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清晨,傅靳言买好了早餐早早的赶到了医院。
当他轻手轻脚的开门进屋时,便看见了还在熟睡的乔曦和乔治。
温暖的阳光撒遍整个房间,金色之下是傅靳言渴望已久的温馨场面。
这便是他想要的幸福,妻子在侧,儿子在旁。
满眼的柔光贪婪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如此真实又好似梦境,这让他顿时呆立在门口。
突然,微弱的声音缓缓响起,乔曦抿着惨白的嘴唇想要发声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瘦弱的身体在床上艰难的晃动。
傅靳言连忙大步奔了进来,将早餐轻放在一旁,快速来到了乔曦的身边,轻声道:“曦儿,你醒了,是想喝水吗?”
见乔曦的嘴唇已经干裂,傅靳言觉着她一定是口渴了。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脸庞,乔曦感觉她又梦到了那个男人,那个她又爱又恨的男人,傅靳言。
只是这次是好梦,他没有狠厉的声音,没有阴冷的嘴脸,他在问她是不是口渴,他在关心她,很暖的关心。
乔曦在不自觉的点头应着,因为她确实感觉口渴。
见乔曦点头,傅靳言连忙转身去给乔曦倒水,并柔声道:“马上好,马上好。”
傅靳言的声音乔曦听的很是模糊,可乔治却在声音中惊醒。
猛的起身,看去病床上的乔曦。
“妈咪,你醒了,你吓死我了。”
乔治的眼泪唰的一下翻滚下落,那些强忍着的坚强在这一刻控制不住了。
乔治的声音突然入耳,这让乔曦顿时清醒。
原来不是在做梦,刚刚不是在梦中!
乔曦使劲眨了两下眼睛,才看清了眼前的乔治和端着水杯到了近前的傅靳言。
她直接掠过傅靳言,弯着眉眼看着满眼湿润的乔治柔声道:“小治是不是担心妈咪了?妈咪没事。”
乔曦比任何人都知道乔治的恐惧,他是真的害怕!
小小的年纪,多次看着自己的双胞胎兄弟徘徊在生死的边缘,如今他一直依赖的妈咪也躺在了病床上,这让他这个四岁的孩子如何承受?
乔曦伸手,紧紧的握住了乔治的小手,眸中满是愧疚。
乔治趴在乔曦的怀中,抽噎的有些颤抖,一个四岁孩子该有的模样此时展露无疑。
这让一直站在一旁的傅靳言眉头微皱,满眼的心酸。
这是他的妻儿,在他的面前演绎伤感,他自责的要命。
“好了小治,妈咪答应你以后会注意,不会再让自己受伤了。”
乔曦轻声安慰着乔治,可她的眸中却划过一丝悲凉。
不幸已经伴随了她半生,她何尝想这样!
见乔治起了身,乔曦拄着手臂就要坐起。
见状,傅靳言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水,将枕头竖起后扶着乔曦依靠着坐起。
眼神温和,动作轻缓,耐心十足。
乔曦不想让傅靳言帮忙,奈何她的身体实在是不争气,无力到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我给你兑的温水,你喝一口吧。”
见乔曦坐稳了,傅靳言将水杯又送到了她的眼前,声音极度的温润。
正在这时,门口不屑的声音大声的响起。
“傅总这么清闲吗?怎么好劳烦你来伺候我家安妮。”
刚刚小燕是出去买早餐了,而傅靳言正好是在这个时间赶来的,所以没碰到她。
当小燕看着傅靳言讨好般的存在,难忍的怒火一触即发。
见了漂亮女人就这副德行,真是个狗男人。
她拎着早餐快速来到了乔曦的身边,瞬间就将傅靳言和乔曦给生生的隔开了,就好似傅靳言是可怕的病毒,离乔曦近了会被立刻传染般。
傅靳言看着小燕对他的怒目横对,他直接忽略全当没看见,并轻声道:“安妮是我公司的设计师,她又是在我工厂出的意外,再忙我也得来照看着,倒是小治,他不应该留在医院,这里空气不好,很容易生病的,你不是还有课嘛,你领他回去上课,我在这儿照顾安妮就行。”
傅靳言说的很是自然,很有主人风范。
闻听傅靳言对乔治的称呼如此的亲密,乔曦顿时眸心一紧。
他不会是发现乔治是他儿子了吧?
乔曦虽没想过要隐瞒乔治的身份,可现在来说还有些突然,她的计划中,乔治最好是不要出现,因为这是大人之间的恩怨,她不想牵扯到孩子,无奈乔治非要跟来。
现在傅靳言知道了她和乔治的关系,他的疑虑定会上升,乔曦现在很是担心他会去调查乔治的身份,如果让他知道了乔治就是他的儿子,他会不会和她抢乔治的抚养权?
不!
乔治只是她一个人的孩子!
顿时,乔曦的心中很是慌乱,甚至有些浮躁。
傅靳言并不知道乔曦此时心中的复杂,他将带来的早餐盛出并端到了乔曦的眼前,柔声道:“这是我让王妈早上熬得乌鸡汤,里面放了党参和枸杞,补气血的,你喝一点。”
说着,一汤匙乌鸡汤送到了乔曦的眼前,并满眼温润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乔曦顿时呆愣,她有些看不懂傅靳言,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可她又不想让乔治知道的太多,便转头笑着对小燕说:“傅总说的对,医院的环境确实不好,再说你还有课,麻烦你帮我照顾小治了,我没事了,你不用担心我。”
因为说的有些急,乔曦咳嗽了两下,这让一直守候在身边的傅靳言突然一抖,差点将手中的汤匙抖到了地上。
乌鸡汤撒在了乔曦的身上,顿时,仇恨的眼神悉数投向傅靳言。
还说你能照顾妈咪,连汤都拿不稳,真是笨到家了。
这是乔治对他亲爹的赞扬。
傅靳言拿着纸巾连忙擦拭着,乔曦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跟傅总是合作关系,他不会不管我的,再说顾总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我想他很快就会赶来的。”
“干爹什么时候到?”
乔治闻听顾文轩要来,眼眸顿时明亮,因为高兴连声音都高了几分。
但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见自己的儿子对他的情敌如此的期盼,傅靳言顿时眸光暗沉。
这个臭小子就这么喜欢顾文轩?
他怎么没见这个小鬼对他这么上心呢?!
傅靳言感觉自己好像生病了,心里堵的满满的,有些呼吸困难,可能要窒息,挤着喉咙中的声音艰难道:“顾总说临时有事来不了了,让我负责这里。”
“什么?他有什么事来不了了?”
乔曦顿时紧张起来,连声音都有些轻抖。
五年来,顾文轩拿乔曦母子当家人一样对待,甚至是更尽心尽责,如果说有什么事耽搁了他的行程,那一定是乔可的事情。
难道是小可又出事情了?
傅靳言从不知道他还有另外一个儿子,更不知道的是他的这个儿子的生命已经岌岌可危了。
可当看见乔曦眸中的在意和紧张,他眸中的怒火顿时四溢。
在她的心中,顾文轩就这么重要?
现在不只是那个臭小子对顾文轩期待,连她都如此的在意,这让傅靳言很是接受不了,所以说出的话就有些孩子气。
“我怎么知道他有什么事,他秘书说是因为他的家人有事来不了,你只不过就是人家的设计师,再重要还能重要过他的家人?”
说完傅靳言就后悔了,堂堂桐城的君王怎么也变得如此的狭隘又小肚鸡肠,而且还有些幼稚。
可他一个没控制住,酸溜溜的话语就不自觉的溜了出来。
突然,一个狠厉的声音大声的发出。
“我们就是干爹的家人,我干爹可比你好多了,如果干爹在妈咪就不会受伤,干爹说了,只要妈咪愿意,他随时可以给我做爹地。”
乔治紧蹙着眉,怒目横对的盯着傅靳言,好似在看仇人一般。
在他的认知里,傅靳言就是想让他和他妈咪去死的仇人。
闻听乔治如此这般说着,傅靳言眸中的怒火更旺,甚至出现了爆裂,似要燃遍周身的一切。
“你没有爹地吗?能随便拉个人就做爹地吗?”
傅靳言在尽力压制着怒火,理智告诉他不能吼,可他还是没有听理智的话。
“我爹地死了!”
乔治的话格外的清晰,震撼,说完之后,两行热泪翻滚而出。
傅靳言瞬间周身一抖,同时,他感觉整个房间都跟着晃动了一下。
这个孩子是有多恨他!
闻言,乔曦突然就惊住了。
她没想到乔治对傅靳言会是这个态度。
难道他是知道了什么吗?
“小治,你......”
没等乔曦说完,乔治一把推开小燕,疯了似的跑了出去。
“小治!”
看见乔治带着悲伤出门,她就更心慌了,乔曦想要起身去追乔治,可根本力不从心,身子一晃差点从床上跌下,幸好傅靳言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小燕恶狠狠的瞪了傅靳言一眼,并嘲讽道:“傅总好大的气势,欺负起小孩来游刃有余啊!”
训斥完傅靳言之后便快速转身,小燕带着满眼的焦急快速去寻找伤了心的乔治。
而伤心的不止乔治,还有他刚刚死去的爹地。
傅靳言就这么莫名的被判了死刑,这让他痛的浑身都有些酥麻,好似他真的正在死亡,正在被缓慢肢解。
赤裸裸的死在了自己儿子的口中,傅靳言感觉比让他去死还难受。
瞬间,眸中的怒火被伤感代替,心痛至极!
可看着乔曦眼中的失望,傅靳言顿时感觉自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对不起,我不该跟小治吼,我......”
傅靳言很少跟人说对不起,可这两天他好像说了两次。
乔曦摇了摇头,收敛了情绪,低声道:“和你无关,他爹地确实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傅靳言像一只惊慌的小兔子,差一点就跳了起来。
乔曦的话语像一把冰冷锋利的匕首,猛的插进他的身体中并大力的深入,再深入,根本不去理会他的痛楚。
可乔曦并不想再去理会他,紧闭了双眼并催促道:“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了,傅总请回吧。”
“你是在我的工厂发生的意外,算工伤,我必须留下来照顾你,你看,鸡汤都快凉了,你稍微喝一点,你左腿两处骨折,需要营养的。”
傅靳言又在保温桶里重新盛了一碗乌鸡汤,缓缓端到乔曦的眼前,用汤匙撇开油星连肉带汤送到了乔曦的嘴边。
腥甜的气味瞬间袭来,这让乔曦一个反胃,差点没呕出来。
她肚里没食物,想吐也没什么可吐的。
“快拿走,我闻不了这个味道。”
见乔曦实在喝不下,傅靳言只好去食堂给她买了点清粥和小菜。
乔曦本不想吃,可又不能让自己饿死,于是她又催促道:“我自己可以吃东西,傅总这下可以安心的离开了吧?”
相比于傅靳言的热情,乔曦的语气很是冰冷,冷的她自己都打了个寒颤。
可傅靳言却好似并不在意,将清粥和小菜放在了床头的小柜子上,一屁股就坐在了乔曦的身边,眨着迷人的眼眸,凝视着眼前的美人。
“傅总,你要干什么?你什么意思?”
见傅靳言就那么傻傻的凝望着她,一句话也不说,这样乔曦顿时失了精神,瞳孔放大,眸中缀满惊慌。
这个男人又犯什么病了?
买个粥的功夫怎么就变得莫名奇妙了!
这不问到好,话一出口傅靳言的身子瞬间前倾,俊美的脸庞眼看就要贴在乔曦的脸上了。
乔曦顿时凌乱。
这个男人五年不见,怎么还转了性,高冷的他可是从不跟陌生女人靠的这么近的。
独有的气息迎面扑来,香甜的呼吸不停骚乱着乔曦的灵魂。
乔曦被惊得眼眸僵直,周身颤抖,眼看着阵地就要丢失,眼前的男人突然开了口,吐着芬芳诧异道:“你认识我?”
“不认识。”
乔曦很是庆幸自己还有一些理智,没有将实话脱口而出。
“那你为什么老是仇视我?感觉你我之间好似有什么深仇旧恨,不然连小治都那么的敌视我。”
这是傅靳言憋了好久的疑问,她不好直接问出口,只能如此切入。
“傅总你可真是健忘,你看看我现在的模样,小治不怨恨你才怪呢,你伤害的可是他的妈咪。”
乔曦黑眸一转,说辞立马浮于脑中。
“我问的是两个问题。”
傅靳言依然紧盯着乔曦,虽是质问,可并没有耽误他深情的凝望。
“第一天入职就遭到了你身边美女秘书的下马威,我怎么能不恼火,还有你夫人,就那么赤裸裸的考验我的智商,我很是怀疑那都是你的主意,还有这次的意外,你敢说你没有丝毫的责任吗?”
乔曦不疾不徐的细数着过往,件件在心,句句在理。
傅靳言顿时被堵的哑口无言,可眸中的贪婪却不肯离开半分,他就那么紧紧的锁着乔曦眸中的一切,好似要将她的整个身子锁住,甚至是她的灵魂。
因为他坚信,眼中的女人就是他的曦儿,他的最爱!
笃定自己的想法,傅靳言猛的靠近,脸与脸的距离更近了。
性感的薄唇蠢蠢欲动,香甜的呼吸火热般撩骚着乔曦的灵魂。
感受傅靳言的燥热,乔曦的周身瞬间僵直。
大四的那一年的那一天,乔曦将第一次给了傅靳言,那也是傅靳言的第一次,甜蜜,羞涩,紧张,温纯。
乔曦感觉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她觉着这就是她一辈子的男人。
可从那次以后,他再要她都是在报复和嘲笑,直到最后的毁尸灭迹。
他依然还是那个俊美,潇洒的傅靳言,而她早已经换了脸,换了心,甚至是死了心。
如果不是遇见他,她怎么会处处遇难,步步涉险,要不是他,怎么会一个孩子自闭症一个孩子肾衰竭。
想到这里,乔曦猛的移了身子,扬手,狠狠的一巴掌抽在了傅靳言的脸上。
“啪”的一声震响,响彻在整间房中。
乔曦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用尽了这五年来的所有怨恨。
不只是为自己,更是为那两个可怜的孩子。
傅靳言被乔曦这一记狠厉抽的歪了脑袋,余光中,他看懂了乔曦眸中的怨恨和那灼骨的痛。
顿时,深深的自责化作利刃不停的在他的身体里搅动,剜心又剜肺。
虽然脸上火辣辣的酥麻,可傅靳言并不在乎,他快速扭过了另一边脸,低声道:“够了吗?不够还有这边。”
坚定的语气,不容置疑的倔强。
乔曦顿时愣住!
这还是我认识的傅靳言吗?
赫赫有名的桐城暴君何时变得任人宰割了,那个清冷高傲的傅靳言呢?
在乔曦失手打了傅靳言之后,她都有些心有余悸,可没成想他竟主动请求受虐,他这是什么意思?
那柔情似水的眼神好似在看自己的心爱之人一般,很是惹人感动,可更多的还是讽刺。
那眼神,是傅靳言曾经看去柳茜儿的柔情。
此时看着她,简直就是侮辱。
乔曦猛的将头转去一边,避开傅靳言的气息,如嫌弃般,如厌烦般。
“傅靳言,你有意思吗?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你对我的伤害,我死都不会忘记。”
乔曦的胸部猛烈的上下起伏着,出口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在不停的颤抖。
她已经不敢再看去傅靳言的眼睛,这个男人太会伪装,太会演戏,乔曦觉着,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见乔曦如此的抗拒,傅靳言猛的伸手,一把抓住了乔曦的手,并紧握在掌中。
突然的大力让乔曦周身一颤,使着力气想要挣脱傅靳言的禁锢,可始终是力不从心。
“傅靳言,你到底要干什么?”
“这句话该是我问你,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只要你开口,我命都给你!!” 只在心动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