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经过小河墓地休整之后,继续上路了。路上唐云馨和徐平问我,楼兰那么强盛的国家,怎么会在一夜之间消失。这是个大问题,到现在都没有固定的论断,不过也值得一说了。
楼兰衰败于干旱、缺水,生态恶化,上游河水被截断后改道,人们不得不离开楼兰。楼兰曾颁布过迄今为止发现的世界上最早的环境保护法律。
楼兰的消失与罗布泊的南北游移有关。 斯文•赫定认为,罗布泊南北游移的周期是1500年左右。3000多年前有一支欧洲人种部落生活在楼兰地区,1500多年前楼兰再次进入繁荣时代,这都和罗布泊游移有直接关系。
楼兰消失与丝绸之路北道的开辟有关。经过哈密(伊吾)、吐鲁番的丝绸之路北道开通后,经过楼兰的丝绸之路沙漠古道被废弃,楼兰也随之失去了往日的光辉。
楼兰被瘟疫疾病毁灭。一场从外地传来的瘟疫,夺去了楼兰城内十之八九居民的生命,侥幸存活的人纷纷逃离楼兰,远避他乡。
楼兰被生物入侵打败。一种从两河流域传入的蝼蛄昆虫,在楼兰没有天敌,生活在土中,能以楼兰地区的白膏泥土为生,成群结队地进入居民屋中,人们无法消灭它们,只得弃城而去。
由于佛教文化的输入而使楼兰失去了创造力和生产力,逐渐发展成为失去了生存的能力,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一件自然因素都会导致其消失。
徐平还算是很认真的听完了,然后说:“要是说前几种可能还是有的,但是你要是说那个什么虫子把一个城市给吃垮了,那还真是有点过。除非是大面积的蝗虫过境,把所有能吃的东西都吃了。哎,但是也不对啊,蝗虫只吃树木什么的,不会吃沙石啊。”
唐云馨也赞同徐平的观点:“说的是,什么东西只吃无机物就能够活下来,动物又不是植物。再说了,就算是甲虫,这是塔克拉玛干沙漠,这么多沙子还不够吃吗,还用着吃什么城墙吗?”
我摇了摇头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还有其他的原因,这个不是我说的,是人家说的!”
我们这样一边聊着一边往前走,不知走了多长时间,我则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说说着话。日头一会儿就很高了,渐渐的热了起来。我把帽子拉低了一下,挡住了大半张脸。本来这种落头晃晃悠悠让人很舒服的,但是现在突然让我有了晕车的意思。
突然走在前面的徐平对我说:“老李,前面有一块墓碑!”
我抬起头来向前看了看说:“那是彭加木的墓碑,咱们过去祭奠一下!”
余纯顺的纪念碑不在这里,要折向东北。我们下了骆驼,将墓碑上的是沙土打扫干净,然后摆了一些东西。也像是其余的来罗布泊和塔克拉玛干沙漠探险的前辈们一样,我们写了一些话然后用瓶子装起来,埋在了墓碑下的沙土中。
我们离开了彭加木的衣冠冢,开始沿着孔雀河的河道继续向西行走。一路上我们看到不少耸起的土包一样东西,已经被风化的很厉害了。我知道这些是当年在孔雀河沿岸建造的那些烽火台,早已经废弃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我对唐云馨说:“沿着这些废弃的烽火台走,在终点就是楼兰古城了。天已经不早了,我们要在太阳下山之前到达那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地面上开始慢慢的起来了一层浮土。我来之前做过了不少的功课,这是沙漠中要起风的预兆。地面上浮土越高越浓厚,那么风就会越大。要是地面上的浮土可以将人小腿完全给遮挡起来,这就预示着沙漠中要来一场大风暴了。
我对徐平说:“可能是要来风了,咱们要抓紧一些时间。沙漠中一旦起风挂起沙尘暴了,要是没有一个好的避风地,咱们会被埋了的!”
徐平点了点头说:“我早就注意到了地上的浮土了,这些我还是知道的!估计到晚上后就能刮起来,咱们是要抓点时间了。”
说话间,一阵风夹杂着地面的尘土迎面吹了过来。如果说把沙漠中的风暴比喻成一直庞大的军队的话,那么地面上的浮尘叫做战争的气息,这阵小风不是先锋部队,连先头兵都不是,最多是一个两个的斥候也就是打探消息的。
我嘱咐完了徐平之后,又趴在驼峰上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的。耳边渐渐感觉风开始大了一些,热热的风裹着沙粒冲着我们就过来了。骆驼有时候因为风而不听使唤的发出一些嘶鸣而且动一动。我知道这是骆驼对于风暴来临之前的不安,沙漠中的骆驼对沙漠中的变故可是最敏感的。
我迷迷糊糊的伏在骆驼上,谁说话我都懒得理了,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徐平冲着我大声喊:“老李,你快看看前面,我们是不是到了!”
我强打着精神睁开了眼睛,顺着孔雀河的干涸的河道向前看去,只见大面积的残垣断壁在我们不远处。黄褐色的墙壁上是大大小小的缺口,里面没有一座房子是完整的。我看了看地图,前面是楼兰古城确定无疑了。
我点了点头说:“没错了,咱们过去吧!”
靠近了楼兰古城,这里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荒凉, 还要破旧。滚滚黄沙已经将半个城市给埋了,深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个大沙丘了。看这个样子,如果要是再不保护起来,有个三四十年楼兰古城就真的从地球上消失了,完全被埋在塔克拉玛干沙漠中了。
我跳下骆驼,脚下一软差点摔倒,然后爬上一个城外最大的沙丘。不用问,这座沙丘下面应该也是一个什么建筑物了。站在这里正好可以将河谷中的楼兰古城一览无余的看个遍。
徐平在我身后爬了上来就问我:“老李,咱们不直接进去,在这里站着看什么!”
我解释说:“这些地方已经废弃了这么多年了,千年的风吹日晒的,建筑物早已经风化的十分严重了。咱们晚上要在这里宿营,你一直到今天晚上可能会有风。万一风太大把我们避风的地方吹倒了怎么办,或者是风沙太大把我们埋了怎么办!”
我说完站在这里向下看去,这个时候风已经成了规模了。从塔克拉玛干沙漠中刮来的风中含着大量的沙土,已经让这里有些迷迷蒙蒙的意思了。看样子这阵风信之后,沙漠风暴就来了。
楼兰古城已经被废弃了近两千年了,在上个世纪之前,已经至少有一千五百年没人进来了。这里早就被滚滚黄沙埋了半边,但是还是有很多的建筑依然没有倒在岁月中,艰难着支撑着告诉人们这里曾经有人住过。
如今,俯瞰楼兰古城,城中东北角有一座烽燧,虽然经过历代不同时期的补修,但依然从它身上可以看出最早汉代建筑的风格。在一块高台上有三间明显异于其他建筑的三间大房子,三间房正中的一间要比东西两间显得宽大。
从三间房西厢房残存的大木框架推测,这里昔日曾是城中屯田官署所在地。继续向西,是一处大宅院。院内,南北各有三间横向排列的房屋。在古城,这座院落建筑也是比较排场的。相形之下,大宅院南面的房舍多数是单间,矮小、散杂而破败不堪。可惜这里所有有关的文物资料都已经被这百年来历次的所谓的发掘都盗走了,要不然就能够看出当年这里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看了。
除了这三间比较大的房子之外,最明显的建筑物就是那个像是馒头包一样的佛塔了,可惜也早就坍塌的不成样子了,只剩下大半个残砖破瓦在那里苦苦的矗立着。那三间官衙和这座佛塔是这座城市中最为重要的东西了,所以它们保存的最为完整。其余的地方根据剩下的地方我们还仅仅能够看的出是个房子的轮廓。
说着说我突然感到一阵晕眩,然后到了地上,我最后的一个记忆镜头是我从沙丘上滚了下来;然后还有唐云馨和徐平的惊叫声,剩下的就不记得了。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我自己已经躺到了帐篷中了,一盏风灯在帐篷顶上挂着。外面是鬼哭狼嚎的,看来沙尘暴已经来了。唐云馨正在旁边拿着一本书看着,不是朝着我这边看一眼。
唐云馨看到我睁开了眼睛,十分惊喜的说:“你醒了!真是吓死我了,自己发烧了也不和我们说。万一出点什么事情让我怎么办!”
“我发烧了,我怎么不知道,在沙漠中很热是知道的。”我坐了起来!
唐云馨将一袋子酸奶浆递给了我说:“快喝点东西吧,一整天都没有认真吃东西了。我们今天下午的时候只是以为你是困了,所以才会在骆驼上不愿意说话的,没想到你竟然生病了。现在怎么样了,好些了没有。”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尽然在沙漠中生病了,这对于经年不会生病的我来说罕见。不过好在只是中暑,并无大碍,我们也顺利到达了楼兰古城。 龙陵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