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今时不同往日
这两天,秋娘和绿苗张婆子闲聊时,无意中向她们问起漓雪兰,还画了张漓雪兰的图样给她们看。
哪知两人都表示完全没见过,而且张婆子很肯定京都里根本没有这种花,因为她男人就是府里的花匠,已经伺候了快二十年花草了。
秋娘犯愁了,张婆子的话可信度很高,那就意味着如果出了永宁侯府,她会很难再找到聚力果。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种植,可漓雪兰生长周期缓慢,从发芽到能结出聚力果大概需要三到五年,一想到自己要等那么长时间,秋娘就很是头疼,难道她得找个荒山野岭去种花。
那岂不是要去当野人?这和她打算混迹市井过平凡日子的打算完全相反啊!
这些天,盘点了所有家当,和通过向绿苗等人询问外界情况后,秋娘对出去后的生活已经有了打算。她现在的身份,按惯例每月有十两银子月例银子,因之前入府刚发过月例,当时的情况,也没人会想到给她补上,所以到这月十五才会领到第一笔月例;之前荆策赏的银裸子还有四个,每个大概二两,因为做工精致,去银号兑换可能能兑换到四两多银子;把这些都算在一起,她一共有大概二十六七两银子。
根据外面一文钱能买到两个大馒头的物价水平,二十六七两对于普通人算得上一笔巨款了,秋娘盘算着,有这笔银子,她起码能支撑到找到谋生办法了。
至于绿苗说什么京都房价贵的惊人,她父兄租住大杂院里两间屋子,每月都得二三百钱之类的话,秋娘都全部无视了,她只要饿不着就行,其他的一切有也罢没有也能活下去。
正在秋娘在悄悄盘算离开侯府之时,荆策这边摸黑赶到了太学,刚享受了一下家里软卧香枕的荆策,闻着太学宿舍里经年不退的馊味儿,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恨不得立刻就冲出去。
可看看跟铁塔一样守在房门外的两大护卫,荆策只能恨恨的骂了声爹,拿帕子捂了口鼻,翻来覆去熬了大半宿,困到不行终于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迷迷糊糊醒来的荆策,被两大护卫拖着洗漱整齐,随便吃了两口饭,便坐到了课堂里。
离开太学这么久,忽然坐回课堂,荆策觉得浑身别扭,加上因为之前成为京都笑闻,总觉得别人看自己眼神怪怪的,越发有些坐立不宁。
可偏生第一天上课就是吕博士讲经义的大课,荆策不由暗暗叫苦,博士授课往往采取讲大课方式,听课人数不等,经义是考试的重中之重,每次大课往往数百之众。
而且主讲的吕博士之人不光长得方方平平毫无特色,声音也平稳的几乎没有起伏,但凡上他的课,不到一盏茶功夫就要睡倒一大片;偏生吕博士又特别严厉,一旦发现有人睡觉,定是一顿狠罚,太学学生私下都称他为“断手吕”,意思是上他的课一不留神就要被打断手。
虽然心里一直提醒自己不要睡,不要睡,可夜里没睡好本就疲惫不堪的荆策,终是抗不过睡神的眷顾,在上课不到半个时辰就昏昏睡了过去。
吕博士对于这个因打架被劝退又刚复学的荆策,本就高度关注,发现他在第一天上课就当堂睡着,居然还敢打起呼噜,惹得好些个学生都在偷瞄偷笑,顿时气的胡子翘起。
荆策趴在书案上睡的正香,恍惚梦到自己回了家,把秋娘收拾的服服帖帖,老老实实给自己端茶捶腿,正飘飘然之时,忽然感到脑门上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敲了一下,顿时大怒,捂着脑袋蹭一下站起来大声喝到:“哪个混蛋?敢打小爷!”
众生哗然,吕博士惊的双眼圆瞪,这等混蛋学生,上课睡觉居然还敢辱骂师长!
是可忍孰不可忍!
吕博士高高举起戒尺,忽然扫到荆策比自己高壮不少的身板,深觉打他一顿戒尺真太便宜这混蛋小子,心下一动,手中戒尺指向讲台:“把你的书案给我搬到讲台台案旁,让为师且看你可还能睡着?”
这次轮到荆策双目圆瞪了,他看了看吕博士讲台上那醒目的台案,总算醒过神来,暗叫倒霉,让小爷上去丢人现眼,还不如把手打断呢。
正可看着吕博士那张乌沉的方平脸,荆策不由想到自家老爹那誓要打断他腿的大黑脸,咬了咬牙,郁闷的搬起书案往台上走去。
忽然听到一个充满讥讽的笑声:“呦,这不是我们荆小侯爷吗?啧啧啧,没想到啊,没想到!风流倜傥的荆小侯爷,也有坐到博士台案前的一天,让我等凡夫俗子,真是望尘莫及,望尘莫及啊!”
荆策虎躯一震,转头看去,发现这个尖利刺耳的声音主人正是他的冤家死对头——杨信仁。
杨信仁乃当朝国舅家的嫡子,亲姑姑是当今皇后娘娘,从入太学第一天就和荆策结下了梁子,谁让荆策亲姐是贵妃又极为得宠很是威胁皇后地位,再加上荆策个性霸道强硬,一山不能容二虎,两人自然是相看两相厌,恨不得分分钟灭了对方。
而之前荆策之所以被太学劝退,也正是因为和杨信仁带着各自好友打了场群架,双方都冒了点儿血星儿,其中某个倒霉小子还被打破了头,把太学这帮老夫子吓的不轻,直接把他俩都劝退了事。
荆策皱了皱眉,没想到,杨信仁小子也复学了,此刻看到自己被博士处罚,定是幸灾乐祸极了,荆策一想不由心火直冒。
要是在以前,荆策定会直接把手中的书案对着杨信仁那小子的脑门狠狠扔过去,可被亲爹关了这么久,尤其又经过秋娘三五不时气到吐血锤炼的荆策,已经今时不同往日。
只见荆策把视线从杨信仁身上移走,继续大步往前走,稳稳的把书案放到吕博士台案旁,好似没有听见杨信仁讥笑一般,淡然的跪坐下,端的是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杨信仁看的差点没吐了,以前荆策这小子顶多是气人,现在居然会这么恶心人,太特么让人受不了了! 小侯爷的末世丑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