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浦感觉自己是在被司徒雪引领,跟着她的步伐,朝向她所希望的方向。
“还是第一次走这条路。”他淡淡地说道。
“怎么,你没走过这条路?”司徒雪有些惊讶,“那这里呢?”
“没来过。”三浦摇了摇头,“平时我从不往这边来的。还是你对这里熟悉,要不是你,我可能永远也不会发现这么一个看星星的好地方。就是四周略显荒凉了些,如果种上一排樱树,到了——”三浦自说自话着,却不料司徒雪已经径直朝前面去了,于是尴尬地笑了笑抬脚跟上。
司徒雪引着三浦来到那座废弃的仓库附近,“咦,这里还有这样一座房子。”三浦自言自语道。
他不知道这里有个仓库,他说从来不往这边,是真的还是故意在装?司徒雪心里盘问着,嘴上却说:“这原来是座仓库,不过很早就废弃了。”
“仓库?挺好的房子,怎么会废弃了呢?早知道,应该派上点用场的。”三浦说着朝仓库走去,却见司徒雪原地不动,回头道:“走啊,过去看看。”
司徒雪摇了摇头,“不去。有兵守着呢。”
三浦回头仔细一看,那座仓库前正有两个荷枪实弹的卫兵在溜达。他回头看了看司徒雪,却见司徒雪已经转过了身去,三浦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这天晚上司徒雪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脑海里不断回放着三浦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他不知道,他应该是不知道的。司徒雪经过缜密的分析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三浦今晚的诚实。而这天晚上,三浦也是整夜未眠。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闪电突然擦着窗棂划过,这让三浦想起了许多年前的一天,司徒雪和樱子一路小跑冲进医务室,刚进门外面就哗哗下起了大雨。
“还好赶回来了。”樱子笑道,“哥——三浦医生,你在吗?”
三浦从里间探出头来,“又是谁挂彩了吗?”话音刚落,一个闷雷,只见司徒雪一声尖叫转身就抱住了樱子。
“呦,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司徒君原来怕打雷啊?”三浦笑着从里面走了出来。
司徒雪也觉得在三浦面前丢了面子,于是一嘟嘴,“怕打雷有什么奇怪的,我就不信你就没有害怕的东西。”
话刚出口又是一个闷雷在空中炸开,司徒雪头一缩比兔子窜得还快就冲进了里间,三浦和樱子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闪电过后跟着的就是雷了,果不其然此时外面已经“轰隆隆”响起了雷声。三浦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披了外套来到司徒雪门前。他抬手敲了敲门,起初敲得较轻,接着又是重重的几下,屋里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糟糕!”三浦在心里暗叫不妙,他怎么忘记了司徒雪的本事,她可不是个普通的女人。来不及多想,三浦一把推开屋门,果不其然里面空荡荡的,窗纱正裹着狂风肆虐地荡在窗棂上。
司徒雪也没有料到会突然变天,她快步奔跑在小路上,一个雷劈下来把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不怕,不怕!”她对自己说着,脚下依然不停。
她努力回想着左轩跟她说过的话:“这雷公是不劈好人的,你这么怕难道是你心里有鬼不成?”
那个时候,自己隐瞒身份欺骗大家,心里确实是有鬼的,可如今自己有什么好怕的呢?反倒雷公应当站在自己这边才对,他毕竟是中国人的神仙啊。司徒雪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拿这种理由来宽慰自己。
泥泞的道路上显现出清晰的车痕,司徒雪敏锐地观察到了这一点,看来车子才刚刚经过,从那痕迹的方向来看是刚刚开进来才对。司徒雪于是加快脚步直奔那座旧仓库,果然看到了之前见过的那辆奇怪的车子停在门前。司徒雪没敢靠近,而是绕到仓库后面,那里有棵歪脖子的老槐树,从上面可以攀到仓库的后窗。
透过窗子,司徒雪看到仓库内部已经被改造过了,用玻璃门隔出了几个单间。她先是看到日本人在清理几具不成人形的尸体,然后又有几个带着面罩的人被押了进来,分别关进那几个透明的单间中。两个全副武装的白大褂先后走进了那些单间,在那几个蒙着眼睛的人身上进行着不同的操作:有的注射,有的喂药,有的喷洒气体,还有在小腿上划开伤口向里面撒东西。
而后他们锁好门,带上司徒雪之前见过的那个奇怪的盒子向仓库外撤离。司徒雪赶紧跳下窗户向正门摸去,她选了一个合适的位置隐蔽着,正好能够听到日本人的对话。
“还需要再找一些标本吗?”说话的正是佐藤。
白大褂回答道:“实验就快结束了,三天后我们来取最后一批样本,如果一切正常就可以运往北方了。这将成为华北战场上最具杀伤力的武器,必将给支那军队以致命的打击。”
“太好了。支那人不是喜欢搞人海战术吗?那我们就让他们尝尝新武器的厉害。”佐藤得意得脸都要笑歪了。
“多亏了佐藤君的鼎立协助,事情才能进展得如此顺利。要知道,支那人和俄国佬都盯着这批东西,他们已经袭击了我们在东北和上海的几个实验室,可惜我们早就将母本转移,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如此重要的细菌母本竟然是在通镇这种小地方完成的。佐藤君为帝国立了大功,我们一定会上报天皇给予嘉奖的。”
“为天皇效忠!”佐藤大声道。
或许是他的话激怒了雷公,突然一声炸雷响彻半边天,司徒雪心中一惊本能得张口就要叫出来,嘴巴却一下子被人从后面捂住了。
那只手很大,很有力,司徒雪来不及害怕,她只是庆幸这一声没有真的喊出来。
白大褂和佐藤说完话就上了车,车子很快消失在雨夜中,等佐藤带人离开后,那只手才松开了司徒雪。
司徒雪回头一看,不由惊得目瞪口呆,“三——三浦!” 左手握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