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表亲
烟染换好衣服,真的如先前想的那样,非常华丽,与她脱下来的衣裳一比,云泥之别。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你就适合艳丽的颜色,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五公主看着烟染穿得合身也很高兴,自个儿的衣服让别人脱胎换骨,那是一种自豪。她随手摘下头上的一支金镶珠宝蜻蜓簪,亲自给烟染插好。
烟染有些惶恐,穿了五公主的衣服已经不得了了,怎么还能戴她的簪子呢?
“本宫赐你的,不许嫌弃。”
五公主都这样说,她只能硬着头皮戴着了。
这时候烟染的大姑母莫歆珂领着四太太张氏还有褚氏也来到了。
褚氏一见烟染就上前道:“你乱跑什么劲,这不是添乱么?”
莫歆珂蹙了蹙眉,扯了扯褚氏的衣角,道:“别说这些,还不快来见过五公主。”
褚氏这才看见一旁衣容华贵的五公主,赶忙随着莫歆珂敛衽行礼。
五公主道:“不能怪莫六姑娘,都是汀哥儿调皮。”现在莫府的人都来了,五公主看烟染与莫烟静都没什么事了,于是转身吩咐小安子领她去贤雅阁见老太君去。
莫歆珂一看五公主要去贤雅阁,赶忙客套地关心自家侄女几句,忙不迭地去招呼五公主了。
四太太张氏原本没有说什么,这会儿五公主走了,就狠狠地瞪了烟染一眼,满眼尽是你自个儿不懂事还连累了我的静姐儿。
烟染也是不好意思,抬眸掠了掠莫烟静,她现在气色已经好多了,不过四太太还是很不放心,一个劲儿让她继续躺着,别起来。
另一边的贤雅阁里总算迎来了上宾。
太子与六皇子专程来这儿探望老太君,自是令她受宠若惊,笑得合不拢嘴。荣卫两个公府的公子也来了贤雅阁见驾,当然还少不了今日的主人家宁阳伯爷与林家的几个公子。
众人相见自是又是一番客套。要知道如今的太后娘娘与卫国公夫人可是亲姐妹呐,她们全都出自荣国公府。而卫国公府又同是太子与六皇子的母族,现在聚在一起,这里头不管是姑表亲还是姨表亲,总归都是一大家子的亲戚。
卫国公夫人看着六皇子那张肖似自己女儿的脸庞不知不觉红了眼圈。
老太君一直握着卫国公夫人的手,立即察觉她的变化,知道她这是触景生情,怕她真的哭出来,老太君赶忙说自己要去侧间更衣一下,让卫国公夫人与自己一道去。
母女俩来到侧间,老太君劝道:“这么多人都在,你这是干什么?”
卫国公夫人用帕子拭了拭眼泪,哽咽道:“娘,我就是想起了端贤皇后,要是她还在,看见六皇子这么出类拔萃,该有多高兴啊?”
“这话你就在我跟前说,出去后,提都别提一下。”老太君也心疼她白发人送黑发人,都是当娘的人,哪会不心疼呢?!
卫国公夫人道:“我省着,今儿要不是太子来见您,我还见不到六皇子呢。”三年了,她整整三年不曾见过六皇子这个亲外孙了。
当年她嫁入卫国公府一直无所出,好不容易生了端贤皇后这么一滴的骨血,谁曾想,这个女儿的命格竟随了她这个娘,也是子嗣艰难。
每每想到自己女儿入宫十年,好不容易怀了六皇子,结果偏生就难产没了性命,她这当娘的,只要一想起来,就是心如刀绞。
“都是造化弄人啊!”老太君喟叹道。
卫国公夫人继续道:“以前我一直觉得六皇子寡淡,都不愿跟咱们荣卫两个公府走动,就连过年在宫里看见他,也换不来一个好一点儿的脸色。”她泪如雨下,这些话憋在她心里多年,压得她都快喘不过气来。
老太君心疼地帮她擦着眼泪,不管女儿多少岁了,在她眼里,都还是个孩子。“我知道你心里苦,六皇子也不容易,当年你们薛家看端贤皇后一直没有子嗣,将那庶女送进宫里,后来太子出生,你们就去母留子,做的也是够绝的。”
卫国公夫人辩解道:“当年要送那个庶女进宫,我是反对的,要不是弟弟劝我,我也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再说,那个庶女自己愿意的,儿子给了端贤皇后就可以做太子了,她也没白死不是?可怜我的女儿,拼死生下六皇子,结果六皇子却是活在虎口下,叫我怎么不担心呢?”
唉,老太君当然知道卫国公夫人话里的意思,当年帝后感情正浓,十年如一日,结果偏偏六皇子的出生让皇后没了性命,文乐帝伤心至极,还迁怒六皇子,满朝文武都知道六皇子的名字叫霍渊,霍渊霍渊谐音就是祸源,文乐帝就是觉得这个儿子才是端贤皇后故去的祸源。
老太君心里跟明镜似的,自是不敢说文乐帝的不是,转而道:“太后娘娘是看着端贤皇后长大的,以前待她跟亲闺女一样,再说,众皇子之中,论血缘,谁能有六皇子与她亲近?加上你与我常常在太后跟前提及,太后怎么都会保他平安的。”
“娘说的我都知道,可是太后要是有法子,六皇子又怎么会让皇上指给薛贵妃照顾呢?”卫国公夫人说到这边,开始呜呜哭了起来。
当年卫国公府薛家嫡庶两个女儿都在宫里没了性命,留下太子与六皇子两个幼子没人照顾,薛家又送了一个庶女进到宫里,就是现在的薛贵妃。
那薛贵妃可是太子生母的同胞妹子,她嘴上虽然没说,但心里会不会将亲姐姐的死怪在端贤皇后头上,这个谁知道呢?端贤皇后没了性命,太子与六皇子都在她膝下抚养,谁亲谁疏,这还用问吗?偏生文乐帝就是做得这样绝,全然不顾六皇子还在襁褓与尴尬的身份,就是不让太后亲自抚养。
这家族里的账本,就是算上一天一夜都算不完的。冤孽,都是冤孽啊!
老太君无奈,只得道:“你既然知道六皇子不容易,就不要怪他与咱们两府生分。”六皇子哪是因为寡淡才不讲情分的?明明是在避免与两府太过亲近,从而遭来太子的忌惮。
六皇子足足小了太子七岁,他才开蒙的时候太子已经初涉朝堂,学习治国之道了。若是他与荣卫两个公府太过亲密,万一兄弟反目,小小年纪的六皇子又怎是太子的对手?
老太君想起六皇子在那么小的年纪就如履薄冰,这心也跟着揪了起来,谨慎至此,这份心性,哪会是一般人?偏生又与帝位无缘,只能好好辅佐太子,才是生存之道!
老太君攥了攥手中的龙头拐杖,叹道:“你跟太后都是我闺女,我还不了解你们吗?现在这样挺好,孩子都平平安安,才是咱们的福分。”
卫国公夫人何尝不知老太君话里的意思呢?若是六皇子与太后,还有荣卫两个公府亲近,以太后的性子,可能就会偏向六皇子,那么到时候太子觉得自己的母族并不是支持他的,就会对六皇子生出怎样的忌惮,介时两兄弟相争,后果会是怎样,谁都没法预测。所以她知道老太君说的很有道理,可是她就是难受,憋了这么些年,今儿说出来,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这时候,门外有仆妇来传话,说宴席快要开始了。
老太君看着卫国公夫人红肿的眼睛,道:“你还是别去了,我跟她们说你犯了眩晕,要在这儿歇着。”
卫国公夫人现在哪还有心情赴宴,自是听从老太君的安排。
“你也别想太多,你弟弟是向着六皇子的,他就是拼了整个荣国公府的命,也要保住六皇子的性命。”
老太君的这句话包含了几多的重量,卫国公夫人自是清楚,当即眼睛更红了一些,有感动亦有神伤。 盛宠皇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