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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仁慈

  刚才在回来的一路上,我就在思考该怎么做才能算得上是“得到他的人”。

  这两年我的生活稳定下来后,我也想过要怎么处理和改善我和周淮宴两人之间的关系,为此我借鉴了大量的经验,但很遗憾的是,纵使我阅览全书,也没有找到和我这样情况类似的话本,就算是最常见的“逼迫”剧本,也不是简单对调一下男女性别就可以的。

  我势单力薄,周淮宴不会听我的,而果然我话音落下,他理解了我的意思后,脸上先是露出了嫌恶的表情,之后便是破口大骂:“顾晚晴你脑子有病吧?”

  其实我知道,男女力量的悬殊是一方面,而更加重要的一方面是,男女生理上的差异决定了我不可能在这件事享有主动权,我肖想了周淮宴这么多年,在我们结了婚,我有了法律上保护我的权利后,我当然幻想过和周淮宴水乳交融,可上次惨痛的经历告诉我,男人要是想,他完全可以用这件事杀了你。

  所以我其实不敢真的对周淮宴做什么,实际上也害怕他真的对我做什么,我现在怀着孩子,就更加不可能了,所以说是“得到他的人”,我顶多只能饱饱眼福。

  但这样也够了,上次黑灯瞎火的,我什么也没有看见,这么多年,除了他的这张脸,我还真的没有瞧见过他其他的身体部位。

  这么一想,我也有些期待起来,对于他的破口大骂,我也不说什么,只撑着手臂,做出等待的姿势。

  “神经病!”周淮宴最后骂了一声,随后便往门口走去。

  不想做想直接走吗?

  “你可以走,”我稍微提高了点音量,好让周淮宴听清楚,“但你应该知道我会对顾晚心还有你爸妈做什么。”

  周淮宴果真停了下来。

  转过身来朝向我时更是怒不可遏:“顾晚晴!”

  我笑笑,说:“仔细想来我对你一直太仁慈了,因为我想让你爱上我,但如果你一直不肯爱上我,让你恨我也可以。”

  “仁慈?”周淮宴冷笑了一声,说:“你什么时候对我仁慈了?而且你前几天才说过不想让我再恨你,现在又说让我恨你也可以——顾晚晴,你所说的想让我爱上你,就这么几天时间?”

  周淮宴这话倒是真的提醒了我,我确实和他说过我不想让他更恨我这样的话,这么想来,确实才过去不到几天。

  原来只有几天,为什么我却觉得跟过去了很久一般。

  周淮宴这么一说,我也突然觉得我这样没有毅力好像有些不太好。

  “那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努力,你就会爱上我?”

  我问他,而毫不意外地看到他脸色僵了。

  我笑,现在我也明白了,要爱上一个人其实很难,越是刻意越是困难,日久生情也不是不可能,但那混杂了太多的习惯的成分在里面,并不是真正的喜欢,只有一见钟情,在你还没有深入了解这个人的所有之前就被夺走了心神,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喜欢。

  可正如李明飞所说,哪儿有那么多正好,世上很多男女,只是靠一点“好感”在相处,好感一旦被时间消磨得不剩多少了,那就是可以再见的时候了。

  “这样吧,”我也不想为难周淮宴,在逼他和我结婚时,就注定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那我就尽量让自己满足一些,便说:“今天的事,你起码给我点回报。”

  “回报?什么回报?”

  “今天再怎么说我也为顾晚心花了一大笔钱,还有去应付李明飞那个男人,这些都是我帮你做的,起码这些你得给我点好处。”

  周淮宴的样子警惕起来,我有些好笑,他就这么不想在我的面前脱?我当然知道这有点伤他的自尊心,也确实很侮辱人,可除此之外,我又能从他这里占到什么便宜?

  我想了想,对他招招手:“你过来。”

  周淮宴还是警惕地站在原地没动,我不由笑了下,说:“放心,不对你做什么,你来抱我一下,就算是给我的好处了。”

  我这么一说,周淮宴才放下了警惕,朝我走过来。

  而我发现我也不过是个纸老虎,嘴上跟他要好处,可等他走到我身旁,我发现他原来比我高出这么多,胸膛也比我想得要宽阔,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可周淮宴只跟个石头似的杵在那儿,好在他比我高,我看不到他现在的眼神,但肯定是很冷漠的吧。

  我扯了下嘴角,最后还是决定不亏待自己,伸手圈住了他的腰,等靠上去后我才发现尺寸正好,靠上去很是安心。

  就这么维持了一会儿,我也觉得安静得有些诡异,而周淮宴估计是想等我自己待到满足了自己出来,所以什么也没有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渐渐也觉得这拥抱充满了心酸的味道,便不再继续赖着,往后退了一步,说:“行了,你走吧。”

  我根本不敢看周淮宴的脸,想必也是满是嘲讽和戏谑的吧,我不想看,今天的我已经足够丢人了,便直接下了逐客令,周淮宴反正肯定是不想继续留着的,所以我也没管他,直接转身上了楼。

  周淮宴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反正等我下午在下楼时,佣人们已经在厨房里忙碌起来了。见我下来,佣人走过来告诉我今晚准备吃什么。

  听到都是我喜欢吃的菜,我才感觉心情好了点。

  不过回想起今天上午的事,我还是觉得郁闷,甚至都不想再见到周淮宴了。

  于是接下来几天我也没有去公司,听郑远桥汇报说他这几天是有在好好上班,但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不过我还是让郑远桥给周淮宴安排一些无关紧要的工作,不要让他接触到公司的核心机密就行。

  郑远桥自然是答应了下来,他做事我也放心,便不再说什么。

  “怎么了?你还有事?”汇报完工作后,郑远桥也没有离开,我还以为他还有什么事。

  “你们最近吵架了吗?你这几天也没有去公司。”

  吵架?郑远桥这话说得我惊了惊,我和周淮宴之间还能吵架?只不过我突然觉得在他的面前抬不起头来罢了。

  之前只一心想着他喜欢着他的时候没有感觉,等真的做出尝试了后,才发现原来爱一个人这么卑微,如此卑微低下,又怎么可能获得他的喜欢。

  “没有,”我说,“只是我这几天有点累了,公司的事情你看着解决,辛苦你了。等年终的时候我给你包大红包。”最后我又说,我看别的老板都是这么犒劳自己的下属的。

  而郑远桥也腼腆地笑了下,说:“知道了。”

  郑远桥的细心体贴远超过我想象的地步,第二天就让助理送来了某地温泉的门票,还说泡温泉有消除疲惫的疗效。

  我是心累,不是身体累,而且想想一个人去那种人群涌动的地方我也觉得可怜,好像这世上除了我自己,别人都是有人陪的。

  我在家待了几天,似乎只有家才是最好的,郑远桥可能是觉得总是这样来回奔波我家和公司很麻烦,便在有一天告诉我,周淮宴的部门打算给他办一个欢迎会,而周淮宴的身份又是在公司里公开的,就算是为了讨好我这个老板,他们也会将欢迎会办得很隆重。

  这么一来,我也不得不出面了,不然就是给全公司人信号,我和周淮宴两人感情不好。

  这点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让上流圈子里的人知道和让全公司的人都知道还是不一样的,如果连顾氏最普通的一个员工都知道周淮宴不喜欢我,纯粹是受我胁迫才和我在一起,那就真的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可就算我出面了,周淮宴也不一定会配合我,到时候如果再甩我脸色,那我就更加丢人了。

  到了这时,我才有些后悔,当初让周淮宴进公司是不是太冲动。

  但就算是为了极小的可能,我还是先找了周淮宴,问他对此是怎么想的。

  几天不见,周淮宴自然是没变,看到他那张脸,我不得不承认我心还是动了下的,而事实上,在他走进咖啡馆时,咖啡馆里的女性都朝他转过了脸。

  “怎么约在这里。”周淮宴一坐下就问道。

  确实,我要和他谈话,选哪儿都可以,公司、家,我能找到的地方很多,私人又隐蔽,可我最不想要的就是这个,而我以为周淮宴能理解我的用意的。

  “这不是怕你不自在么,”我轻声说,可周淮宴还是肉眼可见地僵了下,估计是想起了什么。

  我笑了下,继续说:“我听郑远桥说你们部门打算给你办个欢迎会?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周淮宴还没能明白我的意思,说:“你想让我不去?”

  不去是不可能的,当初大张旗鼓把他带进公司里的人是我,连欢迎会都不让他去就更加可疑了。

  可是去的话他又不可能和我装恩爱,上次的经验也告诉我,我并不是能在面对周淮宴的接触下还能面不改色的人,到时候面红耳赤,我可不想让所有人参观。

  我这么来回地想着的时候,也不由觉得好笑起来,曾经我也是想过要怎么霸道地宣示我对周淮宴的主权的,觉得就算被人笑话也无所谓,可现在我也知道了,我这么做只会让周淮宴更讨厌我,而我也只有丢脸的份,那么还不如不做。

  “你什么意思,想说什么就说出来,”而见我一直吞吞吐吐,周淮宴也急了,他皱眉说:“你什么时候连想说的话都不敢说了?”

  周淮宴这话倒是点醒了我,确实,这几天我有点不像我自己,现在仔细想来,我还有点分不清这几天令我这么消沉的原因在哪里,想想都是没多大的事,可我就是到现在还有些振作不起来。

  可能我也没有他们所以为的那么强大。

  我笑了笑,说:“你当然不明白我在担心什么,其实我现在也有点后悔带你去公司了,你不喜欢我无所谓,可让所有人都知道就不一样了,我不想被我的员工可怜。”

  是的,我怕丢脸,说白了还是怕有人觉得我可怜,我已经被人可怜够了,我妈死的时候,他们可怜我没了妈,我外公死的时候,他们可怜我没了外公,确实,对比一般的普通人,我确实是比他们命运惨了点,可那些言语和眼神上的可怜对我一点用处也没用,只会让我觉得如芒在背。

  “呵……”明白了我在担心什么,周淮宴并没有同情我,而是轻笑了一声,说:“你早干嘛去了。”

  我不意外周淮宴这样的态度,便只说:“所以我打算让郑远桥通知公司,说你打算出国进修,没法继续在公司里工作了。”

  “你说什么?”

  这等于是把周淮宴从公司里赶出去了,他刚安心上几天班,我就让他离开,他自然不爽,他的声音有点大,引得其他人侧过目来。

  周淮宴不得不收敛了点态度。

  我扯了下嘴角,这就是公开场合的好处了,起码周淮宴不会朝我发火。

  “就这么安排吧,反正你也应该察觉了,我没打算给你活干,叫你去公司也只是想满足我能天天看见你的想法,继续这样下去也只是浪费你宝贵的时间,我想你应该也是愿意的。”

  周淮宴被我说中了,所以一时半会儿没有说得出话来,只皱眉看着我,我不怎么习惯他这样的目光,便掩饰地低下头浅浅地喝了一口饮料。

  “所以你现在是看都不想再看到我了?”突然周淮宴声音里带着冷意,说,“这就是你的喜欢?”

  周淮宴这突然的话让我一愣,也更加让我摸不着头脑,我只不过是不想让他继续在公司里待着了,怎么就成了我的喜欢不值一提了呢?

  我没有想到,到最后周淮宴竟然怀疑我对他的喜欢。

  这个时候我就有些后悔选了咖啡馆这样的公开场合了,两人独处时我还能厚着脸皮地说我喜欢他,可在这样的公共场合,我张不开嘴。

  而周淮宴却就这么紧紧盯着我,似乎在等我的回答。

  “那你想怎么样?”我低声问他,“难不成你还想继续在公司里干杂活?”

  周淮宴肯定不想这样,因为我这么说了后他也是一副不情愿的模样,我也觉得奇怪了,明明我这是为他着想才这么说的,他怎么不愿意了呢。

  “这几天为什么没来公司?”

  周淮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是问我。

  周淮宴竟然能注意到我没有去公司,我不知道这点我该不该高兴一下,但提起理由,连我也觉得丢人,周淮宴却不觉得有什么,则更加让我觉得无地自容。

  “没什么,”我便不想回答他,说:“我犯懒。”

  周淮宴轻哼了声,像是鄙夷地,“倒是像你的风格。”

  偷懒的风格吗?我笑了笑,不想解释太多,反正在他的眼里,我就是个草包,而我也确实没有在管理公司上有多努力,是郑远桥出于工作需要,每天向我汇报工作。

  而周淮宴这句过后也没有要再开口的打算,就这么在我对面坐着。

  这么近距离下就这么坐着,我也是后知后觉才注意到是第一次,可这个时候我已经没了继续观察他的想法,就这么和他坐着,都让我觉得脸红难堪。

  “好了,”我想尽快结束和他的见面,便再次提起刚才的事,“刚才的事还是按我说的办,反正你也没去几天,应该也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东西,从明天开始,你就不要去公司了吧。”

  说着我就拿起了旁边的包,打算起身走人。

  “我什么时候同意了?”可就在我打算走人时,周淮宴又说。

  他这样一再拒绝,让我有些不高兴地皱起了眉头,这几天“工作”下来,周淮宴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工作内容,也应该是知道他是被人排挤的对象,可现在他还坚持要留下来工作,肯定不是因为他喜欢这份工作,我觉得更多的是因为他想和我对着干。

  “那你想怎样?”这么一来,我也有些脾气了,不过是让人知道不合,但事实上也不是没有其他选择,我原本是不想强迫他再给他难堪,但如果他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也不打算再给他留面子。

  “不过是个欢迎会,你至于这么紧张?再说了,我也没说不让你来,你想来就来不就行了?”

  周淮宴仍旧没有清楚我担心的点在哪里,我闭了下眼睛,刚准备再解释一遍,周淮宴就打断了我的话,说:“当然,你如果真的怕丢脸的话,我也不是不能配合你。”

  配合我?周淮宴这话说得我顿了下,他的意思是配合我装恩爱吗?

  听着有点动听,可我还是觉得危险系数太大。

  他到时候如果出尔反尔是我没法阻止的。

  “你也不用担心我骗你,晚心和我爸妈都在你手上,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你不爱我,也不准爱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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