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都。
“大王,左尹从赵国传来的消息:左尹一到邯郸,便受到了赵国君臣的礼遇,左尹已经先后与赵相肥义以及赵王何见面。只是,左尹提出请求赵国出兵牵制齐魏两国之后,赵相肥义总是含糊其词,说是要等赵主父亲自做主。
而当左尹求见赵主父时,却遭到了赵人的拒绝,说是赵主父小痒,无法见客。”
熊槐一听陈轸的禀报,并没有露出意外之色。
赵国那边虽然赵王何已经即位,但是现在赵王何年纪太小,且还未行冠礼,并没有正式接触赵国政事。
现在赵国的国事,不是相国肥义在处理,就是赵主父亲自处理。
既然肥义推脱给赵主父,而赵主父却避而不见,那赵国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不过,对于赵国的推脱,熊槐早有预料,甚至在昭常与范环还没有从郢都离去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赵国的态度。
而他之所以还是派出昭常两人,不过是为了支开昭常范环两人,以及为了营造出楚国上穷水尽的局势罢了。
想着,熊槐无所谓的笑了笑,然后看着陈轸道:“如此说来,燕国那边也没有好消息。”
陈轸点了点头,应道:“大王明鉴,与含糊其辞的赵国不同,燕王已经向咸尹表明燕国的意思了。燕王说他虽有意帮助楚国渡过劫难,但奈何燕国元气大伤,远远还未恢复,是以燕国只能爱莫能助。
不过,燕国虽然无法出兵,但是燕王已经答应支助我们一些物资,不久后,这些物资会从水路运到我们楚国。”
“燕王有心了。”熊槐笑着点了点头,对燕赵两国的反应也没有多加抱怨,因为他从来都没有将希望寄托在哪两国身上。
不过,燕赵这两个楚国仅有的盟友,面对楚国的求援却没有丝毫做为,却也让楚国的外部形势进一步恶化,更会助长五国的嚣张气焰。
想着,熊槐皱眉道:“陈卿,现在各地的战况如何。”
陈轸一听楚王问及战况,略微沉重的道:“原本我们大张旗鼓派出重臣去燕赵两国求援的时候,再加上我们国中重臣毁家纾难的消息传开,五国本来已经放缓了对我们的攻势,以观望未来的局势。
可是,随着左尹迟迟无法见到赵主父的消息传开,以及燕王拒绝出兵的消息传开,甚至是各地贵族对朝中重臣毁家纾难的行为不为所动的消息传开,各国恢复了对我们的攻势。
目前各处传回的消息,淮水那边我们依然还在与齐国对持。淮北那边,令尹正率军与三国联军斗智斗勇,叶郡丹淅那边,秦韩两国虽然攻势强大,但是短时间内并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
唯有鲁阳关那边,司马率手中虽有五万楚军,但坚守两月之后,在秦韩联军强大的攻势下,鲁阳关的楚军越来越少,司马的压力越来越大···所以,臣担心司马那边用不了多久就该向大王求援了。”
“嗯!司马那边的情况寡人已经知道了。”熊槐闻言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接着,迟疑了一下,这才开口道:“传诏给司马,若是司马需要援兵,那就将不久前赶到宛城支援的江南楚军调往鲁阳。”
“唯。”
一月后,秦韩联军强攻鲁阳近三月之后,鲁阳关上的楚军伤亡近半。接着,司马景缺有感鲁阳兵力不足,于是将宛城的楚军调到鲁阳。
其后,各国听说楚国连仅有的驻扎在宛城的兵力也调往前线,顿时纷纷心动。
郢都。
“大王,左尹从赵国传回消息,司马从宛城调兵的消息传到邯郸后,之前一直拖着不见左尹的赵主父,十几天前终于出面接见左尹了。
但是,赵主父接见左尹之后,却以赵军苦战中山国未久,军队疲惫,士卒士气低下为由,拒绝了为我们牵制齐魏两国的请求。”
熊槐一听,脸上立即露出两缕怒色。
左尹昭常已经去赵国近三月,那么长的时间,赵主父都没见昭常,一直将事情拖着,既不答应,也不拒绝,既不让楚国失望,也不给楚国希望。
结果,楚国最后一支可以调动的军队一上前线,赵国就立即拒绝了楚国的请求。
虽然熊槐本来就没有对赵国出兵抱有希望,但是赵国在这个时间点拒绝楚国,却无疑会极大的助长五国的士气,尤其是会让齐魏两国放心大胆的增兵楚国。
想着,熊槐猛然冷哼一声,极为不岔的气愤道:“赵雍这个混蛋,如此算计寡人,寡人迟早会给他一个报应。”
说着,熊槐立即吩咐道:“陈卿,加派人手去齐魏两国,寡人担心齐魏两国增兵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还有,告诉左尹,寡人已经力竭,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赵国身上了,让左尹继续留在邯郸游说赵国。另外,从寡人的宝库中启出随候珠,再带上一块五色石,做为寡人送给赵王的大礼,务必请赵王出手相助。”
“唯。”
又几日。
齐魏两国的消息还未传来,鲁阳关的景缺却先传来了消息。
司马翦一脸凝重的禀报道:“大王,司马传来消息,秦韩联军攻打鲁阳甚急,鲁阳关虽得到了援军补充,但奈何军队士气低下,鲁阳伤亡与日俱增,司马请大王增派援军,以提振士气。”
“援军?”熊槐闻言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回复司马,告诉他,现在寡人能调用的军队已经全都调用了,寡人已经没有援军给他了,让他坚持住,就算是死,那也要死在鲁阳关。”
司马翦一听,急道:“大王,鲁阳关乃是汉北门户,鲁阳一失,秦韩联军杀入汉北,便可从后面攻击丹淅以及叶郡。若是甘茂与韩忧的军队杀入汉北,则方城不守,汉水不守,如此,整个江汉地区都将暴露在秦韩两国面前,这对我们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
说着,司马翦激动的下拜请命道:“大王,臣冒死以闻,请大王立即从黄城或者江东调兵前往鲁阳,力保鲁阳不失。”
熊槐一听司马翦第三次说起要从黄城江东调兵,沉默了一下,依旧摇了摇头:“不行,黄城江东的楚军不可轻动。”
司马翦见楚王又一次拒绝了他,急得直接站了起来,难以置信的紧瞪着楚王问道:“大王,这是为什么,黄地十万大军太多了,现在守住黄城只需五万楚军便可。
还有,江东那边,柱国镇守江东近十年,如今江东已经基本稳定,就算不能将江东的八万楚军全都调走,现在调走五万楚军却是完全可以的。
大王为何不愿调兵?”
熊槐听着司马翦的质问,一时面露难色。
他虽然有告诉司马翦令尹昭雎的计划的冲动,但是,他却知道,现在楚国面临危难,群臣全都人心惶惶,令尹昭雎的计划仅仅只是告诉司马翦是不够的,现在告诉了司马翦,那么等其他大臣全都急着来见他的时候,他是不是也要告诉其他重臣呢?
令尹的计划在群臣中传播,这会不会传到齐魏宋三国哪里?
就在熊槐迟疑间,一个侍者在殿外禀报道:“大王,左徒有要事求见。”
熊槐一听,立即吩咐道:“请,快请。”
不多时,屈原快步走进殿中,见司马翦也在殿中,没有露出意外之色,直接禀报道:“大王,令尹传来消息,淮北有变,今日三国联军突然加强了对巨阳的攻势,而且黄城北面的五万魏军,突然异动,向西部行进,已经封锁了黄城前往叶城的道路。”
“什么?”司马翦闻言大惊失色。
他才刚刚想要调黄城的楚军北上叶郡,但现在,魏军竟然提前封锁了道路。接下来再要从黄城调兵,那就要走淮水入江,绕一个大圈子才行。
此时,屈原没有理会司马翦的震惊,接着道:“大王,柱国传来消息,最近江东各地突然出现许多齐魏宋三国的商人,据查,这些商人正在频频联系吴越贵族。
柱国担心江东有变,已经下令江东楚王整军备战,并开始召见吴越贵族,以防万一。”
“这···”司马翦一听江东也有变故,现在楚国可能出兵的两地全都异变,不禁一懵。 大楚怀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