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是紫红色丝绒的,款式和质感都比较旧了,容茵却觉得这东西莫名地眼熟。
“这是……”打开来,里面是一枚纯金胸针,胸针是金色枝蔓的款式,枝条上有两枚小巧的叶片,老坑翡翠的品质,翠极润极,光泽耀眼,而翡翠叶片烘托的,是一颗娇艳欲滴的红樱桃。不过半个巴掌大小的胸针,做工却极尽精巧考究,但因为其配色和用料,看起来更像是二十世纪的饰物。
殷若芙撩开垂落肩膀的发丝,指了指自己胸前:“我也有一枚,是我妈给我的。你的这枚,是大姨当年一直在戴的。这两枚胸针是外公当年找苏城最好的老工匠定做的。翡翠和红珊瑚都是外婆从她的妈妈那儿继承来的珍藏,也是咱们殷家祖传的老物件。所以……”她咬了咬唇,“这两枚胸针,真的挺有意义的。”
“是很有寓意。”容茵轻轻地抚摸着盒子里的胸针,她想起来了,在她很小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看到妈妈参加比较重要的场合之前,在家里的梳妆台前打扮。那时,不论她换过多少发型和衣服,有过多少项链和耳坠,会戴起来的胸针,却永远只有这一枚。她还记得曾经听妈妈和爸爸闲谈时说起过,这枚外公和外婆一起找工匠精心打造的胸针,寓意“金枝玉叶”,其中寄托了他们夫妻俩对殷筱晴、殷筱云两个女儿最美好的祝福和期待。
这么多年过去,她几乎已经忘记了这枚胸针,从没想过竟然还有再见的一天。
殷若芙觑着容茵的侧脸,小心翼翼地说:“其实我妈那个人,这么多年你也知道的,她嘴巴跟刀子似的,可心真的没有多坏,就是有时太要强。这枚胸针,她一直好好收藏着,每年都会固定拿出来擦洗干净,再仔仔细细收好。我在家的时候,经常见到她捧着大姨以前用过的饰物发呆……”
“啪”的一声,容茵合上首饰盒,笑容看起来妥帖挑不出错处:“这个生日礼物我很喜欢,替我谢谢小姨。”
殷若芙乖巧地点头应声。她如何看不出,容茵心里对自己的妈妈仍有芥蒂,但这也正是容茵这个人最真实的地方。怎么说当年她父母的车祸都和自己妈妈有着脱不开的关系,容茵如果这么容易就释怀,那才有蹊跷。可她今天肯开口喊殷筱云一声“小姨”,殷若芙心里偷偷地笑,被她妈妈知道,不管表面装得多淡定多无所谓,背地里肯定会感动到偷偷哭吧!以她对母亲的了解,还是会哭好几回的那种!
杜鹤一首歌唱完,直接拿着话筒走到两人面前,微躬着背,笑眯眯地问殷若芙:“Fiona,你准备了什么节目?”
殷若芙“啊”了一声,下意识地去看容茵怀里的礼品袋,很快她就意识到,在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脸颊顿时又有发烧的趋势:“要不……我弹一段曲子吧,《小星星幻想曲》,送给表姐。”她目光轻巧地略过坐在角落的叶诏,又浮光掠影地扫过唐清辰,最后含着笑落在容茵的脸庞,“祝表姐接下来的事业和爱情,可以像夜空中的星星一样,闪耀、永恒。”
“谢谢。”容茵轻声做了一个口型。
灯光黯下来,房间里响起清澈柔和的钢琴曲。
……
过了凌晨十二点的钟声,容茵仍有些心思恍惚。
众人散去,识趣地给唐清辰和容茵留出独处的空间。房间里放着舒缓的音乐,是一首很舒缓的舞曲。唐清辰端着红酒,另一手搂着她的腰,两人缓缓地挪着步子。他低头捕捉她的神色:“怎么了这是?”
容茵摇了摇头:“就是觉得难以置信。”
唐清辰失笑:“还在想我刚才说的事?”
“是呀。”容茵又晃了晃脑袋,“刚刚在想,你小的时候走失,被我妈妈送回家;长大之后,我们两个竟然还在巴黎、在双方不知情的时候遇到过——你吃过我的甜品,我听到过你的萨克斯——所以,人生的很多事是不是生来就注定的,而我们都逃不过原本该走的轨迹?”
“别人都说,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但我们两个,是命中注定也好,事在人为也罢,如今我们都走在了一起。可以让我如愿以偿,不管是什么缘由,我都很乐意,也很知足。”
容茵忍不住瞥了他一眼:“今天嘴巴怎么这么甜?”
“啸鹰酒庄的赤霞珠干红,还不是亏了容小姐,才让我尝到这么好的行货?”说着,唐清辰低下头,勾着容茵的下颏,吻上她的唇。
容茵迷迷糊糊地想,骗子,干红怎么会是甜的呢?
唔……好像是,有点儿甜。
很甜。 芬芳满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