭就吃完了。李玄霸摸了摸肚子笑道:“这几天连口热水都没混上,今日可算了了心愿了。”
单雄忠看着眼前光亮的碗盘,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三个家伙就像饿死鬼投胎似得,哪里有做客的觉悟。
“呵呵,”李玄霸有点不好意思了,“习惯,习惯而已。”
单雄忠只好陪笑道:“理解理解。”至于他理解什么,就不知道了。 逍遥战神李玄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