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莲从那古桃树之中爬出,浑身已经光滑如初,没有一丝伤痕。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可见这药液效力卓著。
樊莲微微抬头,感受了一下这温寒的冬阳。有些冷!她浑身没有衣衫,暴露在风中。在那温和的药液之中没有什么感觉,只是一觉醒来,就愈合如初了。但是出来之时,才有知觉,已然是冬天了。
樊莲玉足轻踏,慢慢朝着山谷之外走去。脚步轻盈,似每一步都踩在一朵青莲之上。地面上还有些残雪的痕迹,樊莲并没有睁眼去看。
走到那小溪旁,那野人已经不见了身影,想必最终还是活了过来。樊莲并没有在意,脚步不停歇地向山谷之外走去。
步入山林之中,寒冷依旧。只是却从容了一些。樊莲静静地闭眼走着,又是弯腰,又是侧身,又是跳起,又是伸手拨弄……每一个动作如此自然充满美感,也没有什么枝条拦阻住她的脚步。
蓦地,她眼睛一下子睁开。前方有一只獐子!她玉足往地面上用力一踏,迅速向前奔去。
那獐子本事呆头呆脑地在雪地里寻觅着一点点宝贵的绿意地,忽然惊起,受到惊吓一般仓皇准备逃离。
樊莲在林地里疾奔,目光紧紧盯着那受惊狂奔的獐子。她疾掠之中折断一根较粗的树枝,然后向前甩去。恰好,落在獐子落脚的地方。那獐子脚下一踩滑,忍不住向侧旁倒去。它惊恐无比,不断地飞舞住四蹄,竟奇迹般地在高速之中艰难维持住了平衡。
只是樊莲也借此时机微微改变了追击的路线,然后绕到了獐子侧面。树枝,石块等一股脑地向前掷去。或许是樊莲虚弱的缘故,这些东西的力度并不是太大。但是数量极多,落点也极为准确。那獐子竟一时间被困住了。
樊莲极速向前冲去,然后一下子从侧面撞倒了獐子!樊莲一滚,躲过了獐子飞舞的四蹄,然后双脚踩在獐子的脖子后面,双手抱住獐子的脖子,成一个诡异的蹲着的姿态。然后全身力量爆发,樊莲用力地把身形撑开。只听见咔擦一生,獐子的脖子就朝后折断了!
樊莲则失力了一般地瘫在地上,数分钟之后才被寒冷刺激地一股脑地醒来。她的伤势虽然全部都好了,但是却不知道饿了几天。那些药力虽好,终究是不能吃的。如今有这只獐子,却是极好的。她慢慢闭上了眼睛,从容而又平静地找来了几块尖锐的石头,割开獐子的喉管,喝着腥咸的余温尚热的血。然后取下几块兽肉之后,生吃下去,微微填了肚子就此止住了。她慢慢地解剖下兽皮,简单地裹在身上御寒,也不在意那些难闻的味道和难受的触感。借着她就去寻一些柴火,准备升起一堆火,把剩下的肉烤着吃。吃生肉什么的,应急也就罢了。无论味道还是效果这些的,还是烤肉要好些。虽然没有调料,味道也不会怎么样,但樊莲却没有丝毫在意。
山谷之中,野人提着两只野兔走了进来。身上还披着新的简陋的兽皮。他先是往山谷中间看了一眼,发现没有什么动静之后就低下了身子,准备处理这两个猎物。忽然,他看见了地面上还依稀留着的脚印。他眼睛一转,然后朝空中深深嗅了口气之后,便提着野兔出了山谷。
樊莲的动作很快,看上去很是熟练的样子,一点也不想佛门圣地里出来的传人。她吃得很快,很有节制。然后她又把那些剩下的獐子肉处理了一下,大概就是深深地烤了一下,考得有点焦糊,把血腥味全部掩盖去。虽然味道更差了,可始终都还是肉。同样也能果腹的。虽然也对有些东西有着吸引力,却不大会引来那些巨大的猛兽的。更何况现在还是冬天。于是樊莲又去找来了一根木棍,把这些肉都担在身上,朝着那几座山之间走去。
在确知**谷的存在之后,樊莲渐渐也知道了那几座山是什么地方,也大体猜到了那对她有所吸引的是什么东西。这里应该是原本的道统圣地——本我宗所在。本我宗所传道统大多以本我为主,讲究天性自然,与佛门的六根清净,度无边苦海,褪人成佛相悖。所以以前素来和佛门矛盾不小。而那对樊莲有所吸引的可能就是佛门失落的至宝——大无相。至于那至宝是否还尚存灵性,对樊莲这个佛门圣地出来的传人发出召唤,樊莲就无法知晓了。直指,无论感觉里的是否是大无相,她都应该把其找出来,带回去的。
心中有了答案,樊莲反而更加平静。她心中不断回想典籍中关于这个道统圣地的描述。无论如何,与眼前的几座小山都是搭不上一点儿边的。但是从一些布局上面推断,总归是更有方向一些的。
在樊莲离开之后不久,野人也出现在樊莲升起的那堆篝火之处。或许是想到这片山林之中不会有什么威胁了,樊莲连这堆篝火都没有处理。这堆篝火还有着些温热,依稀还可以见到点火星。野人在空中深深地嗅了嗅,看着那堆篝火思考了一会儿,便坐在旁边感受着残余的温暖,迅速地生食起野兔了起来。不久之后,他吃完了一只野兔,便又朝一个方向追踪而去了。
樊莲循着心中的感觉,结合一些推断,朝着一座小山走去。却是有一段不短的距离。但是在傍晚时分,樊莲也到了那座山脚下。她并未急着上山,而是接着天光在山脚转了转,果然发现了一块残断的石碑,约莫十几丈巨大,依稀还可以辨出“本我”两个巨大的字。樊莲心中一喜,也不在意原本记载之中千丈高大,绽放神光的本我道碑为何会变得如此。她只知,她来对了地方。这里便是本我宗的中心。
本我宗以自身为主,是极为重视中心的一个道统圣地。因此虽然七情六欲谷等地方神妙,但是本我宗的底蕴大半却都是在这座主山之上。本来还担心没有方向的樊莲此刻心中也是轻松了不少。她取下之前烤好的已经干冷的肉,浅浅地填了一下饥肠,便准备寻找庇护所,生火等,然后把这些肉再处理一下再多吃一些。
野人跟了过来,看着这座山,神情有些错愕。对,本来没有什么情绪如同野兽一般的他,现在脸上也有丝错愕。这儿有座山,但是在野人的印象之中,这座山虽然不远,但是他从未踏足过。是一片空白!单纯的空白!没有恐惧,没有遗忘,没有什么特殊感觉的空白。偏偏野人几乎把周围一定范围的地方都探过了,但是对于这座山,还有周围的这几座山却是一片空白!
他没有多想,只是远远地停在山下。
翌日,樊莲终于起来。开始平缓从容地在山上寻觅了起来。有了些收获,也没有什么收获。一连几日,樊莲都很有条理,很耐心冷静地在这座山上寻觅着。心中也常有触动,但是却也极为平静。只是寥寥出去狩猎了一两次。带回足够的猎物。而野人则远远地悄悄等着。他甚至都不敢往那个方向看一眼,因为他知道樊莲的直觉不弱,而眼睛更是恐怖。
终于,樊莲受到了这山上有价值的最后一处了。这里是一座石殿。不大,但是通体深黑,已经倒塌成废墟。这座石殿虽然小,但是和周围有着不小的区别的,很显目。本来是很容易注意到的目标,但是被樊莲留到最后显然是因为太麻烦了。因为这些黑色石头出奇的重。而且这片废墟比其他的地方带给樊莲的感觉更加危险一些。
最后,樊莲还是踏足其中。当她迈进第一步,她就感受到透骨的冷意。虽然此刻是冬天,但是这股冷意却不是来自冬天。这就像一股敌意。樊莲心中一惊,超前走去。只见这小石殿之中却是出奇地深,一路的通道走了不知多远,但是一路上都遍布枯朽的尸骨,散布着完好的兵刃!这里,似乎经受过无法抗拒的恐怖一般!
樊莲继续深入,终于在尽头之处,她见到了碎裂的兵刃。但是没有战斗的痕迹,只有十几道尸骨。这些尸骨极为不凡,哪怕神性悉数被斩,但是可以明显看出它们与外边的枯骨有本质的不同。它们更加坚固完好,甚至依稀看得出那恐怖力量的留痕。可惜都是现在的樊莲接触不到的。莫说她现在不能修行,哪怕是可以,她也太年轻了!
这十几道尸骨之后有着一些东西。但还有更多的尸骨。几乎就是等于挖在地下的一个大型葬坑。
樊莲走过那片惨烈之地,走到最后的所在,看见了几样物品。这里没有丝毫人的尸骨。完好的物品只有两件。一把石刀,还有被压在其下的一副面具。
那面具,樊莲认得,正是佛门至宝,大无相。而那石刀上有两个极为古老的古字,樊莲极力辨认才看出是“玉皇”两个字。玉皇刀,本我宗的镇教神刀!一把神器,一把甚至胜过大无相,可以跻身顶尖神器的神刀!虽然不如传说之中的泰岳,星穹,天羿等最巅峰的神器,但也差距不大了。
樊莲心中一动,便带着玉皇刀也出去了。
刚出石殿,她就警惕而又危险地看向一个角落。只见那角落之中,野人缓步走出,眼睛直直盯着樊莲手中的玉皇刀,又看着樊莲。最后,竟没有出手,而是全身匍匐在地,将薄弱的后颈面向樊莲,以示臣服!
樊莲闭上了眼睛,不去看野人。她将玉皇刀随手一丢,毫不留恋道:“你要就拿去。”
这把石刀神性被斩,最多只是牢固而已,还不如那些锋利的宝刀。对于樊莲来说也没有什么用。而这野人,樊莲还是有丝凝重的。
樊莲丢了玉皇刀便与野人拉开了距离,转身准备离去。野人恭敬地收起了玉皇刀,然后起身亦步亦趋地跟上了樊莲。
樊莲警惕地转身,再次睁开双眼。
野人又匍匐在地,以示臣服。
樊莲再走,这样的情景又重复一遍。
樊莲终于有些皱眉问道:“你是要追随我?是喜欢这具身体的感觉了,还是要追随我?”
野人似懂不懂地听了部分,揣摩了一下,憨痴地点了点头。
樊莲闭着眼,伸手抓向野人的脖子。
野人也不反抗,期冀地看着樊莲。他的直觉太恐怖了,感觉到了杀意,没有感觉到死亡。
樊莲也算是想通了这一点,放下了手。然后轻轻叹道:“我不杀你,不是慈悲!你,就叫业火吧!你若要跟来,那就罢了,与我无关!”
佛于业火中涅槃,成就不坏金身! 行道少年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