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确实大了。
海面上天黑的像是锅底，楚池哪怕是用望远镜也看不清楚其他船只的情况，除开视线不明之外，过于起伏的波涛也让那些船只若隐若现。
刚刚方杰的那一声大吼舰长室这边也听到了，对于楚池等人来说，他们只是发自内心的惊讶董事长“功力深厚”，毕竟要是换成他们来吼这一嗓子，别说其他船上的人能不能听见，恐怕就连凯旋号上的人都未必能听见。
事实上方杰那一嗓子的确是救了不少人的命，尤其是那些还冒着大雨在甲板上工作的水手，不管他们有没有第一时间躲避到安全的地方，至少他们心中绷紧了弦，纷纷确定距离自己最近的安全掩体，然后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手上的工作。
就目前统计的情况来看，凯旋号上基本上没有人因为冰雹而重伤，轻伤的人有，毕竟这样大的冰雹而且如此的密集，砸坏了船上不少东西，也让一些选错了掩体的人受到不轻不重的伤害，大多是被碎片划破了皮肤之类的，致命的倒是一个都没有。
当然，若是换成了别的队伍，这种见血的伤势还真会导致性命危机，因为方杰在集团内部强行推广了最基本的清创缝合处理方式，坚定不移的要求使用煮沸超过十五分钟以上的干净棉纱作为唯一包扎伤口用品。
虽说这个死规定曾经让谢思乾抱怨过，仅仅是这个就让集团每年需要多支付上万两白银的费用，但是经过好些次的实战后，军队方面早已经认可了方杰的这个要求，因为事实证明方杰的这些规定能够最大限度的预防伤口感染化脓。
如今就连古娜的佣兵团，都已经采用这种方式，马卡道佣兵团的佣兵们再不值钱，那也是古娜的族人，花一点小钱就可以显著降低伤亡率这种事情，古娜也是知道轻重的。
“哇，憋死我了！”
方杰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重重的喘，息了两口。刚刚那一阵子的感觉真是难受，就好像是沉在万丈深的水底，全身上下都被水压的无法动弹，甚至就连呼吸都只能是一丝丝的吊着命。
这种滋味也就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反正方杰是不想再来一次了。
“董事长，你没事了？”
“没事了！”
不顾拉莎那个女人就在旁边盯着，方杰开始脱自己的湿衣服，不得不说男人照顾人和女人照顾人就是有本质上的区别，换成是青云或者是林小云当中的任何一个，都会第一时间为方杰脱下湿透的衣物，把身体擦干。
也就是鸟头这群粗鲁的家伙，非但不帮方杰脱衣服，甚至直接就把还在滴水的方杰扔到床上，换而言之床铺上的这套东西肯定也是不能用了，只不过现在方杰没工夫计较这个，他穿着一条短裤冲进卫生间，然后很快又冲出来，身上已经穿好衣裳。
“董事长，冰雹好像停了。”
“嗯，这是个好消息！”
方杰愣了愣神，恐怕这是到目前为止最好的一个消息了，冰雹停歇证明台风正在偏移，事实上当遇上台风，尤其是这种飘忽不定的台风，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停留在原地，自己不动台风自己会动，要是乱跑说不定反而刚好落入台风的节奏当中。
冰雹停歇之后，紧跟着就是风雨的减小，甚至就连海面上的波浪都开始趋向稳定，方杰看了看表，气压正在缓缓上升。
“的确是个好消息，但是我们的情况仍旧是不容乐观。”
活动了一下身体，关于忽然打开的两个偏门，方杰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实际上他也没法跟别人交流，整个集团达到这个境界的好像就只有他和青云，青云不在身边他跟谁交流去。不过三个偏门和五个偏门所带来的感觉还真是不同，跟天地元气之间的沟通变得更加流畅而且有效，效率至少提高了四成，换而言之方杰能够发挥出来的战斗力，因此又得到了提升，而且还十分的明显。
不知道现在自己能不能打的过青云呢？不对，青云怀着孩子呢，我怎么就想到这个事情了呢？
外面风雨飘摇，船舱里的人，包括方杰在内，除了等待之外还能做什么呢？方杰不自觉的开始走神，心思一下子飘回到南都，除了青云之外，他还想到了林小云，然后便是南都最近正在进行的项目。
蒸汽机是重点项目，一旦蒸汽机能够投入量产阶段，那南都的科技发展就算是上到一个全新的台阶了，对于资源的需求方向也会发生改变。作为人类发明的第一个依靠矿物资燃料产生动力的机械，蒸汽机可以说是工业革命的最基础要求。
这种燃烧煤炭就能产生源源不断动力的机械，不仅仅可以驱动交通工具，理论上来说它可以作为任何一个工业生产的动力源头，从而减少对于环境的依赖。最简单的说，当初方杰为什么要将集团的第一个城市选在南都，不就是因为淡水溪河的存在么？
只有依靠流水驱动水轮机，才能带来源源不断的动力，才能大大减轻工匠们的工作量，提高生产效率。而蒸汽机也能达到相同的作用，当然前提就是要有源源不断的煤炭。好在这个时代煤炭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世界各地都陆陆续续的发现了浅层煤田，只要舍得花钱，就能买到源源不断的煤炭。
有煤炭就有动力，如此一来工厂就不再受到地理环境的影响，也不需要修建在河边那种高大的水车了。
“董事长，外面的风雨停了。”
到晚上九点的时候，鸟头十分惊喜的来通知方杰，将方杰从沉思当中拉出来。
果然是来得快去的也快，就连方杰都没想到，差点葬送整支舰队台风竟然跑的如此之快。
“那还等什么呢，赶紧让楚池统计一下咱们的损失情况，另外也让工匠们活动起来，是他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一个小时后，楚池亲自赶来方杰面前，虽然方杰仅仅只是要他把损失的情况汇报一下，可哪怕楚池用最简单的语言来汇报损失情况，也是足足说了有半个时辰。
“损失不小啊。”
半个时辰仅仅只是凯旋号的损失，或许是因为船身庞大，所以遭受冰雹打击的面积也就相对要多一些，上层甲板上很多东西都被砸坏了。这还是因为凯旋号很多地方用铁甲加强过，冰雹能够砸坏那些木制的地方，可就算是再大一些恐怕也无法破坏铁甲外壳，毕竟这些铁甲外壳是用来对付炮弹的，相比起炮弹的，冰雹的破坏力就太小了。
不过坏掉的部分仍旧是需要修补，楚池已经按照方杰的命令安排了。任何一支远洋的舰队都必须要自带匠人和修理船只所需的材料，只要天气允许，船只水下的部分没有问题，桅杆没有被破坏，其他方面的损失都是可以维修的。
只不过这种维修还有个程度的问题，如果破坏的太厉害，那单凭船上携带的材料也是无法将受损的船只修复的。
而需要修理的船只可不仅仅只有凯旋号这么一艘，严格意义上来说，凯旋号遭受的基本都是皮外伤，可是其他船只就惨了。
没有铁甲外壳防护重要部位，在狂风巨浪当中承受了一轮冰雹的袭击，其结果不啻于被敌舰炮轰了一阵，不仅仅有人在冰雹当中受伤，更重要的是船只受损相当可观，有两艘高速的炮艇的桅杆都受到了损害，根本不能挂帆航行了。
“这么严重啊。”
两艘高速炮艇需要拖拽，两艘大型高速帆船也有不同程度的桅杆损毁情况，换而言之，也是无法达到全速的。
倒是两艘盖伦级战舰，虽然也有这样那样的受损情况，但航行方面没有任何问题，由此可见，不管是高速炮艇还是大型高速帆船，其速度的确是可以大大超过盖伦帆船，然而要说船身的牢固程度，却是大大不如盖伦级帆船。
“董事长，凭借现有的条件我们是无法彻底维修好受损船只的。”
“哦，那你觉得怎么办好呢？”
“也许我们应该放弃一两艘受损严重的船只，将人员进行重新调整。”楚池经过思考之后给出这样一个答案。从军人的角度出发，楚池有这样的回答无可厚非，毕竟在战时，如何保证队伍的战斗力才是最重要的，在必要的时候要有壮士断腕的决心。
然而方杰却不同意楚池的这个方案。
“楚池啊，咱们这次是去出访而不是打仗，退一步说，就算我们拖着无法航行的船只前进，速度又能慢多少呢？”
“但是如果万一遭受海盗的话......”
“两艘盖伦帆船加上凯旋号，我想问问有多少海盗敢来惹我们？”方杰这话说的相当大声，大声到隔壁的拉莎都听到了。
虽然这女人不想承认，但在见识过凯旋号在风暴和冰雹当中的表现后她只能撇撇嘴，却是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在她看来，凯旋号现在的战斗力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而这点是其他战舰绝对做不到的。
要论坚固，她承认，凯旋号跟大海龟没什么区别。 大明海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