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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裘思成的知识障

逍遥战神李玄霸 张三思 4281 2021-04-06 04:12

  听到这句话,裘思成的脸色瞬间变了。当年他的父亲亲临战阵的时候他就在城头,想起突厥的残暴,老父亲临出城时候眼神中的怒火和决绝,裘思成的心头一颤,两行老泪就流了下来。

  李玄霸长叹一声:“裘老节哀,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令尊的修养之高,令玄霸佩服;爱民之心感天动地。实乃当世伟男子之表率。”

  裘思成闻言,稍稍缓解了悲痛,对李玄霸拱手谢道:“多谢王爷能对老父给予如此评价。”

  李玄霸郑重说道:“裘老言重了,玄霸乃是后学末进,哪里有资格评价前辈所为。想我堂堂中原,却累遭外族侵犯,千余年来都无法改变这种情状,想来令人汗颜啊。”

  裘思成眼前一亮,这话里有话啊,难道……他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震动。不由仔细打量了李玄霸几眼。

  李玄霸却极为镇定,微微一笑,拿起脸前的茶杯,轻轻呷了一口,喝到嘴里才才发觉又是一碗油汤,又不能吐出来,只好前忍着咽了下去。

  裘思成说道:“王爷是不习惯茶汤?我让人换了去。”

  李玄霸赶紧笑道:“倒也不是不习惯,嗯,我这儿有点茶叶,正好请裘老尝尝。”为了避免茶汤的毒害,他早就有了携带茶叶的习惯。

  开水冲泡,盖上盖子稍捂片刻就成了。

  裘思成端起茶碗,浅浅抿了一口,回味良久,方才赞道:“好,茶汤碧绿清莹,味道苦中回甘。先苦后甘,人不也是如此吗?”

  老夫子都这样,什么事都要跟做人联系在一起。

  李玄霸说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裘思成震惊道:“王爷大才,这句话道尽了世事沧桑。是啊,吃了苦中苦,才能做人上人啊。”

  李玄霸摸了摸鼻子,这种无耻的事情他都干了无数回了,脸皮早就厚的连颜色都不带变的,生生收了裘思成的赞赏。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李玄霸语不惊人死不休,他知道,要想说服裘思成,不下猛药是不行的,从今天的见面的情势来看,裘思成这个人很单纯,是一个比较纯粹的学者。

  虽然不知道他的学识如何,但这一点恰恰是不需要考证的,百年的士林世家,他哪有资格考教人家。

  这种人往往会以天下为己任,最眷顾的是黎民百姓的福祉,因此,他把那两句足以震惊世人的话说了出来。

  果不其然,裘思成如同被雷击了似的,呆呆愣愣地坐在了那里,就连作陪的薛风也如同傻了一般。这个时代,谁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可偏偏这两句话还挑不出刺儿来。

  不得不说,这句话震惊了裘思成,也成就了一代宗师。

  裘思成之所以把精力放在种菜上就是遇到了所谓的心结,用在学问上就是知识障,就好像练武的人,当他的武技到达了一个即将突破的阶段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产生障碍。

  这个时候需要的是感悟,再单纯的训练只能给身体造成更加沉重的负荷,严重的甚至可能危害自身。裘思成的知识障异曲同工。

  史书里能读出来什么?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裘思成是智者,他读出的是“拯救”。

  梁家家主为救百姓力战而亡,父亲为救百姓赴汤蹈火。

  后来的几十年,他尽心于学问一途,培养了无数弟子,但凡有人求告上门,从未曾推脱过,这也给裘家积下了好善的美名。

  所以,在这朔方城,梁家是名副其实的军事领袖,但裘家却是当之无愧的精神领袖。

  由于醉心于学问一道,日积月累之下,他总觉得自己的学问到达了瓶颈,为求突破,便在府中开建了菜园,日夜耕作不休,目的就是为了找到解决难题的途径。

  今日,李玄霸的两句话彻底震惊了他,这就犹如黑暗里的霹雳划破了天空,让他缠绕多时的心结终于有了归宿。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重复了一句之后,裘思成喃喃念道,“我辈该如何?拯救,拯救?天下为己任?黎民?父亲当年为什么要出城?明知必死也要出城?尽心,尽力?”声音逐渐低沉,继而无语。

  薛风担心,想要说话,李玄霸赶紧制止,虽然他也不太明白裘思成此时的状态,但老人家明显是在神游天外,打扰不得。

  想了一下,李玄霸想起曾经有人写了一首诗,好像就是关于拯救的,眼看裘思成陷入苦思,何不拿出来试试?

  “曾子才高呈事能,就中一事最堪黎明。前贤拯救苍生,赖有斯人解服膺。”李玄霸朗声念道。

  再看向裘思成,老夫子明显听到了,那表情双目突出,脸色低沉,眼神却开始逐渐明朗。终于,他脸上的神色渐渐放松。

  “哈哈哈,老夫明白了,终于明白了。”裘思成的大笑声骤然响起,“父亲,您当年以一个学政的身份就敢出城迎战,一腔热血全部献给了这块天地,儿子不孝,直到今日方才彻底明白。”

  声音转而悲伤:“原来,您早就知道我辈中人须以天下为己任,当拯救黎民于水火之中啊。”

  李玄霸和薛风互相点了点头,这就行了,不管是什么情绪,只要表现出来就好。不哭不喜最让人担心。

  薛风说道:“世叔,还请节哀。”

  “节哀?”裘思成回过神来,瞪着薛风说道,“没有哀,何来节哀?”

  薛风诺诺无言,裘思成接着道:“家父死得其所,为平生理想而尽节,老夫开心还来不及,更不会有哀。”虽然这样说,脸上还是流下了两行泪水。

  李玄霸接着道:“裘老,恭喜开悟。”

  裘思成起身,肃立,对李玄霸深深一揖,说道:“裘思成多谢王爷,若不是王爷今日此言,老夫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开悟。”

  李玄霸本不敢接受裘思成重礼,在士林而言,这种躬身揖礼,已是极重,再往下,可就是跪礼了。但听了裘思成的话,李玄霸硬是坐着没动,硬生生受了他一礼。

  裘思成起身,看到李玄霸的表现,眼中神色极为赞赏。

  学问一途,达者为先,无关乎年龄和地位。李玄霸开解了他的知识障,明朗了他的学问,这一礼势必不能缺少,若是李玄霸坚辞不受,裘思成也是无可奈何,但是此时的他已经明悟,成就了一代宗师,若是欠着这份人情,不免又是另外一个心结。

  自己和李玄霸初次见面,就受了人家这等大恩,肯定要找机会还回去的。

  裘思成最大的感受就是这个赵王让他越来越有点看不透的感觉,刚开始就觉得这个家伙年龄小了点儿,虽然被御封为“天下第一”,但那时好勇斗狠之辈的称呼,士林中是不赞同的。

  可后来短短的几句话,就能开解自己的知识障,这可就可怕了。难道,这小子比自己这个研究了几十年学问的老家伙还要厉害?

  微微摇了摇头,裘思成觉得不太可能,说他误打误撞吧,可他念的那首诗恰恰就能让自己通悟。

  “未知,赵王殿下师承何人?”裘思成恭敬问道。他还是觉得李玄霸不可能是蒙的,很有可能是他的老师曾经讲到过这种情况,被他拿来用的。

  “师承?这个……”李玄霸纠结了,这可从何说起,他哪来的师承,看的书海了去了,哪一本都是你们没听说过的。乱蒙一个,肯定不行,人家是谁?一代大家啊。

  “哦,”还是实话实说来得痛快,“小子没有师承,小的时候看书都是三姐逼得,后来被出云公主骗去宫里跟颜思鲁老夫子学了几天,他老人家说我朽木不可雕,把我打了出来。”说到这儿,不由想起三姐逼这个小身板读书的情状,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温情。

  裘思成难过了,他当然能分辨出李玄霸说的是实话,就因为能分辨出来,才会感觉难过,原来老夫这大半辈子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难道赵王是自悟?”裘思成不死心,追问了一句。

  “嗯,是自学,自学。”李玄霸顺口说道。

  “自学?你自学就知道了拯救的真意?”裘思成的声音颤抖着高了八度。

  “啊?”李玄霸郁闷,忽悠过头了。

  裘思成没等他接话,就自嘲说道:“老夫穷极半生,方才开悟,竟然比不上王爷的自学?”

  “哪里哪里。”李玄霸谦虚道。

  裘思成仍然一脸的不信,问道:“敢问王爷,可曾从书中领悟到什么?”

  李玄霸郁闷之极,两世累积起来,他也不过上了二十几年学,跟老夫子谈感悟,纯粹是找虐,把那些现成的搬过来,不用三句,就得被人家问个底儿掉。

  “老夫从书中悟出的是拯救,先父用生死证明了什么是拯救,舍己即是拯救。”裘思成说道。

  李玄霸来词儿了,咳嗽了一声,他说道:“嗯,小子悟出的是衣食。”

  裘思成眼前一亮:“何解?”

  “衣食住行。”李玄霸说道。

  “完了?”

  “完了。” 逍遥战神李玄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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