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里知道了李科的降生,也掀起了风浪,这些小子们共同向先生请愿大庆三天,被颜老夫子喝退,但到底还是准了三天的假期。
学子们之所以要请愿大庆,就是因为赵王府现在已经有名声传了出来,那就是食者圣地,饮者之家。人家的饭菜非精不食,美酒非极品不饮。
这些个家伙都想跟着父辈去王府赴宴,就算是平民学子也打算备上薄礼去见识一番,厚礼是不敢送的,之前有几家因为怕低了人家一头,借了钱备了厚礼,还没进门就知道了将要进的是赵王府,赶紧把礼物送了回去,后来才知道赵王府是不轻易收平民家的礼物的。
为此,李玄霸不得不命令重开宴席,让凌云来书院专门告知,一应学子全部不许跟随父辈赴宴,专等一日给他们设宴,而且所有学子一概不许送礼。
最先上门的是那些先生,为首的就是颜老夫子颜思鲁。
人家用的是拜帖,上面具名拜见的是老爸李渊,这是最正式的拜访。太上皇的名号虽然尊贵,但是在大安宫和书院里修生养性了这么长的时间,李渊和窦氏早就把地位神马的看的轻了,也淡了。老两口住在赵王府里十分惬意。
原本在书院里他们就没拿过架子,学子们大多是不认识他们的,李渊最喜欢在书院里逛图书馆,他还打算和老李纲合作修周史,据说已经在进行初步定稿了。
来的都是老家伙,正式拜访必须的礼节不能废,颜思鲁已经七十多了,德高望重的平时都不轻易出书院,这次来赵王府李玄霸只好依照勋贵家的礼节来招待。
前些年的时候,杨吉儿就打算造一架坐床,就是由四个胖胖的妇人抬得那种,李玄霸不愿意,当时是觉得没什么人来能用得上。这次没办法,只好让人去长孙无忌家里去借了,他们家就有。
颜思鲁、裘思成、老李纲、姚思廉四个人全部坐的牛车,都是一头犍牛拉的车,四辆车齐刷刷停在王府大门前面,那场面照李玄霸的话说就是没治了。
坐床抬了出来,有资格坐的只有颜思鲁一人,老家伙年纪虽大,但是身体没见丝毫孱弱,下了牛车,展眼一看就明白了,笑了一下,说道:“礼重了!”
四个胖大的妇人抬起了颜思鲁稳稳走进大门,李玄霸在旁边长揖不起,直到四个人全部走了进去,李玄霸才站起身。
进了二门,颜思鲁下了坐床,对迎接过来的李渊夫妇行礼。
众人寒暄一阵方才举步入内。
这时候,小灵薇跑了出来。
灵薇一见这几位白胡子老爷子,登时笑着迎了上来,丝毫没有怕人的样子。
颜思鲁一愣,再看看后面跟着的刚出月子怀里还抱着李科的杨吉儿,不由一笑。
弯下身对灵薇招了招手,灵薇跑了过来,甜甜地叫了一声“老爷爷!”就把老家伙乐得眉开眼笑的。
一边笑着,一边领着灵薇走到了杨吉儿面前。
杨吉儿刚要行礼,颜思鲁笑着说道:“好,好闺女儿!”
伸手从杨吉儿的唇上抹了一点胭脂,再向灵薇额头中间一点,又变戏法似得从袖子里拿出一杆毛笔,掀开李科的小被子,在小家伙的肚皮上轻轻一点。
这几下动作做的雷厉风行,把周围的人全部看呆了。
杨吉儿直接“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李玄霸在旁边长揖不起,李渊和窦氏也是作揖的作揖,福身的福身。
得,老人家原本就在书院里帮忙,是无上的存在,现在人情更大了,在李科肚子上点了一下是预示着小家伙将来满肚子墨水,男孩子么是应有之意。
但是灵薇头上的一点可就不得了,能受到老夫子的点礼,说明这孩子是根正苗红的汉家闺女,在这个大都看不起勋贵和外族的年代,灵薇的身份就是铁杆证明了,甭管将来如何,这闺女的婚事是不用愁了,就算是在士林中,无论嫁给哪家的学子,那都得叫下嫁。
李玄霸刚才其实是完全蒙了,这个桥段可不是他安排的,灵薇出来根本就是意外,杨吉儿也不过怕灵薇乱跑惊扰了老人家才撵出来的,谁想到居然就得到了老人家的祝福。
高声谢过了颜思鲁,方才把众人迎进了大厅。
随后,年轻点的先生才来到,阎立本为首的几个一路欢笑着一路走了进来。
“玄霸,方才老夫给你儿子女儿点礼,不是因为你战功赫赫,也不是因为你是书院的院长。而是因为你能把土豆献给天下,让全天下再也没了饥馑之苦,更是谢你不藏私,能把算学传给学子,还因为你能一视同仁,并不歧视平民学子。”颜思鲁方才作出了解释。
李玄霸面色严肃对颜思鲁深深一揖。
旁边几个老家伙含笑点头,齐声赞道:“好!好!”
接下来,李渊陪着几个老人家,又加上了江老大和鲁丰、欧冶恺,年轻一些的摆了两桌,大厅内开始喧哗起来。
就是淳美的,菜是丰盛的。
酒过三巡,阎立本人来疯的毛病又犯了,大呼小叫着要挥毫作画,知道这家伙的毛病,李玄霸只好吩咐家人拿来笔墨。
阎立本到底不愧是大家,短短时间就做成了一副下山猛虎。
众人一边赞叹,一边欣赏。
李玄霸有点腻歪,下山虎哪里好了?瘦骨嶙峋的一点都不富态,哪像上山虎威风凛凛的涨气势。
“你这样看?”姚思廉怒了,“下山虎气势十足,你看那双眼睛,无不充满着杀气。上山虎?啧啧,上山虎那是吃饱了的,哪里看得出气势?”
李玄霸不说话了,咱说的是富态好不?这根本就文不对题嘛!
“啪!”李渊给了他一巴掌,伸手接过了这幅画,赞道:“立本的画作神形毕见,确是佳作!”
李玄霸只好谢过。不过,随即又对阎立本起了心思。
不由分说就把阎立本拉了过去,二人低声窃窃私语起来,谈了很久,方才敲定了细节,李玄霸的脸色立刻变得好了起来,上桌和众人拼起了酒。
整整一个下午,老夫子们喝的尽兴而归,虽然李玄霸用的是掺了蜜和果汁的低度酒招待,其实还不如说是果酒,几个老先生还是喝得有点醺醺然了。
阎立本没走,还向裘思成告了几天假。裘思成没有多想,当即就准了。
第二天,书院学子大庆,礼物没收多少,倒是学子们吃了个肚圆儿。
第三天,长安泰国坊的坊民送礼,王府倾情招待。
第四天,十个大和尚来了,李玄霸有点腻歪了,这十个大和尚就是上次去岭南闹事儿的,要不是后来李世民求情,李玄霸才不愿意把他们放了去。
这次来倒是没闹事儿,在王府门前念了段经文,送了几个玉佛就走了。众人满头雾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李玄霸笑笑没多理会。杨吉儿倒是明白,但也没多说。
嘿嘿,虽然还有点放不下架子,但是到底还是上了门,内中的深意无非做出了放低身份的架势,希望能够多弄几张度牒而已。不过,这事儿咱可说了不算,还得要看李世民的。
法家、名家、墨家、杂家、兵家等几位家主也来了。
这几家最近在长安混得风生水起,据说兵家还曾经和李靖畅谈过兵法,过后发出“再不出世,兵家泯然于世”的感叹。
其余几家被李世民量才取用,充实进了朝堂的各个部门,但是也做了不少的限制。
据说还有几个小家伙打算进书院学习的,没被李世民批准,也不知道他在顾虑什么。
几个老家主的来意除了恭贺,还打算借书院一隅之地传授学子。
李玄霸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创办书院本就是为了增加和儒家竞争的砝码,现在岂能容这几家轻易渗透进去?不过,倘若他们愿意把家学公开,并且成为书院一系倒是可以考虑。
这个要求其实有点过分,门户之见在现在还是颇深的。不过,这个提议居然引起了众人的深思。
“你们进了书院只能成为其中一系,并且书院的运行你们不得参与,也不得干涉学子学习其他科目。”李玄霸说道。
墨家巨子沉思良久,方才说道:“王爷,我等今日的要求不是随意提出来的。我们五家的弟子这些年来尚武,家中子弟有不少喜欢武学的,这次蒙陛下恩准,我们去书院参观了一段时间,发现那些学子无论家世如何,所学甚是繁杂,这样真的可能出人才么?”
“呵呵,你们的担心我也知道,不过,人么,就像海绵,挤挤总能挤出水来的,学的多了,一旦融会贯通,形成纵横的知识体系,其作用就会立刻显现。等这批学子毕业你们就知道了。”李玄霸说道。
“学子们几乎成了全才,如果不能专研一科,其成就很难出来啊?”贾途说道。
“敢问诸位,你们是在多大年龄出师的?”李玄霸问道。
众人不说话了,他们哪一个不是到了中年才能将所学融汇贯通的?
“虽然书院的教学可能繁杂了些,但是只要有恒心继续学习的,终究能够有所成就。你们的学问自成一体,可能出成绩要快,但还是单一了。做学问么,还是可以的,但是将来的大唐需要的是更全面的人才,军政、经济、民生都是必须要掌握的。”李玄霸慢慢说道。
“几位家主既然已经入世,就应该放宽眼界,博采众家之长。别的不说,你们法家和兵家就有不少的联系不是,相信你们的阵图要是让书院的学子计算起来要省不少时间。”
看李齐的脸色就知道,这件事情他们已经做过了。
“既然如此,那就请王爷尽快拿出规章,我等家族愿意进入书院成为其中的一系。”墨家巨子说道,另外四人齐齐点头。
李玄霸点了点头,笑道:“那我就代表书院欢迎诸位进入书院教学。” 逍遥战神李玄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