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襄陪着笑对刘宗敏说:“汝侯,您是开玩笑的吧?”
刘宗敏冷冷的说道:“谁跟你们开玩笑?再者圆圆姑娘也已经同意了呢。”
吴襄的脸色变了变,听闻吴襄以前也是带兵在外的将军,怎么现在怎么看就怎么不像呢?难道是因为老了吗?
吴襄说:“汝侯,可她是吴三桂的妻子呢。”
刘宗敏冷哼一声,说:“吴三桂的妻子又怎么了?朱由检的妻子我也睡了,还不是一样?再说了,我只是接圆圆姑娘过去治病而已,是为了吴三桂着想,免得他回来了,妻子却病了,你怎么交代?”
我冷冷的看着,我也知道吴襄是尽力了,要不他还能怎样呢?反抗吗?马宝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了,再说,吴襄敢反抗吗?他还有反抗的资本吗?
吴襄硬着头皮继续陪笑说:“大顺王之前已经派了两个御医在府上了,再说了,如果汝侯真的有名医,不如在下亲自去接来可好?”
田弘遇这时候说道:“吴大人怎么如此不识时务?人家汝侯都说了,是想请圆圆到府上去治病的同时,也好跟圆圆姑娘学习学习一下唱曲呢!”
刘宗敏一听,不住的点头说:“对,对,对,田大人说得对!在这方面,你吴大人可得多向田大人学习学习。”
刘宗敏这话说得田弘遇的脸红了一阵又一阵,在那一瞬间,我甚至感觉到了田弘遇的愤怒,我觉得他也是一个可怜的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无论怎样,我发誓,我一定不能让这个田弘遇好过。
他田弘遇能够让刘宗敏住到了府上,能让刘宗敏在府上为所欲为,甚至连自己的妾都能让出来,他还有什么做不出呢?
吴襄也是鄙视的看了看田弘遇,可是田弘遇却是一脸的得意。
吴襄为难的说道:“三桂在出征之前曾经在三交代过,要在下好生照顾好她,不能让她踏出吴府一步,万一这个让他知道了,我怎么向他交代呢?”
刘宗敏冷笑了一声,说:“你就直接说是本侯带走的就是了。”
吴襄再好的脾气也不禁有气了,说:“汝侯,现在大顺王正在劝降三桂,他日你们都是要同朝为官的,这样不好吧?”
吴襄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抬出李自成来压制刘宗敏了。
所有人都一起看着刘宗敏,我以为这是一个转机,我想不到吴襄还有这个胆量去争取,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能再责怪他了,他毕竟也是尽力了。
刘宗敏也愣了一愣,他好像还是有着顾忌的,毕竟李自成是自己的头领,自己的一切都是在李自成的授意与管辖下进行的,吴襄说的也是在理。
田弘遇这时候重重地冷哼一声,冷笑着说:“吴大人这是抬出大顺王来压汝侯啊!”
吴襄也知道自己的话起了分量,他是知道田弘遇为人的,吴襄怕刘宗敏,可是并不见得就怕这个田弘遇,虽说当年田弘遇深得皇上的恩宠,他也知道当时吴三桂直接从田弘遇的手中抢来了陈圆圆,知道这个田弘遇日后一定会报复的,但是吴襄还真没有把这个田弘遇放在眼里了。
吴襄说:“不敢,不敢,吴某只是说了一个事实而已。”
田弘遇睨了一眼刘宗敏,然后说:“那吴大人你可知道汝侯与大顺王是什么样的关系吗?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汝侯就没有现在的大顺王,当年大顺王遭受挫折之时,就是汝侯帮着东山再起的,而且大顺王在进入京城之时,曾经对汝侯许诺,进了城之后,只要是汝侯看中的东西或者想要的东西,都随了汝侯的便,现在汝侯不过是想把圆圆姑娘接到府上去养病并向圆圆姑娘学习一下唱曲而已,你就如此再三的阻拦,你居心何在?”
田弘遇的一番话说得吴襄哑口无言,也说得吴襄一脸的羞怒。
我狠狠的剜了一眼田弘遇,这个老不死的王八蛋,竟然如此的歹毒,当年如此害我,现在又来害我,我的一生都是他们父女所害,旧恨尚未过去,新仇又添。
刘宗敏听了田弘遇的这番话后,得意的笑了起来,然后一挥手,说:“来,请圆圆姑娘上轿,顺便把她身边的那两个丫鬟也请了过去照顾圆圆姑娘。”
我身边的两个丫鬟一听,顿时吓得花容顿失。
那边刘宗敏的侍卫已经走了上来。
吴襄想过来阻拦,可是给一把推到了旁边。
马宝还在不断的呜呜喊着,不断的挣扎摇头。
我伸手阻止了前来的侍卫,说:“我们自己走,免得你们的脏手弄脏了我。”
说完,我缓缓的走向了轿子,在经过马宝的身旁时,我不禁多看了他两眼,他也在痛苦的望着我,不断的摇头。
我对刘宗敏说:“请你遵守你的诺言,放了马将军。”
刘宗敏欢喜的说:“这个当然,你大可放心!”
我经过田弘遇的面前时,死死的望了他两眼,忽而含笑说:“老贼,你如此害我,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难道你就不怕我日后得势了会报仇吗?”
我的这番话说得田弘遇老脸一片涨红,我知道他恨我,我知道他巴不得马上把我折磨得死去,可是我就是想这样。
然后,我缓缓的上了轿子。
刘宗敏挥手叫侍卫把马宝放了,然后哈哈大笑着转身就走。
在起轿的那一刻,我看到了马宝嘴里不断的喊着什么,他想站起来冲上来,可是他已经没有半点力气,只能在地上慢慢的爬着。
今生,我是注定要欠他的了!
吴三桂,对不起了,我走了。
皇上,对不起了,你尸骨未寒,我却要跟随你的仇人而去了,你在天之灵一定要原谅我!
每一个人都是身不由己的,在这个世上,每一个人都是无可奈何的,明知这件事是自己不能去做的,明知道这个人是自己所恨的,但是自己就是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总是强迫着自己去做违背心里所想的事情。
这是城破以来我第一次出门,而且是这样子出门。
亡国城破的京城好像与之前没有什么的不同,街道还是一样的繁华,人们还是一样的生活着,一样的忙碌着,街上的叫卖声还是一样的起劲,丝毫没有半点因为国破君亡的悲戚,也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这个世界上缺少了谁都一样的运转,生活总是在继续,历史总是在前进,岁月总是在催人老,不变的只是执着的人那可执着的心。
我看到了大街上挂满了形形色色的旗子,这不是大明朝所特有的旗子。
在人来人往的熙攘中,我还是不敢相信大明朝真的亡了,我也不能相信皇上真的已经不在了,我一直以为这是一个梦,只要梦醒了,一切就都又回到了从前。
可是无论我愿意也罢,不愿意也罢,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从前已经定格在昨日的昨日。
如果真的还能回到从前,我愿意回到在秦淮河怡情楼的日子里,我不想认识贡若甫,不想认识冒辟疆,不想认识吴三桂,不想认识皇上,甚至不想认识柳如是、卞玉京,他们现在相对我来说,是噩梦的源头,是徒增烦恼的源头,如果我从来没有认识他们该多好,我只想打情骂俏的过日子就好。
我忽然想起了柳如是姐姐和卞玉京妹妹她们,我甚至开始想起了冒辟疆他们,不知道现在他们怎么样了。
从前,永远的从前,总是让人怀念的从前,昨日之日不可留,也不能留,昨日之人也不可留,也留不了,生活该怎样就怎样吧。 宁负天下不负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