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怎么做？”

　　这个中年人弱的让青云皱眉，早知道是这个样子，随便上去两个士兵也能将其拿下，让她出手实在是有些杀鸡用牛刀的感觉。

　　“既然大家都在，楚池，你如果觉得不累，就等一下再走，咱们今天就来个当庭审讯，我倒是想要看看，是什么人敢诋毁我们的将士。”方杰之所以不强调楚池，就是因为担心楚池的名气太大，毕竟铸造京观这种事情的确有伤天和，方杰自己是不在意的，可是人言可畏，众口铄金，他不想将来楚池在大中华船务集团受到过于大的压力。

　　坐船回来其实谈不上累，只是征战了这么一个多月的时间，精神上的那种倦怠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不仅仅是楚池，这些凯旋归来的人多少都有些精神颓靡的状态，不过方杰都已经开口，而且事关他们这群人的声誉，别说就是些倦怠，哪怕是在流血，他们也要等着看此人的下场。

　　“那就开始吧。”

　　楚池等人的反应方杰并不觉得意外，他淡淡一笑，就让韦行带着人去将那家伙押上一处由货物码放成的平台上，整个审讯过程方杰并不插手，既然那人只是个普通角色，也就犯不上再让青云亲自动手，就连谢思乾和林小云，方杰都挥手让他们去做自己的事情。

　　“不想受苦的话就说吧，你是跟随哪条船来南都的，还有，你的身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别想着蒙混过关，有必要的话我们可以将所有外来人统统过一遍，到时候你只会吃更多的苦头。”韦行的年龄虽然不大，可好歹也是风里浪里打拼了好些年的海贼，当他面上露出狞笑的时，那个自称是占城人的家伙双腿已经在打颤，就算是跪他也跪不好，如果没两个士兵一左一右的夹持他，他早就已经软趴下去。

　　“大首领，大首领，他叫阿尼多，是跟我们一条船来的，可是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韦行的威胁，那个阿尼多还没有开口，人群当中就有人站出来自首了，说是跟阿尼多一条船来南都的。

　　“韦行，先抽阿尼多十鞭，蘸了盐水抽，作为对他不愿意开口的惩罚，别抽死了，咱们要的是公正公平。”

　　“得令！”

　　韦行向着方杰一拱手，随即找人拿鞭子去了，另外一边，方杰则是对那说话的占城人道：“你叫什么名字？”

　　“城主，小的波洛卡纳，是地道的占城人。”波洛卡纳向着方杰行了一个佛礼，占城多教众，而且对于大明人非常的尊敬，其中的原因方杰也知道，所以刚刚那个阿尼多跳出来时，方杰就不相信他是占城人。

　　如果真的是占城人，那么第一不会反对大明人对外进攻，第二不会帮吕宋土著人说话。

　　“波洛卡纳，很好，你说说你所知道的情况。”韦行见方杰眼神许可，就接着往下问。

　　“是这样的，大人，阿尼多他原本不是我们占城的，他是当年跟着安南人一起，进入我们占城国的。”

　　波洛卡纳的这句话透露出诸多信息，场上很多人，包括像叶石荣、韦行这些大中华船务集团高层之人都未必能够弄清楚安南国、占城、吕宋等等几个小国家之间的关系。

　　好在方杰还是很清楚的，占城这个国家理论上来说已经经历过数次严重的危机，如果不是因为有大明郑和下西洋的行动，正好要在占城那个地方停留，作为舰队从福建出发后的第一个停泊港口，说不定世界上早就已经没有占城国了。

　　几十年前的郑和舰队就仿佛是后世的米国，一支舰队就已经足以横推一个国家，譬如说想要吞并占城的安南国，随着郑和一声令下，随舰队出征的士兵跃马扬鞭，分分钟教安南国王如何做人，直接被迫退换了占城国大量的国土，这就让当年的占城国王感激淋涕，最终等不及郑和返航，自己屁颠屁颠的带着占城各种特产前往京城上贡去了。

　　此后一段时间，占城国几乎是年年上贡，事实上跟大明上贡那是有好处的，往往送出去的是“本地土特产”，大明赏赐回来的，那就是实打实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这些东西别说是在东南亚，就算是欧洲，那也是价值连城的高档货，转个手那都是十倍、百倍的利润。

　　话不多说，波洛卡纳很快就将阿尼多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明白，大致的意思是这样的：

　　占城人其实还是比较贫穷的，他们贫穷的原因有很多，但其中主要有两点，一个是安南国常年在边境敲敲打打，让占城不得不调动大量的青壮和每年国库收入的大部分，二个就是占城能够稳定出产的商品很少，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可能就是占城稻了，其他的诸如沉香什么，这些都只能是意外收获，来源根本就不稳定。

　　如此一来，占城人就算是想要出海做贸易的，也很难富裕到自己买船，组成舰队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就连一艘船可能都是好几家商人包租下来，一般情况下是有人承头将船订好，然后再发出邀请，限定好上船的人数和货物总量。

　　正好波洛卡纳就是他那艘船的“承包人”，而阿尼多则是携带了少量物资的乘客。这种事情在占城商人当中很平常也很常见，因为大家都只是做个买卖，临时搭档，所以根本不存在说谁要专门去了解谁，甚至于上船后一路上相互之间没有任何语言沟通那都是正常的。

　　只是波洛卡纳一直都在留意这个阿尼多，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船赶着要出发，而偏偏还剩下了一些船舱的话，波洛卡纳也不会同意让阿尼多上船，因为他一看阿尼多的相貌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当年，安南人入侵占城时，还带了一群来自吕宋的奴隶。

　　说起来东南亚这些小国家也是搞笑，在大明这样的帝国眼中，像安南啊、吕宋啦，暹罗啊这些都是“撮尔小国”，可偏偏就是这样的“撮尔小国”特别喜欢打仗，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我将你的俘虏当成奴隶，你把我的勇士当成牲口，总之就跟小孩子似的，一天不打架浑身不舒爽。

　　安南军队当中就有相当数量的吕宋奴隶，而这些吕宋奴隶对于占城国又有一种特殊的情绪——他们总觉得占城应该是他们的，虽然双方之间并没有地理上的衔接，但是据说当年占城国的国王就是一位吕宋人。

　　这显然是吕宋人的误会了，尼玛他们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成体系的文字系统，还想学人家当国王？

　　不管怎么说，吕宋奴隶对于攻打占城是非常有兴趣的，安南人也乐得让吕宋奴隶们去打先锋，虽说最终安南人的这次行动被恰好抵达占城的郑和一句话就摆平了，但是一些吕宋奴隶却在占城留下来。

　　普通的占城老百姓都是很善良的，他们信教，所以秉性温顺，哪怕占城人曾经给他们带来苦难，可是看见那些被扔下吕宋奴隶可怜，占城老百姓就收留了一些，给他们吃穿，让他们工作，享受跟占城老百姓一样的待遇。

　　而显然，阿尼多就是当年那些奴隶的后代！

　　“董事长，事情都问清楚了，阿尼多他自己也承认了，他的父亲就是当年安南人的吕宋奴隶，哼，难怪一看就是张鬼脸！”韦行很愤慨，事情弄明白了，阿尼多就是吕宋人的种，自然是要帮着吕宋人说话的，可是在南都，自从楚池那边的消息传回来之后，方杰就已经宣布吕宋人是不受欢迎的人，在南都的吕宋人必须马上撤离，继续前来南都的吕宋人，或者是滞留不走的，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成为死人，要么成为奴隶。

　　“可我是占城人。”

　　被狠狠抽了十鞭的阿尼多总算是缓过气了，一面挣扎一面大声嘶吼，“你们不能只听波洛卡纳的话，我的母亲就是占城人，凭什么我就不是占城人了！你们这样做是在冤枉好人，是要遭受天谴的！”

　　“董事长，要不要.......”韦行眼底闪过一片厉芒，他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可方杰却摇了摇头，“事情没那么简单，如果他真的是占城人，那就应该知道我们南都的规矩，明知道我们这里不欢迎吕宋人他却偏偏要来送死？你去问问波洛卡纳，这个阿尼多的商品究竟价值几何，如果没有上万的利润，值得起他这样冒风险？”

　　“董事长英明！”

　　韦行也不是脑子不好用，只是有时候联想没有方杰那么丰富，也没有学会从各方面去考虑，所以在听到方杰的话后才恍然大悟，心中暗自责备，差点就出了大篓子。

　　等到韦行下去之后，方杰才站上高处大声道：“各位，南都欢迎诸位来经商，贸易，我们始终会给诸位最优惠的待遇，而且现在我们南都也有拳头产品了，那就是全新的钢刀，还有铁器，下面就请我们的谢城主的，带大家去我们准备好的交易所参观参观！” 大明海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