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洛阳，李玄霸带领亲卫完全改变了行军策略，趁着月光在大路急行，躲开了城池之后，竟然没被发现。

　　半个月之后，他已经将宇文化及远远甩在了后面，直到他到达洹水，宇文化及的船队距此还有两百余里。李玄霸就有了至少两天的休整时间。

　　洹水，胡清安排的接应人员一大早就等在了永济渠大拐弯处，此地处于洹水城西北二十余里处。

　　据胡清的来信说，他早已买通了洹水县令，至少三日内不会有闲杂人员来到此处。李玄霸听到这个消息就更放心了。

　　洹水城西北有一座小土山，山不高，坡度较缓，在李玄霸看来，此地极利骑兵冲锋。观察了一下周边的地形之后，李玄霸确定了攻击方案。

　　一百余架八牛弩全部摆在山坡上，二百亲卫负责操作，每架八牛弩十支火药箭，下面有自己和王伯当，刘成率领一百侍卫。

　　根据传来的消息，宇文化及的骁果军脱离战场的时候还剩下近两万人，这十几天来伤重掉队的，逃跑归乡的有数千人之多，此刻宇文化及又强行征调了沿岸数十艘大船。走水路虽然可以修养军士，但人员更加不好控制，又跑了三两千人，现在骁果军全军不超过一万人。

　　这点人在陆地上铺天盖地，在水里也不过就几十条大船。而且宇文化及这个奇葩，竟然没有安排斥候，狂妄自大的他可能不敢相信有人敢伏击他的坐船。没有斥候也就罢了，全军都走水路那就是取死之道了。

　　李玄霸的火药箭是经过试验的，流荒老道的试验是根据火药箭的破坏力来预估的，内河中现在最大的船无非是些粮船，船大而不坚。只要分配合理，每艘船赏上十多支火药箭就能击沉，相当于一百架八牛弩一个齐射就能击沉十艘，最多四轮齐射就能让整个船队饮恨江底。

　　更何况骁果军大多是关中人氏，未必识得水性，船沉之后，只要钢弩沿岸射击，区区百十步的距离就像点射一样简单。

　　李玄霸对此战充满信心，在他看来，这一战应该要比当年袭杀朱粲要简单得多，说不定自己又要创个零伤亡的战果。

　　为免情报有误，李玄霸丝毫不敢放松对宇文化及的监视，他专门派了一支小队化装沿途跟踪宇文化及，伏击的人员枕戈待旦静等。

　　这两天里，李玄霸也没有去刻意制造战前的紧张气氛，洹水城里早就将准备好的菜蔬送了出来，对这个王爷的习惯他们还是比较了解的，新鲜的牛肉、猪肉，时鲜的菜蔬都不少，足够二百多人三天使用。

　　李玄霸租借了附近渔户的房屋，他们行军是不可能带厨子的，王府里准备的干粮就足够食用，但毕竟不是临战，李玄霸还是少不得用一些牛骨炖了好大一锅肉汤，再把牛肉切成大块放了进去，锅开了之后，加上盐和香料，最后加上些野菜就成了。

　　香料李玄霸是不喜欢放的，但是王府里的家伙没见识，老觉得不放香料引不起食欲，李玄霸也就迁就了。

　　大个的锅贴每人三个，至于牛肉让他们自己分。一连五大锅牛肉汤煮成，李玄霸方才歇息了下，他不太喜欢这种油腻的东西，弄了块牛蹄筋切成片，又在菜蔬里挑挑拣拣了几盘子，弄了点葱姜蒜，用油一浇，给个元宝都不换。

　　亲卫是不吃这些的，照秦猛的话说就是野菜都吃了几十年了，早吃够了，见不得王爷吃草心酸，还是躲的远远的好。

　　这个没良心的。李玄霸暗骂，知道他们不喜欢这口儿。李玄霸就干脆拉了王伯当弄了点酒和洹水的人一起拉拉感情。

　　洹水的负责人大约三十多岁，姓曲，名叫曲风，也是本地的大户，是年前胡清收进来的，只要胡清觉得可信，李玄霸就不会怀疑，看人的眼光，以胡清几十年的阅历是不会错的。

　　曲风没想到王爷会跟他一桌喝酒，局促的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又哪里敢坐下。倒是王伯当了解李玄霸，对曲风说道：“王爷让你坐你就坐，太局促了反而不好，咱们家都是习惯了的。”

　　曲风才敢坐了。王伯当给三人都斟上了酒，也坐了。李玄霸举起酒杯说道：“此次来的慌忙，曲掌柜倒是准备的周到，回头所有花费让胡总管给你报销。”

　　“不敢不敢。”曲风连忙起身推辞。

　　“呵呵，”李玄霸笑道，“不必局促，坐坐，虽然你们愿意为王府效力，但是该给的奖赏不会少，你们每家做的贡献都会记着，或钱银，或官位，都忘不了你们。”

　　曲风闻言，大感欣慰，他原本就是洹水富户，相邻的富户有县令撑腰，他就低了人家一头。两家相争已经不止一次了，每次都受到欺压。

　　直到一个巧合的机会联系到了胡清，加入了胡清的情报部门，最近的一次相争，他才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次。至此，他才相信了这个胡清的能量。只是不知道他服务的竟然是一位王爷。

　　众人自然不会轻易泄露李玄霸的真实身份，让他们知道是一位王爷已经是极限了，更多的自然不会告诉他。曲风倒是知道李玄霸的身份，但是部门里有规定，是不许乱说的。

　　没想到曲风听到李玄霸说到奖励的时候，竟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垂涕道：“属下禀告王爷，属下能不能不要钱银，也不要官位。”

　　“哦？”李玄霸笑了，这是个有想法的人，便问道，“那你打算要什么？”

　　曲风磕头说道：“王爷，属下家里钱倒不缺。官职，属下倒是想过，只是若是家中子弟不成器，就算做了官也做不长久啊。”

　　李玄霸笑了笑，赞道：“有想法，你能这样想，你的家族必能百年不衰。”

　　曲风跪谢道：“谢王爷吉言。”

　　“呵呵，”李玄霸笑道，“这可不是我想要吉言，你的想法正是传家之道。也罢，既然你能有这个想法，我就成全与你。你记住，将来我要在长安开书院的，你家中的子弟给你两个名额，先在家中安排他们进学，书院成立之日，就让他们来吧，只要应试过关就能进书院就学，到时候一个官身是跑不了的。有了学问做基础，再有官身才是长久之计。”

　　曲风傻了，进书院学习就能当官？这在他从来没想过，也不敢想。虽然大隋开始了科考制度，但在地方上还是有势力的人家才能让孩子读书进学的。

　　试想一下，有钱人家的孩子请得起名师，学习的东西自然就不一样，甚至有预估的科考题目，几年的训练之下，考中的几率自然就大了许多。

　　这就出现了一个新的阶层，区别于皇家和世家的阶层，李玄霸的书院便打算把眼光放在平民和这个阶层上，当达到了一定的规模之后，就能极大地分化世家的势力，也能让李世民努力了一生都没有扳倒的世家遭受巨大的损失，将来那个便宜二哥做起事来也能顺手一点。

　　另一个目的就是要启发民智，结束单一的教育模式了。这点李玄霸丝毫不乐观，因为受到的阻力将会无与伦比，自古以来学派的斗争未必见血却比战场更加残酷。那些世家大族肯定不会就这样看着他的书院崛起。

　　到时候的战争可能不会见血，但是会更加残酷。

　　这两个目的李玄霸谁都没说，也不敢说，只能慢慢去分化，在潜移默化中达到既定目的。

　　曲风只知道眼前的这位王爷给了他最好的前程，树立了最大的信心。满含感激的他叩头不止。李玄霸不愿意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低人一等，赶忙扶起了他，把他按在了坐上。

　　三人心情转好，好好喝了一顿酒。李玄霸喝不惯这种烈酒，只是浅呷了几口，曲风不知道李玄霸的习惯，直说酒不好，就要起身去城里备好酒。

　　倒是王伯当了解李玄霸，拉住了忙乱的曲风，说王爷不喜欢喝烈酒，若是能拿来正宗的葡萄酿倒还能考虑。曲风直接就被唬住了，正宗的葡萄酿运输困难，再加上近几年战乱频生，市价就达到了近百贯一桶，不是曲风买不起，而是在这洹水城根本就没有卖的。

　　看到曲风着急，李玄霸捶了王伯当一拳，说道：“你可别听他胡说，我对所有的酒都不喜欢，葡萄酿也就喝的稍微多了几次，就被他们记住了。呵呵，你也别急，等以后你的孩子进了书院，你拉上一桶，看王爷我敢不敢收。”

　　一席话说得两人都笑了起来。曲风自觉这位王爷不一样，哪里有跟自己这样的人平起平坐喝酒的王爷，更没见过跟属下相处这样和谐的王爷，虽然他也真的没见过几个王爷。

　　李玄霸说道：“该有的奖励不会少，该你得的官位也不会少，你的儿子进书院要靠自己的本事，应试过了就不会拒绝，你就放心吧。”李玄霸拍了拍曲风的胳膊说道。 逍遥战神李玄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