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可怜
周淮宴接手顾氏的一周,没有发生任何事件地平稳度过,而时间太短,我也不知道周淮宴有没有私下转移我的财产,不过他这一周来倒是出乎我意料地每天回我这儿,虽然因为我们作息对不上,我们很少能碰得上面,但我就姑且把这当做是周淮宴对我的感谢了。
而周淮宴这一周做了什么,我也不是一点都不知道,郑远桥的突然撤职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为了避风头,我这段时间便没有去公司,但我还是从助理那里得知,周淮宴一上任就先解除了很多和周家的不平等合约,算是给周家松了一口气。
他会这么做,我也并不意外,他想着他家人嘛。
除此之外,助理还告诉了我很多周淮宴的事情,所以其实不用王妈多余地跟我解释,我也知道他这几天晚归加班是在干什么——可能是因为我突然踢掉了郑远桥,让他也有了危机感,工作起来很是卖力,他这么尽职尽责,倒还真的打消了我想把他辞退的想法。
周淮宴接手顾氏的一周,也是我几乎没有怎么见到他面的一周,很是神奇,两个人明明生活在同一个空间里,竟然连面都很少能碰得上几次。
王妈倒是劝过我去看看周淮宴,甚至还帮我准备好了饭菜,不过还是被我拒绝了,这样跟小妻子一样给工作中的老公送饭,听着很有爱,可我不用想也知道周淮宴是什么反应,所以为了不自讨没趣,我就没有去,公司里也是有食堂的,饿肯定不会饿着。
于是日子便这么过着,这感觉就像是我把圈着我脖子的绳子两端交给了周淮宴,而我现在就在等周淮宴将这绳子拉紧。
而在这样的日子里,很快就到了沈长影和黎喻要离开的日子,离开之前,我也觉得我再怎么说要请他们吃一顿饭。
我在电话里跟沈长影说这件事时,他倒是很快就答应了,不过让我意外的是,他叫我带上周淮宴。
“上次他就不在,这次他还不来就说不过去了吧?”在电话里,他语气带着冷笑说。
我也无奈,我是知道沈长影是有多讨厌周淮宴的,而周淮宴也肯定不想和他们碰面,我又何必让这两个人不快呢。
对于我的拒绝,沈长影冷哼一声,但他也拿我没有办法,只赌气一般说不来吃我的饭。
我笑了笑,但还是让助理安排好了酒店。
这件事我原本就不想让周淮宴知道,却没有想到晚上他回来后竟然问起我沈长影的事来。
“他是不是要离开了?”
竟然都能知道沈长影要离开的消息了,也算是跟上潮流了。
“是,怎么了吗?”
“……没什么。”他脸色怪怪的,说完这句话后就不再说什么了。
等沉默了一会儿后,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周淮宴是不是想见沈长影一面?
“……是这样的,”我动了动,朝他凑近了点,问他:“这周末我约了他们吃饭,就当做是和他们送别,你要不要一起来?”
周淮宴瞥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我有些失望,还以为他是拒绝了。
算了,反正我也没有期待。
“几点?”
过了一会儿后,我才听到周淮宴问。
我一愣,看着又低头吃宵夜的周淮宴,没忍住笑了出来。
到了周末,我和周淮宴一起出门,虽然不是从同一个房间里出来的,但能从同一个家门里出来,就已经让我有种我们是夫妻是一家人的感觉,光是这样,就已经让我觉得很是满足。
而到了酒店后,看到我身边的周淮宴,沈长影也是一怔,看到他这样,我就更加得意了,朝他挑了下眉,意思是看吧,我还是把他带过来了。
沈长影对此则是嗤笑了一声,别过了视线。
所以我们之间虽有眼神交流,但都没有将话说出口。
一顿饭倒是吃得很顺利,黎喻到这时才知道我把孩子打了,语气里满是惊讶和不解,她说:“怎么会打了呢?流产疼不疼?”
她这突然的关系让我有些不适,我抬头看了一眼周淮宴,其实到现在我已经不怎么想再提这个孩子的事情,尤其是在周淮宴的面前,可黎喻却像是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一般,一连问了我好几个人流的问题,一时间弄得我都有点像是在做科普。
“有问题那就没办法了,不过这么看来还是要做好准备再要孩子比较好。”
问了我一通后,黎喻这样总结道。
“好了,你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就别继续戳人家伤疤了,这个孩子她没能留下她已经够伤心了。”这时沈长影出面说,不过时机有点晚,让我有点怀疑他这是故意让黎喻问了我一堆有的没的,我不由瞪了他一眼。
可沈长影根本无动于衷。
吃到一半,沈长影起身去洗手间,没过一会儿,我收到他的消息,叫我一个人出去,不要被黎喻和周淮宴知道。
我收到这个消息,翻了个白眼,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话是非要和我单独说的?不过我也能猜到他刻意避开黎喻和周淮宴想和我说什么,我也能猜到,无非是警告和提醒,告诉我不要被周淮宴一时的表象给骗了,他肯定是装的,为了让我放松警惕……云云。
其实不用他提醒,我心底也永远有这么一个声音,告诉我周淮宴不会真的爱上我,甚至他的有些行为也是刻意做出来的,为了让我产生“他可能已经爱上我”的错觉。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到这时我也发现了周淮宴一直不喜欢一直讨厌我也带来了一个坏影响,那就是我没法轻易相信他会爱上我,即便有一天他爱上我了,我可能心底也会不相信吧。
我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似乎这样下去,我根本等不到我想要的结果的那一天,或许将他再还给顾晚心,才是我们这三人之间最好的结果。
我没有应约,过了一会儿后沈长影黑着一张脸从外面进来了,黎喻感觉到他脸色不对,问他怎么了,沈长影语气冷冷地说了句没什么。
我故意没去看沈长影的脸,估计也是死死瞪着我,恨不得将我身上瞪出个洞来吧。
不管怎么说,这顿饭很顺利地吃完了,结束后,我们分道扬镳,沈长影和黎喻坐车离开后,周淮宴便跟我说他今晚要回周家。
心里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会跟着我一起回去的我听到他这么说愣了一下,说不失望是假的,我也突然反应过来,我怎么会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会和我一起回去?
可我也知道周淮宴这一周多来有多忙碌,也没有空回去周家,我也不能总是关着他不让他见家人,他虽然从来没有在我的面前说过,但我是知道他是有多在乎他的家人的,所以我便没有说什么,对他说了句:“好。”然后就目送他上了车离开。
于是见到我一个人回来的王妈就很是惊讶了,见到我就立马问我周淮宴去哪儿了,我告诉她他回家了。
“回家了?”王妈还是一脸懵,“哪个家?”
王妈这话倒是说的我一愣,她原来是把我这里当做是周淮宴的家了?怎么会,我讽刺地勾了下唇角,他的家只有周家。
“那小姐你怎么没有跟着一起去?”王妈听了我的回答后更是着急,“先生他家,不就是你的婆家吗?那也是你的家,你为什么不能跟着一起去?”
王妈这话倒还真是让我醍醐灌顶,确实,周家在这个层面上是我的婆家,可让我跟着周淮宴一起回去?真不知道会是怎样一副血雨腥风,为了不给周淮宴添堵,我还是识相一点别去了。
“可要是先生不回来了怎么办?”
王妈又一句话扎心,我这下也没了刚才的冷静。
对啊,现在周淮宴也没有什么需要依靠我的了,他现在想回去就回去,我甚至威胁他回来的把柄都没有,他如果不回来了,难道我还上门要人吗?
我光是想想就觉得浑身发冷。
“现在去吧,”王妈看出我的情绪,不遗余力地劝我,“现在去你还赶得上,就说你有点事耽搁了,再带上点礼物,他们不会不欢迎你的。”
说着,王妈就催着我出发,让我也有些犹豫了,该去吗?去了周淮宴会是什么反应?
“还是算了,正好我也看看,他会不会愿意回到我身边来。”
王妈对我这样的反应也没有办法,轻叹了一口气,无奈转身去忙了。
可我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内心还是慌的,坐在沙发上,我开始回想当时周淮宴和我说要回去时是什么表情,什么语气,他是已经考虑了很久了吗?从此就不再回来?
我甚至推开了他的房间,想看看他是不是为了再也不回来,将他留下的痕迹收拾得很干净。
而这么回想着,我也浑身冰冷地发现,周淮宴这次离开,没有和我说什么时候回来。
“小姐早点睡吧,时间不早了。”凌晨两点,王妈见我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由过来劝我,又说:“先生也不可能半夜回来呀。”
我朝她笑了笑,我当然知道周淮宴不会半夜回来,他回到了周家,起码得过了一晚才回来,可我就是忍不住,也睡不着,那索性就在能一眼看到他回来的地方坐着,或许在外人看来,我这样十分可怜吧,王妈都担心地出来看了我好几次了。
“没事,正好我也不困,你早点休息吧,不用担心我。”我对王妈笑了笑,说。
王妈眼里满是担心,但也劝不了我,只好找了张毯子给我,又嘱咐我注意不要着凉了。
我笑着朝她道了声谢。
而我也以为我一点都不困,可后来不知不觉睡着的时候,一睁眼,正好看见周淮宴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哎……”我听到他好像轻叹了一声,然后便看见他蹲下身来,伸手摸了一把我的头。
“你能不能别总是这样,一副很是可怜的样子……”
听到他这话,我的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我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说:“我是很可怜啊,所以你多可怜可怜我啊……”
后来的事情我记得不怎么清楚,不过后来听王妈复述,是周淮宴将我抱上楼的,我还抓着他的衣领十分可怜地哭了好久,因为怎么也不肯放周淮宴离开,最后周淮宴只好抱着我等着医生过来给我挂上了药水——是的,在冰冷的深夜里坐了一晚,我很不负重望地发烧了。
因为发烧,很多事情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就像王妈说的我哭我也只记得一开始,后来就是一片模糊,只剩下痛和一片白茫茫。
我很久不生病,上一次去医院还是为了人流,所以这一次发烧来的十分凶猛,足足过了一个星期我才好转,头不疼也不流鼻涕后,我终于体会到了一把健康是有多重要。
而在这一个星期里,王妈自然是事无巨细地照顾着我,而在这期间,她最津津乐道地便是那天她自作主张没让任何人做家里的事情,一直让家里安静到周淮宴回来发现我睡在沙发上。
她一直说周淮宴是有多温柔地将我从沙发上抱起来送回卧室,又说他是有多耐心陪我扎针,在我被针扎得疼了哭出来时,他又是怎样在我的耳边安慰我。
我因为一点都不记得了,只能任由她胡编乱造,而我也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她这是故意添油加醋来安慰我,因为我从小就不是会因为扎针这点小疼就哭的孩子,从我妈还在世时就是这样,那时的她就会夸我是个勇敢的小女孩儿,和其他的小女孩儿都不一样。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大病一场后又好了过来,而周淮宴也没有就此回到周家,依旧是每晚都回到我所在的家里来。
而就在普通的一天,周淮宴突然递给我一张邀请函,我一愣,接过来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明晚的一场晚宴的邀请函。
“你准备一下,明天和我一起去。”
将邀请函递给我后,他就说。
他这么一说,我就更加惊讶了,周淮宴的意思应该是让我和他一起参加,可是这怎么会?他不是最讨厌这样的场合了吗?还是我和他一起,他难道不怕被人背后指指点点地,说他是个活在女人裙子底下的男人了?
“顾晚晴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都接手顾氏半个月了,你一次面都没露,你有没有想过外面的人会怎么想?”
也许是被我的目光盯得有些冒犯了,周淮宴几乎有点恼羞成怒地说。
而他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原来我“闭关”已经有半个月之久了,那还真是很久了,也难怪周淮宴急了。
不过我都已经将大权交给周淮宴了,外面的人还是爱议论纷纷,还真是令我无奈,看样子周淮宴曾经被我丢掉的面子,是永远不会再找回来了。
我心底感到抱歉,便做好了准备,势必要给周淮宴找回面子来。
晚宴是在一家星级酒店办的,而当我和周淮宴成双成对地出现在晚宴现场时,我也感受到了来自周围的视线,我有些恍惚,好像之前我没有受到这样大的关注吧?
但我受到的关注果然比我想的要多得多,没过多久就有人上来关心我这段时间去了哪里。
“前一段时间生了一场病,”我笑着解释着,但这也不是假话,“便在家休息了一会儿。”
不管是真病还是假病,听到我这么说,他们自然是表示了关心。
解释了一下,让他们都知道我是怎么了后,就没有那么多人再上来关心了,而就在我走到休息区休息时才无意识间听到他们议论,这才得知原来我这半个月多没露面,外面已经添油加醋地传成周淮宴从我手里抢走了大权,为了保证自己的权力,将我软禁在家中。
软禁?
我不得不佩服他们的想象力,但顺着他们的想象往下一想,竟然发现也不是一件坏事,若是周淮宴真的会做到将我软禁在家,每天门不给出,人不给见,能见到的人只有他一个……似乎也不是坏事一件。
“在想什么呢?”
而就在我脑中妄想全开的时候,身边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一震,瞬间回神,转移视线看向出现在我身边的郑远桥。
他竟然也在,在我的意料之外,而据我所知,这次的晚宴档次不低,他也在受邀之列,那便也说明,他是真正成了这个圈子里的人了吧。
我别过了头,不去理他。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想和他说的。
“终于见到你了,说起来今天我还和人打赌来着,看周淮宴今天会不会带你来,不过还挺出乎我的意料的,我还以为周淮宴会折磨你,没有想到你看起来还挺红润的。”
我没打算理郑远桥,可他却缠得厉害,我不由瞪向他。
红润?是病中被王妈养出来的吧?
可我也懒得和他解释,只瞪了他一眼后就径直往前走去。 你不爱我,也不准爱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