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月乔的似是想轻轻扶起面前的谢希楠。
谢希楠坐在石头上,谢月乔走过来的时候挡住了她面前的光,用影子覆盖着谢希楠。也一并挡住了后面谢疏从的目光。
白嫩的手轻轻落到了自己的面前,一手扶起她,一手轻轻揽着她。
但是落在谢希楠腰窝的手,却狠狠地拧了起了。
谢希楠只淡淡皱了皱眉。
“莫要多嘴,妹妹。否则姐姐便更用力。。”
前一世自己傻时,每次见到谢疏从,谢月乔便用这个花招,让自己在谢疏从面前疼的呲牙咧嘴,又不敢告状。便惹的他更厌弃自己。
这疼痛,于昨天晚上相比简直就像挠痒痒一般,便更没有闪躲,只装作小心翼翼的偷瞄了谢月乔一眼。
她现在还有些虚弱,并不想跟谢月乔杠上,这等上不得台面的小打小闹,便只当被蚂蚁咬了一口。
谢月乔看到她这反应更加得意,想起来昨天管事妈妈来跟她汇报的情况。
她几乎是笑的合不拢嘴,当即便感觉心下更加痛快。
昨天晚上激动的一晚上没睡,只要想到这傻子在受那地狱油锅一般的痛,她便痛快的不得了。
但是一晚上都没有惨叫或是传大夫的消息,她心下狐疑,管事妈妈已经试探过,这人是真傻的。
不止傻还是个疯子,听说把身边的丫头因为一点小事都快打死了。
难道药效失效了?
谢月乔在腰间的手劲更甚,另一只手却是虚虚扶着一片温柔。
谢疏从从头到尾眉眼都冷冷的,仿佛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此刻看谢希楠没有束发,衣服也不甚整洁。便更是气恼。
但是一看谢希楠那傻呆呆的样子,一股气硬生生发不出来。
只重重叹了口气
此刻来看,谢月乔待谢希楠似是极好,前几日闹出的事情极大,现在看到这幅场景,让他怀疑起了事情的真实性。
谢疏从本来耳朵根就软,听什么信什么,还喜欢自作聪明,总觉得自己全是对的。
活了两世,谢希楠太了解谢疏从了。
“你这样。。是什么样子?身边的丫头呢?不知道给你梳洗好吗?”
谢疏从死死拧着眉头开口
“这般丢人现眼,只怕谢府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谢府的脸。。。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谢家大门从不为她谢希楠敞开。
不准自己出谢府大门,外界只知道谢府有个傻子四小姐,却从来没人见过。
连自己从小定下婚约的那位公子,到她傻时都没见过她的样子。
过几天便来退了婚。
谢府的脸面何时轮到她?
“虽然你。。。”谢疏从说到这话时微微一噎。
“虽然你多有不便。。但是连基本的穿衣都不会吗?”
谢疏从极其烦躁,一挥衣袖就要走
“谢家如何出了这种女儿!!”
谢希楠心头一停。
前世,他让自己送死的时候,那副极谄媚的嘴脸,说的是
“你可是谢家的救命恩人,列祖列宗都会保佑你的。”
腰间那疼痛更甚,谢月乔看到这副场面心里只觉的非常痛快,巴不得谢疏从再生气一点,最好打这傻子两大板才好。
“父亲可别这么说四妹妹,四妹妹也是个好人儿呢。。”
她欢喜异常,却没注意到怀里的谢希楠眸光暗暗一闪。
下一秒,谢月乔就被人推开,结结实实在那鹅卵石地面上摔了个屁股墩!
顿时那坚硬硌人的触感传来,谢月乔直疼的颤了颤。
眼底有不可置信,当下便要恼怒。似意识到谢疏从在这里,那目光又顿时换成了不可置信的难过,还迎着点点泪珠。
这场面可把谢疏从气到了,他气的直抖嘴唇。当下便直直指着谢希楠要骂
“你竟然。。。”
“楠楠痛!!!!!!!!”
还不等谢疏从讲完,谢希楠突然大哭了起来,眼泪啪嗒啪嗒的掉。
两世装傻,无人怀疑。
现在你谢月乔在我这里演戏。
那最好。
“长姐掐楠楠!!!!!!!长姐掐楠楠!!!!”
谢月乔还坐在地上,虽然面上还是一片凄惨哀怨,但是心里早已乱了麻。
以前这个方法百试百灵,这次这个傻子怎么。。。
“我没有。。。我没有。。。。父亲你不要听她胡说。。”
谢疏从肯定不信,刚才两个女儿都站在这里,哪个是大家闺秀,哪个是痴傻疯人,他又怎的认不清。
越气恼“你怎的学会撒谎!!!!!”
“楠楠没有撒谎!!!!!!楠楠不骗人!!!!”
说罢便急急拉了个丫鬟过来掀自己的衣服。她一直在哭,此刻倒真像了几分。
衣裙下穿着底裤,且今日她穿衣的时候正疼痛,便只套了个穿着方便的。
那衣裙从腰间开叉一路下沿,虽是白色,没什么装饰,却也极其巧妙。
而现在,只需要稍微掀开腰间一点,谁对谁错孰是孰非便非常明白。
谢希楠刚才也是想到这点,才放心把谢月乔推开。
现在她拉着那丫头往自己腰上掀,那丫头看着面如土色的谢月乔有些惊恐。
这四小姐手劲却大的很,挣也挣脱不开。
赫然,那腰间一小片雪白皮肤上布满了青紫。
谢希楠哭的大声“楠楠真没有撒谎!”
面容本就生的美丽,这下又多出几分动人。
谢疏从早看到地上的谢月乔的脸色便懂了怎么回事。
上次是方氏,这次是谢月乔!
虽然谢希楠在大庭广众下掀衣服非常失德,但是她是个傻子,谢疏从觉得她大抵也是不懂的。
谢疏从脸色乌云密布,一语不发转身就走。
也没有去看地上的谢月乔。
谢月乔还坐在在地上,看到谢疏从这幅样子心下大骇,赶忙起身急急追了上去,临走不忘恨恨的瞪一眼谢希楠。
当然只是这点事情并不会让谢月乔和谢疏从离了心,但是就这样给谢月乔一点不痛快也很好。而且自己身上的毒还是主院下的。。。
她紧紧攥着那胸口,刚才是感觉休息的差不多了有了点力气,否则还真拽不动那丫头。
心口微微传出的疼痛还不停提醒她。她的时间一分一秒都耽误不得了。
此时休息的差不多,谢希楠的步子也是快了些。
毒好像只在晚上发作,昨天那汤是在中饭的时候喝下,不知和时间是否有关系。
现在她感觉身上各种感官都在回复,就算如此,她也忘不得昨天那痛。
地牢里还是腐朽死亡的味道,
囚犯们也是依然说着不堪入耳的下三滥词汇。
这事并没有告诉水碧,她本来伤就重,这个事情万万告不得她。
谢希楠面上不显,但是脚步匆匆,很快就到了那熟悉的牢房外。
破烂和尚坐在角落,敲着二郎腿眯着眼哼着小曲。
颇为潇洒。
这曲子谢希楠听过千回百回。
在牢里,在梦里。
她轻轻阖了下眼,收起万千情绪,走了几步,到那牢门口。
她没有下跪,她站的非常笔直。
双手合十,缓缓行了个非常标准的佛礼。
没有直身。她仍是弯着身子。
心中一片虔诚。
终于懂了那些病入膏肓的病人,临走之前对佛道异常痴迷的原因了。
自己现在大概也是这样。
大夫救不了。
钱救不了。
还有什么能依仗呢?
大概就是那些缥缈的希望吧。
那小曲一直响着,曲调不准,声音也嘶哑。并不好听。
而谢希楠对这个人,这首曲子,都是怀着感激的。
她不觉得难听,她觉得熟悉,觉得安心。
半晌,那曲子终于结了头。
牢里和尚睁了眼,轻轻淡淡瞟着那牢笼外,静静弯着腰的人儿
“求何?”
人儿头更低,轻轻拜了一拜。
“求活。” 相思寄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