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立储
入夜,宫中摆宴,龙心大喜。
文乐帝今儿撑着到了宫门接敬王,竟还能出席宫宴,使得所有人都暗道:心病果然还需心药医。
敬王与烟染的这次入宫足足去了两日,这两日,烟染都没有见过敬王。只因他有太多大事需要与文乐帝商讨,且文乐帝身子骨就算大好,也还是病体,总归要伺候一番尽些孝心的。
于情于理,烟染纵然心急如焚地想要去宣武侯府,却也只能在慈宁宫内陪着顾太后。向顾太后说着所有事情,能说的,烟染自然不去隐瞒,也算是好好陪陪这位真心关爱敬王的皇祖母。
终于在第三日的时候,烟染收到了敬王要准备出宫的消息。烟染拜别顾太后,便来到御书房,等着与敬王汇合,然后欢欢喜喜把家还。
五公主也跟着烟染来到御书房,俩人坐在御书房的偏屋里,宫婢看茶,五公主一口都不喝。她像没骨头的美人蛇一样,整个人趴在烟染身上,玉手环扣着烟染的细腰:“再住两日嘛,人家为了你跟六皇兄的事儿,掉了不知多少金豆子,就差哭瞎了去,怎就留不住你呢?”
“我想爹娘了,回来后还没来得及见他们一面。”说到这边,瞧着五公主嘴角微微嘟着,却也说不出死缠烂打的言语,毕竟烟染说的是事实。
烟染笑道:“如今我回来了,活生生的在你跟前,你应该高兴才是。要不这样吧,待会儿你的六皇兄要是同意,我就去你的宫里挤两天。”
五公主笑着拍了烟染一下:“你少拿六皇兄来堵我,明知道他这人是个铁块,除了在你这边化成水,换我这里,他一定这样……”说着,五公主摆出一个表情,清冷的模样倒有些敬王平日待人的神情,使得烟染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五公主与烟染在偏屋说着话,气氛挺好的。毕竟俩人本就感情极好,再说敬王在御书房是与文乐帝一起,她也没法催,只得等着,有五公主陪着也更好打发枯等是时间。
御书房内,敬王与文乐帝盘坐在蒲团上,中间棋盘已经进尾声。黑白二子势均力敌,分不出胜负,又是平局。
文乐帝手中执着一颗白玉棋子,他迟迟未落,落下,便结束了。
敬王眉目低垂,紧抿的薄唇一言不发,知道文乐帝这是不放他走,可是该说的他已经说了,心中早已决定。
文乐帝长叹一口气,其实他早已困倦,将棋子丢进棋篓,叹道:“罢了罢了,这太子之位反正空了甚久,你既然不做,那就空着吧。”
“立储君本就没什么意义,父皇曾经做过太子,难道不知其中艰辛么?”
“哼,感情你竟是怕了不成?这倒不像你!”文乐帝与他相处的几个日夜,对这个儿子实在没法挑出不是来,非要拎一条,也只能是对他这个父亲的脸色还是不够好,依然清冷的让他有些不舒服。
真真是叫人疼不起来的崽子一个!文乐帝稍稍有些不悦,送个太子出去竟还被拒了,面子上挂不住,而且还是帝王的脸面。
“君当以贤者为之,知治国之道,爱夏国百姓,有鸿鹄之志。”
“你没有么?”文乐帝挑眉问道,却也指着他继续说下去。
敬王沉吟片刻,继续道:“儿子有没有,父皇自有慧眼可断。”
“呵呵……”文乐帝竟然扬天笑了起来,敬王有些纳闷。他哪里知道,文乐帝这一辈子听过多少人精溜须拍马,级别高的,让人周身顺畅,整个人轻飘飘,且自然而然。级别略低些的,就是让人一眼就看出是奉承讪笑,但只要不是马腿上,倒还能够接受。最低等的就是那种没有尊严,拍马都拍得一塌糊涂,惹人厌恶还舔着脸的继续说着虚伪言语。
敬王那句父皇自由慧眼可断,实则说他是个明君,识人用人的本事挺好。这马匹拍的,文乐帝没心思去分级别,但出于这个儿子之口,倒让他龙心大悦。
“看来老六嘴巴倒是变甜了,是你媳妇儿教的?”文乐帝打趣道,这会儿他早就忘了曾经几次想过除去烟染这个敬王妃了。身为皇上,考虑的事情千千万,一人生死不过放在心上太久。
这也许就是天子无情,也是必须拥有的无情。
敬王没想到文乐帝先前对话正儿八经,突然话锋这么一转,竟转到他的小娇妻身上,当即没有回答,不过还是低着头,握拳轻咳一下。
文乐帝不再打趣,看得出这个儿子对敬王妃怕是没法割舍,且罢且罢,他却是管得有些宽了,此时并非对着敬王妃鸡蛋里挑骨头的时候。
“你说没必要立储,若是让三朝元老听见,怕是明儿朝堂上就有人要撞柱子去。那些老古董,一口一个立储乃是国之根本,免得民心不稳,社稷动荡……”文乐帝会如此急切,确实是近来有不少折子,奏请立锦王为太子。文乐帝也是两相为难。原本他也晓得自己的身子骨怕是没法恢复成以前那样,有心栽培,但锦王未免有太过些急切了。
看来以前是压着野心太严实,此时有机会成事,倒想一口吃成胖子了。
这厢敬王得以回来,令文乐帝大喜过望,也让事情有了转机。
敬王有治国之才,有拓疆功绩,先前在朝中理事也是稳扎稳打,看似如何大刀阔斧的变革,却是每一步都很有深意。这是文乐帝后来一步步揣摩出来的。此子若不做皇帝,当真对不起霍家先祖打下的这片大好江山。
敬王颔首:“凡事总有利弊,权衡下,还是取消夏国立储这个规矩为上。父皇若心中已有人选,倒是可以先行写下诏书,心腹大臣为证,将诏书先行放于太庙等处,常人无法得知。待需要时,请出诏书,上头人选方可继承大统。”
文乐帝沉吟片刻,此法倒是不错,能够让自己好生斟酌,且避免了子嗣间的明争暗斗。究竟谁人让自己选中继承大业,只有诏书公布之日才会尘埃落定。此前不允皇子们过多掌权,待可以继承之日,方接掌所有印鉴。
这句话由敬王提出,文乐帝格外欣喜。锦王是迫不及待地要将储君身份明朗,然后接下来,怕是等着自己早日归天吧。而这个敬王则不骄不躁,到手的鸭子都往外推,真真是尊崇圣意还是太过自负?难道他是担心自己探他心意,所以以退为进?
若是往常,文乐帝此番提及要立他为储君,怕是极可能是投石问路,探探这个儿子。但这时候他真心栽培,有心将帝位传授,倒还真没试探的意思。
不过究竟如何,文乐帝也无心揣摩了,没什么是比死去的儿子又回来还来的可喜可贺。
“那此时日后再议,朕明儿下命,你先行摄政,锦衣卫也先代朕打理。”文乐帝说完,捏了捏眉心,挥手道:“退下吧。”
“儿子告退。”敬王拱手一礼,出了御书房。
文乐帝望着敬王颀长如松的儿子背影,心中感慨,“毕安,给朕那一壶酒来。”
毕公公上前恭谨道:“陛下,您前日宫宴饮下几杯,太医嘱咐……”
“拿来吧,我只想与端贤皇后好好说说话。”
毕公公不敢再劝,看来皇上又要睹物思人了,瞧见敬王就想起那故去的皇后,唉……
*
入夜,烟染与敬王俩人相拥躺在榻上。
“累吗?”敬王关心的问道,瞳眸中的倒影正是身旁披散着青丝的俏丽小娇妻。
烟染靠在敬王怀里,打着哈欠:“有点。”宫里回来,与亲人们又是一番相见,一番哭诉安慰。
这会儿俩人才得以真正休息,小别胜新婚,本就是正在甜如蜜的小夫妻俩,这般分别两日,真有些挂念。
烟染眷念地在敬王怀里寻找一个舒适的地方:“你应该比我更累才是。”
“不。”敬王嗓音微哑,心中升起一股子火焰,他哪里累了?有些事儿没做,怕是睡不着的。
烟染倏地闭上眼睛,心里知道敬王的打算。小小斟酌一下,觉得该是让他好好休息才是,这男人这会儿还有些理智,待会儿一开荤,怕是又要折腾一夜。
明儿他要早朝,不能纵着男人胡闹。
敬王瞧着小娇妻的装蒜模样,呵呵低笑一下,将被子拉起,俩人都捂得严实。
“别闹。”被窝里的女子嗔怨起来。
“小没良心,竟然没有想我,是不是我不够卖力,让你懒得搭理?”
“说什么胡话,我是……”被子内的话音断了去,似乎有细碎的呜呜声响,像是控诉某人不愿她说下去,堵住的嘴巴一直在抗议着。
被子内的蠕动依然继续,继而就像是水波的浪花,起起伏伏……
渐渐的,浪花开始激涌起来,从里处挤出的一件件衣裳被震到地上,最后就连被浪也都消失,只因那床衾被也滑落下去。
动静越来越大,许久许久都没有停下。
敞开的窗外,月亮姐姐都躲进了云层,窗外的树枝摇曳着身姿,努力地转过头去,恨不得捂住耳朵。 盛宠皇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