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好梦不长,就在司徒雪刚刚将眼睛重新闭上,开始享受这份愉悦的时候,门突然被急促地敲响了。
“司徒少爷,司徒少爷!”是佣人大婶的声音。
紧接着,门外传来雷子急切地呼唤,似乎是他显大婶动作太慢自己跑了上来,
“司徒副官,少爷在里面吗?”
一听是雷子,司徒雪这才无奈地摇醒了左轩。
“天都亮了——”左轩揉了揉头坐起来。
司徒雪起身打开房门,雷子便冲了进来,看到左轩这才长出一口气。
“慌慌张张,干什么呢?”左轩瞪了雷子一眼。
“少爷,看你不在屋里才来司徒副官这儿看看。”雷子委屈地说道,“姚将军的车已经到了。”
雷子的后半句话才是重点,左轩这才一拍脑袋立刻起身拎起衣服往外走,随口冲司徒雪道:“一会儿楼下见。”
这些天跟着左轩,司徒雪几乎走遍了皖城,她第一次见识了真实的军营生活也开始认识到作为一名未来的统帅左轩要接下的担子有多么重。
此时的司徒雪对于未来并没有太多想法,除了跟随左轩她还希望能够成为一名真正的指挥官,却几乎没有想过成为指挥官是为了什么?保家卫国?这是一个多么笼统和抽象的说辞。不满二十岁的司徒雪,从小锦衣玉食的司徒雪,心里满满是对爱情憧憬的司徒雪,她显然对太多东西都还知之甚少。
这天晚上,快到了休息时间司徒雪才匆匆赶回来。她轻手轻脚地走上楼梯来到房门前刚要扭动把手,斜对面的门却开了。只见左轩抱着胳膊靠在门前煞有介事地看着她。知道躲不过,司徒雪只好转身跟着左轩进了房间。
“什么情况?下午市政厅的活动你怎么悄悄溜了?”左轩问得像是很随意。
司徒雪耸耸肩,“你知道,我不擅长那些应酬场面的。”
“好,那你跟我解释解释这么晚回来,上哪里消遣去了?”左轩盯着司徒雪的眼睛,眼神里透着一丝坏笑。
司徒雪这回可没那么听话地问什么答什么,而是突然向左轩伸出一只手,“你的枪。”
左轩一愣,莫名其妙道:“什么?”
“给我,你的枪。”
这下左轩更是一头雾水了,不过不晓得他是因为了解司徒雪,知道他一定是在故弄玄虚还是下意识地就那么相信对方,总之,左轩在愣了片刻之后就听话地打开抽屉将一把小手枪放到了司徒雪的手掌上。
司徒雪握着枪前后看了看,然后嘴角轻轻一挑,这才将一直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拿了出来,麻利地将枪装进手中的皮套里扣上。
“大小刚刚好。”司徒雪说着将枪套递给左轩。
左轩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又看,深棕色皮革,上面还雕了暗纹,细看正是一个“轩”字,蛮别致的一只枪套。左轩看在眼里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但还是故意问道:
“这是?”
有些话司徒雪向来不擅长,她顿了顿才说:“没什么,本来打算明天再拿给你的,既然被你捉到了,就只好提前献丑了。”
“这个是你做的?”
“嗯!”司徒雪点头道,“是我亲手做的,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左轩说着又故意看了看枪套,“这边脚线都歪了,还大小不齐,我想没有哪家的皮匠会有这等手艺吧!”
“有那么差吗?”司徒雪脸红道,“这已经是最好的一个了,我请城里最好的皮匠手把手教我的。”
左轩看司徒雪有些着急了,这才笑道:“开玩笑的,很漂亮,我很喜欢。明天起就用它了!”
司徒雪这才松了一口气,却见左轩爱不释手地拿着枪套又是一阵研究,“唉!可惜了!”
听左轩这么说,司徒雪那刚放下的心又立刻提了起来。
“可惜什么了?”
“我在想既然这是最好的一个,那之前要有多少块好皮子被废掉呢?”
“你——”
“好好,我错了。谢谢喽!”左轩的谢谢说得很轻,司徒雪却能体会到满满的真诚,他是真心喜欢这件礼物。
就在此时,楼下突然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而且不止一辆,紧接着就变得嘈杂起来。左轩刚走到窗前撩帘想要看个究竟,屋门已经被人玩命地敲响了。
司徒雪抢步上前打开屋门,只见雷子满脸是汗喘着粗气神情紧张地立在外面,而此时楼下已经乱作了一团。
“少爷,不好了,出——出大事了!”雷子一句话出口眼泪就直往外奔,“司令的车在回来的路上被炸了!”
左轩听到这句话脑袋嗡地一声,他上前扯住雷子的衣领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雷子含着泪道:“司令的车遭了埋伏,被炸了。司令他——他重伤刚被送回来。”
左轩这才扔下雷子冲了出去。
此时,一楼大厅里已经站满了人,每个人的表情都十分凝重。拐角那间安静的房间前,贾立行、姚方、吴德义和范天杭已经赶到,此时正默默地守在门外。门开了,医生走出来冲大家摇了摇头,除一声叹息别无他话。
左轩这才走了进去,左夫人正坐在床边,早已哭得泣不成声。左轩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轻轻向床前走去,病床上的左司令艰难地冲一旁的夫人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左夫人于是带着房间里的下人都撤了出去,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左轩和左司令两个人。
左轩来到床前,左司令望着他艰难地张了张口。左轩赶紧伏下身去,左司令贴着左轩的耳朵一字一句地嘱咐起来。左轩静静地听着,他的眉头越蹙越紧,嘴唇的线条也渐渐绷成了一条线。
左司令说完最后一个字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左轩,左轩完全明白了父亲的心意,他知道父亲撑到最后就是为了当面告诉他这些,他一定要让父亲安心。左轩紧紧握住父亲的手,用力点了点头,目光中透出的坚毅让左司令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满意的神情。这时,午夜的钟声敲响了,左司令被儿子握住的手猛然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
从始至终,左轩都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表现得极其镇定,因为父亲最讨厌男人哭泣,他认为控制不住情绪的人是做不了大事的,所以左轩不会在父亲面前失控,即使此时此刻他也不愿让父亲失望。只是,当父亲真的在自己面前闭上眼睛的时候,左轩真切地感到了泪水倒流入心窝的刺痛。
左轩快速而简单地处理了父亲的丧事,这也正是左司令本人所要求的。然后,他在四位叔父的支持下在父亲的灵前继任左军总司令,成为左军的统帅。 左手握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