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若甫再次到来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贡若甫非常的高兴,兴奋不已。
我只向他提出一个要求:把我的丫鬟也一起赎了跟我。
谁知道妈妈却也显得异常的大方,说:“这些年你也为怡情楼奉献了不少,丫鬟就权当是妈妈给你的嫁妆吧。”
丫鬟简直是高兴坏了,她不停的在叩谢,谢了我又谢贡若甫,接着又是谢妈妈,然后又循环着。
我幸福的看着丫鬟幸福的不断叩谢。
我是被抬着进入贡家的,没有任何的礼节。
因为我是贡若甫的一个妾,而且还是第五个妾,在我之前,贡若甫已经纳了四个妾,他的正夫人是一个官家的千金小姐,重要的不在此,重要的是贡若甫当不了她的主。
贡若甫包括我已经有了六个老婆,用一句妻妾成群不为过了,而且他还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最大的女人竟然只比我小两岁。
当我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我的心里是那样的痛,是那样的伤心,但是我笑着暗地里对自己说,这一切都不重要,这一切都是过去式的,在我之前,贡若甫不是我的,更何况他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呢?
这一切都是非常正常的!
我曾经无数次的想过我的婚礼应该是非常壮观的,我也曾无数次的幻想过我的人生是精彩而美妙的,我也曾无数次想过我会有一个非常浪漫的仪式。
直到许多年许多年以后,我回忆起我的一生的时候,我才知道,我一生都没有壮观的婚礼,也没有浪漫的仪式,是的,后来我有了精彩的人生,但并不美妙!
这就是我的悲哀!
一生的悲哀!
所以我进入贡家是没有任何仪式的,抬我的人偷偷摸摸的把我从偏院的偏门里抬了进去,然后放在了一个还算奢华的庄园里,没有鲜花,没有大红,没有任何的喜庆。
贡若甫揭开我的头盖,匆匆的跟我喝了一个交杯酒,然后说道:“对不起,委屈你了!”
我笑了笑,摇摇头,流着泪说:“不!不委屈!我满足了!”
贡若甫一把紧紧的抱住了我,那一刻,我以为,我拥有了整个世界。
我也紧紧的抱住了贡若甫,紧紧的抱住,我不想放开他,好像一放开就消失了一般。
贡若甫给了我两个使唤的丫鬟,包括我带过来的丫鬟就有了三个人服侍。
贡若甫在夜色初上的时候带上我直奔正厅。
我知道我将直接面对他的父母、直接面对他的那些妻妾们,面对那些完全能使唤我的人。
贡家真的很大很大,我跟着贡若甫都差点转晕了才到了正厅。
正厅里已经坐满了人,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面孔神色。
没有一点声音。
大家都定定的看着我,从我出现的那一刻开始。
我不敢抬头看任何的人。
贡若甫直接把我引向了正首的一个中年男子,说道:“此乃家翁。”
我正想下跪,谁知道那男子做出了一个举座皆惊的举动,只见他离座吃惊的望着我,说:“你是贵人啊!怎敢让你行此大礼!”
我愣住了。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贡若甫以为这是父亲在给我难题,惶恐的喊了声父亲。
在家翁的下首忽然传来了一个尖锐的声音:“贵人?老爷,你不会是年老眼花了吧?贵人能是一个婊子吗?我都不知道你和若莆怎么回事,竟然把一个婊子带回了家里来,平时出去逛逛窑子就算了,竟然还往家里带了!”
接着,是一阵阵的笑声,这笑声把我所有的尊严都击垮了,这笑声让我愤怒。
其实让我失望与伤心的还不是这笑声,而是贡若甫的无声。
家翁叫贡修龄,江阴大户,腰缠万贯,富甲一方,为人和善。
刚才出声的那个尖锐的声音的主人就是贡若甫明媒正娶的老婆,也是我所谓的大姐,当朝一品大员的千金,也是贡家父子得罪不起的原因。
其实这个家就是这个女人当的,她姓田名晓婷,她的父亲是田弘遇,她的妹妹据闻是当朝皇帝的宠妃田妃。
我的一生其实与这个女人有着很大的关联。
贡若甫满脸通红的站在那里。
那个尖锐的声音又响起了:“怎么?见到了我们还不下跪?婊子就是婊子,一点规矩都不懂!”
那一刻,我想到了死,一死百了!
那一刻,我也甚是佩服自己,自己竟然连一滴眼泪也没有掉。
可笑的是我没有向家翁夫妻先下跪,倒是先向田晓婷跪下了。
旁边的丫鬟马上给我端来了一杯茶,我知道我是需要敬茶的。
我双手端起了茶,跪在了田晓婷的身前,说道:“大姐请喝茶!”
忽然,我的右手一阵尖痛,原来田晓婷的右脚一个踢踹踢在了我的右手脉门处,我一个把持不住,一把摔倒在地,手中的茶盏也摔倒在地,碎裂满地,如同我的心。
田晓婷尖锐的说道:“贱人!婊子!若莆要纳妾,我不反对,但是也不能纳一个婊子回来啊,你看看,看看,这些个姐妹哪一个不是出身干净的?哪一个不是有着身份人家的女子?现在可好了,不声不响的去纳了一个婊子回来,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侮辱我们吗?家翁你倒是评评理。”
田晓婷尖锐的声音里左一个右一个婊子,声声击在了我的心上,我欲哭无泪。
没有人出声。
没有人敢出声。
我分明看到了贡若甫的脸涨得通红。
贡修龄的脸也是涨得通红。
我忽然就后悔了,我后悔没有听柳姐姐的话。
贡若甫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两个人?
这是一个闹剧,一个笑话,一个我自导自演的闹剧加笑话。
不知什么时候,大厅里的人走得一干二净了,连贡若甫也走了,只有我的丫鬟呆在了我的身边,贡若甫刚刚分给我的那两个丫鬟也走了,按照她们暗地里的说法,做我的丫鬟简直是上辈子碰见了鬼。
我就趴在大厅里,不哭也不闹,丫鬟倒是哭得稀哩啪啦的。
我生气的吼着:“不许哭!”
我突然变得坚强。 宁负天下不负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