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阿娘
烟染担心得六神无主,不知道应该站在这儿等青婳,还是回去寻她。
就在此时,青婳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拐角处,气喘吁吁的朝她跑来。
烟染悬起的心这才放下,吁一口气,笑着道:“还以为你被他们抓住了,吓死我了。”烟染的气息还不平稳,说话带着喘息。
青婳的面色很不好看,因为跑了许久,出了太多的汗,面色带着潮红,听见烟染的话,忆起刚才的事儿,脸色又变的惨白惨白的。
“姑娘,咱们……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青婳手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出了这档子事,越想越害怕,一门心思劝着烟染回府。
烟染被这么一搅和,也没心情办正事了,算了,以后再找机会去艺品画坊吧。她点了点头,算是认可青婳的建议,朝周围瞅瞅,确定六皇子和那些侍卫没有追来,开口道:“这边应该是顺和街,咱们还是绕几条路,如果真的没人跟来,咱们再回去。”
青婳反应过来,明白姑娘是怕被人跟踪。那个长的跟画中仙一样的少年郎,身上行头可不是一般人可以穿戴的,不可能是人牙子,看气势,来头肯定不小,无故拦着姑娘,定然是不怀好意的?亏得姑娘机灵,不然被他们抓回去,清白可就没了。
想起这些,青婳更是后怕得可以,紧紧抓住烟染的手,深怕一个不慎,又遇见坏人,将姑娘给弄丢了。
烟染很少出府,对京城的街道也不怎么熟悉,一下就认出这是顺和街,还是瞧见那座高高耸立在街尾的顺和塔。
那时候葛长枫待她还不错,知道这条街的元记烧鹅味道不错,特意领她来尝尝。他们一起登上顺和塔的塔顶,眺望大半个京城,这么想来,她与葛长枫也是恩爱过的。
想起过往的片段,烟染变得沮丧,挥去脑子里涌起的记忆,想着赶紧离开这儿才是正事。
她与青婳七拐八弯的绕了好几条街,又在某个巷子的拐角处站了半天,确定没人跟来,这才摸索着道路,回到了宣武候府。
此时已近黄昏,烟染一走进五房的临湘院,就感觉气氛不大对劲。
门口有一名仆妇守着,是何氏,身上穿着一件蓝灰色的对襟袄子,虽是很旧的一件,却收拾的平整干净,她的发髻也绾得齐整,不说话的时候,气度比烟染的阿娘更像太太。
想起自个儿的阿娘,烟染颇为无奈。男怕上错床,女怕嫁错郎,贤哥儿是尚了公主才没了好日子的,那她的爹爹呢,何尝不是因为阿娘拎不清,才会郁郁寡欢的。
何氏瞧见烟染,赶忙上前,不安地道:“姑娘可回来了,您一跑出去,三太太就遣人来说事了,太太气得不轻。”
烟染拧了拧眉,知道是二门那的门房告的状,心里头不悦。
候府里是三房的太太陈氏在管家,素来看不上五房,却也没有插手五房的事情。
烟染上辈子偷溜出去,三太太知道是自己的爹爹默许的,也就背地里骂过几句。
“三伯娘怎么了,为什么突然管起五房来了?”烟染问出疑问,三太太既然找了自己的阿娘,就是知道阿娘脾性不好,才指着让阿娘好好教训自己一顿。
何氏解释道:“四姑娘那边有人来说亲了,三太太怕姑娘这么出去,会让人说道,这才……”
这么说,烟染就明白了,四姐姐今年已经十八岁了,三伯娘急得要命,怕自个儿坏了四姐姐的亲事。
今日遇见了六皇子,还开罪了他,烟染决定,不会轻易出去了,她对何氏道:“今日是我过了,以后不会了。”道完这句,烟染朝院子里瞅瞅,嘱咐道:“我先回屋换身衣裳,妈妈等下再去太太屋里。”
何氏明白烟染的意思,也愿意袒护她:“姑娘动作快些,我等等再去跟太太说您回来了。”
“嗯,谢谢妈妈。”烟染素来敬重何氏,她办事勤快,很守规矩,人也本分,不像其它婆子那样松散。
“姑娘待会儿好好与太太说话,别让太太又罚你了。”何氏知道烟染懂事,也心疼她,担心太太说得过了,惹得姑娘的犟脾气上来,母女俩不愉快,吃亏的还是姑娘。
烟染听在耳里,乖巧地点点头,然后顺着墙根溜进自己的屋子,麻溜地换上那件杏红色袄裙,就独自去正房找她的阿娘——褚氏了。
“不孝女还知道回来,我的腰疼成这样,还不是生她的时候伤了身子,她倒好,只会惹事。允哥儿才六岁,都晓得来问我身子好些了吗,她这丫头,不闻不问的,还有没有良心?”烟染站在帘子外头,听见褚氏数落的声音,心里轻哼,弟弟是阿娘的宝贝心肝肉,她呢?阿娘的眼里,则只是来讨债的冤家,怎么做都不对。
前世的她,有很长一段时间,觉得阿娘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可后来爹爹过世后,阿娘变了,变得不再埋怨不再折腾,也不再拎不清了。
烟染是重生的,明白褚氏的性子,不是真的无药可救。
何氏一边为烟染打起帘子,一边用眼神暗示她,别顶撞了太太,太太心情不好呢。
可褚氏哪天心情好过?烟染只知道现在的褚氏只会怨她,怨她出生时候块头大,足足八斤多,将她折腾得半死不活。
褚氏的满腔怨气,打烟染记事起就没消停过,她怨莫谨年俸禄少,怨莫家的人瞧不上她,怨下人们不将她当太太,总之,什么都怨,什么错都是别人的,她自个儿一点错都没有。
果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而现在的褚氏,正是烟染的一块不好啃的骨头。
烟染走到褚氏跟前,请安道:“阿娘,女儿回来了。”
砰的一声,褚氏直接将茶盏甩到地上,严厉斥道:“你去哪儿了?好好的一个姑娘家,跑出去做什么?”
烟染没有闪避,任凭茶水将她的裙摆溅湿。 盛宠皇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