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李秀宁在备好饮食之后,轻手轻脚来到李玄霸房外,耳听二人相谈甚欢,也不由得喜上眉梢。
孙思邈和李玄霸也没料到不知不觉间已经谈了一个上午,眼看就到午饭时间,李秀宁进来告了个罪,对孙思邈道:“道长,小女子已经备下饭食,请道长移步。”
既有渊源存在,又和李玄霸相谈甚欢,孙思邈自然不会拒绝。他平时云游天下,极少受人馈赠,即使给人医治,也是视情况收取诊金,对于穷苦人家,几乎都是搭上药材,这种医德风尚哪是现在的医生可以相比的。
为表郑重,李秀宁特意请了柴老爷子柴慎出来相陪,柴慎为隋太子右率,封钜鹿郡公,也是当世名将。柴慎久闻孙思邈大名,只是无缘得见。此次孙思邈驾临自己家中,亦是深感荣幸。
众人见面寒暄不再多提。不多时,饭菜上来,各人据案而食。隋唐时期,还没有出现我们现在的大圆桌,采用的仍然是分食制。也就是大家在影视作品里看到的,每人一个桌案,各自食用自己桌案上的食物。
李玄霸对这种方式不是很习惯,前世的时候,大家都是共案而嚼,期间其乐融融,推杯换盏间感情自然拉近了许多。
吃饭时间也无非是说些没营养的话,吉儿和李秀宁因为是女子,不能和孙思邈、李玄霸、柴慎同在大厅中用饭。
李玄霸好不容易熬到饭食结束,又陪着两个老家伙喝了会儿茶。柴慎倒是向孙思邈请教了许多养生方面的知识。
辞别柴慎,二人又回到李玄霸的小院里,李秀宁和吉儿早就等在那儿了。二女再次问候了孙思邈,四人坐定。
李秀宁问道:“不知道长将在洛阳停留多久?小女子明日就回家告知父母拜望,还请道长不要推辞。”
孙思邈笑道:“唐国公待人宽容,夫人慈祥仁善,老道本就与你家有缘,自然不会客气。到时再给夫人调理下身体。”
李秀宁福身谢过,看了一眼李玄霸道:“道长,我三弟今年已经十六岁了,但这身体却还像十二岁的孩子,求您再给看看。”
“呵呵,”孙思邈笑道,“你即使不说,我也要提到。我看玄霸的身体应该是孕期营养所致,你母亲在怀你三弟的时候,可是路途劳顿,饮食不周?以致玄霸的身体出现了异状?此为先天之症,非药石所能医治。”
李秀宁脸色一苦,确如孙思邈所言,窦氏在怀孕之时,恰当李渊从太原回京述职,整整两三个月的时间都是在路上度过,又怎么可能合理安排饮食。
孙思邈看到李秀宁的脸色,笑道:“秀宁不必难过,我只说药石不能治,可没说没法子治啊。呵呵,我这有一套拳法,传给玄霸,该能改变身体状况,我再给他开个方子,再辅以药物,若半月时间有所成效,便是能用,今后只要他能继续坚持早晚研习,他日必还你个玉树临风的弟弟。”
李秀宁喜形于色,以往的医者都没办法治疗弟弟,原本不存希望,但今天孙思邈的一段话又给了她极大的希望,赶紧福身道:“多谢道长,我必亲自看着弟弟完成道长所嘱。”
李玄霸此时浮想联翩,不由开口道:“孙先生,你何不把你们道家的先天功传给我,至不济也要传我九阳神功,分筋错骨手,七阳七阴追魂手……”
看着孙思邈瞪大的眼睛,他也说不下去了。糟了,这些前世的道家武功有的没的顺嘴就说出来了,自己这张嘴啊。
“你说的这些东西,老道都没听说过,道家的确有健身之法,可那是用来锻体强身的,哪有你说的那些,听名字就不是好东西,你还以为能拿来让你冲锋陷阵吗?不知所谓。”
遭到呵斥的李玄霸再也不敢多说了。李秀宁瞪了他一眼,怪他胡说八道。
孙思邈带着三人走出屋门,来到小院内,说道:“我这套拳法相传于汉末名医华佗,名为五禽戏,是通过模仿虎,鹿,熊,猿,鸟五种动物的动作,以强身健体的一种气功功法,能治病养生,强壮身体。你二人身为女子,体质偏阴,若持久练习,亦可强健体魄。”说着,就打起了五禽戏。
“我这套拳法,分别是虎戏、鹿戏、熊戏、猿戏和鸟戏,每种动作都模仿了相应的动物,五戏共分五十又四式。”孙思邈解说道。
李玄霸前世时,没少见过练习五禽戏者。没想到跨越千年,又再见到这熟悉的动作。可他还是看出了孙思邈的动作与后世流传下来的动作有着不小的差距。明显后世的五禽戏是改良版的,只保留了基本的十个动作。而孙思邈的五禽戏,却是有五十四式,每个动作做起来犹如行云流水,煞是好看。
李玄霸沉思之余,不由得跟着舞动起来,越练越有心得,待孙思邈打完,他也顺势收拳立身。孙思邈早在打拳时就已经注意了李玄霸的动静。他也没想到李玄霸的学习能力如此强悍,动作如此标准,犹如老手一般。
孙思邈讶道:“玄霸以前是不是研习过这套拳法,我观你拳式轻柔,阴阳相济,深合道家奥妙,研习日久,必成一代名家。”
李秀宁在旁笑道:“道长有所不知,我这个弟弟是个偏才,当日我教他识字,他怎么都不开窍。可父亲在演武厅操练家将,被他偷看了去,那军战之术倒是一学就会,乃至于家中宿将都愿意把自己的军战窍门教与他,这军阵中的战法他也算是独树一帜了。”
孙思邈恍然大悟:“看来玄霸倒也是奇才,虽然偏了点。呵呵,这样更好。只是这套拳法不能用于军阵,否则,玄霸必能如虎添翼了。”
李玄霸微微摇了摇头道:“先生此言虽有理,体术在于强身,军战在反应灵敏,然二者殊途同归。小子认为,体术乃为基石,军战之术是为戟戈,二者缺一不可。”
后世专家把这些东西研究了都不知道多少遍了,李玄霸弄几个理论出来还不是顺手拈来?
听到李玄霸的话,孙思邈沉思了一刻,缓缓道:“老道行医多年,军战之术也曾涉猎,玄霸此言亦甚为有理。”
李秀宁赶紧说道:“道长切莫听他胡说,您济世救人,恩布天下,哪是他一个毛头小子可比,三儿,你学了点细枝末节,竟敢在道长面前卖弄,回头再收拾你。”
“呵呵,秀宁不必过于苛责玄霸,适才玄霸所言确实有理。老道今天未想到居然别有所获。嗯,你们先自行练习,待我小憩一番。”说着便走到红枫树下,躺在李玄霸的躺椅上,闭上了双目。
李秀宁看到孙思邈陷入沉思,赶紧无声给李玄霸和吉儿打了个手势,示意不要出声打扰,向房门指了指。李玄霸和吉儿自然明白。
三人轻手轻脚走进房中,李秀宁转身盯着李玄霸,看得他浑身不自在。“我的好弟弟,你的记性什么时候这么好了?父亲和大哥教你都差点吐血,也就你二哥能耐住性子由你胡闹,要不是咱家家风尚武,你能练成一身本事?军战之术你的确举世无双,可那是张叔,宋叔他们把你逼出来的,你也就是一力降十会。可今天孙先生的拳法你一学就会,要说没原因我可就不信了。”
李玄霸脸色苦了起来。
吉儿看李玄霸吃瘪,咯咯笑了起来。
李玄霸横了吉儿一眼,眼珠一转,对着李秀宁伸出了大拇指,道:“姐姐,你真行,这都能看出来。”
“闭嘴吧你给我,别乱转眼珠子,说正事。”李秀宁哼道。
“姐姐姐姐,你别生气,我说正事,那时我昏迷的时候,梦到个白胡子老爷爷,他问我要不要跟他学……”
李秀宁一手抚额,苦叹不已:“你小子又跟我来这一套,看这瞎话编的。姐姐姐姐求求你了,你换个瞎话行不行?”
“行行,我换个……”李玄霸登时省悟,“我说的是实话啊,您怎么就不信呢?可冤死我了。”
李秀宁气急,“砰”的给了他一拳,气鼓鼓重重坐到榻上。喝了口水,努力平息了下心情,说道:“三儿,你怎么运气这么好呢?我怎么就没遇到那个白胡子老爷爷呢?我怎么就没人教我术数,传我体术呢?”
李玄霸躲躲闪闪靠近李秀宁,很狗腿地给李秀宁捶起肩膀,讪讪道:“是啊,我怎么就运气这么好呢?我怎么就能遇到……”
李秀宁也气笑了,斜了李玄霸一眼:“小混蛋,早晚收拾你。力道重点,你没吃饭啊。”
看着姐弟俩斗智,吉儿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李秀宁看看吉儿,再看看李玄霸,也不由得笑了。 逍遥战神李玄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