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船厂里那个普通工匠和蔼的道别之后，格里高利又问了两个工匠，基本上答案都跟第一个是大同小异的，虽然工匠们被安排加班，每天工作时间都在最长的十二个小时——集团对于下属企业的要求就是每天工作时间最长不得超过十二个小时，每个工匠工作六天必须休息一天。

　　在欧洲，普通的劳动者或者是奴隶，每天的工作时间甚至可以长达十六个小时，但是真正掌握了技术的工匠，如果是当雇工的话，每天的工作时间并不比集团的少，但是除了固定的薪水之外他们什么都得不到，别说是像集团这样为工匠提供房产，哪怕就是午餐都要工匠们带到上工的地方，顶多就是把炉子借给工匠们加热一下。

　　想来想去，格里高利觉得欧洲在这方面实在是跟集团没有竞争力，想要通过提高条件来挖工匠怕是不可能的了，不过格里高利转念一想，现在跟集团是合作关系，而且他这次来还是带着任务的，老是想着挖人是不是有些不厚道？

　　格里高利会有这种想法也不奇怪，在欧洲，六国都有各自的政体，但是教廷的权力是至高无上的，他们想要调动某个人，只要那个人不是亲王以上的贵族，那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任何一个国家正常情况下都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跟教廷翻脸的。

　　可大中华集团不是，虽然大中华集团的体量无法跟欧洲六国当中的任何一个相提并论，但跟教廷的关系却是平等，大中华集团不是教廷的下属，而且大中华集团又不求着教廷，反而是教廷在有些事情上需要求着大中华集团。

　　想明白这点之后，格里高利也就彻底放弃了那些想法，认认真真的跟着青云等人，在船厂里转悠了一天。

　　“这样的船厂，吕宋还有六个这么多？”格里高利参观完之后还是非常惊讶的，虽说欧洲大型港口城市里从来不会缺少船厂，不管是塞维利亚还是热那亚、雅典还是马赛，沿海的地方都有大大小小的船厂。

　　只不过格里高利在参观了吕宋的船厂之后才知道这其中的差距究竟有多大。先别说吕宋的船厂是可以生产铁甲战舰，光是说集团的船厂，在规模和管理模式上就远远超过了欧洲任何一家船厂。

　　“是的，暂时我们只修建了六个船厂，其实我们还有规划，在另外一个地方兴建更多的船厂，只不过现在我们没有那么多的工匠，实际上我们六个船厂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满编呢，你也看见了，船厂里面的工匠都还有空缺。”

　　“的确，看起来你们船厂的工匠都比较忙，对了，今天我怎么没有看见船厂里面有学徒呢？”

　　学徒工，在任何一个地方都存在的职业，一般情况下是平民的后代，因为需要学习某种技能所以不得不拜师，跟着师傅学，也会拿到师傅安排的一些工作任务，但是通常情况下学徒工是没有工钱的，有些行当的学徒甚至还需要付出一定的学费才有资格跟在师傅身边。

　　但是在船厂，格里高利好像根本就没有看见一个少年人，换而言之在船厂的就没有学徒工？在格里高利看来，学徒练习技术最好的地方就是师傅所在的地方，只有亲眼看着师傅怎么做，然后再通过自己的实践，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技术学到手。

　　“学徒工？大主教阁下，我们大中华集团是没有学徒工的说法了。”青云淡淡一笑，心中却是为方杰感到骄傲，因为取消学徒工这个说法就是方杰一力促成的。

　　“没有学徒工了？难道说你们集团里就没有孩子了？可是我在程中还是看到很多少年和儿童，难道他们长大了都是当苦力的？”

　　“不不不，大主教阁下，我想你恐怕是弄错了，我们集团的孩子怎么可能当苦力的，刚刚在船厂的时候那个工匠不是已经回答过你了么，我们集团的孩子都是要进学校学习的。”

　　“那么，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不还是要当学徒工么？你说你们船厂的工匠没有满编，所以不需要兴建更多的船厂，如果不及时的补充学徒工，工匠自然就多不起来了。”

　　“大主教阁下，你肯定是误会，我们集团的学生，只要是从专业学校出来就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工匠，只需要在他自己的岗位上实习一个月到三个月左右，就成为正式工匠，领取全额薪水了，就算是在实习期间，那也是有实习薪水可以领取的。”

　　“一到三个月就可以成为正式工匠，你们工匠的水准会不会太差劲了？就算这些少年能够在学校里学习到知识，但不代表他们就有动手操作的能力吧？”格里高利仍然觉得大中华集团的这种方式有些儿戏，他甚至开始担心教廷在大中华集团订购那些战舰是不是太仓促了？

　　“大主教阁下，我们学校有各个不同的专业，如果以造船专业来说，我们每个学生在毕业之前都会经过严格的训练，也就是动手能力在训练，不瞒你说，在我们造船专业的学校里，可是有一艘真正的‘旅级’战舰让他们拆着玩的，实际上‘旅级’战舰应该是我们集团最有代表性的一种船型了，所以才放在学校里面让他们多实践的。”

　　“你的意思是说，为了让那些学生能够懂的更多，你们竟然将一艘真的战舰放在学校里面，让他们拆着玩？”格里高利有些不敢相信了，一艘旅级战舰价值多少他心中还是有数，可是集团就这么交给学生们当道具了，这是有钱还是傻啊？

　　“董事长说了，现在主要还是因为学校面积的限制，我们正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港湾为学校兴建全新的学区，等到全新的学区落成之后，凡是集团建造的船只，从木质帆船到铁甲舰，都会有一艘被送到学校，让学生们研究。”

　　“这，这也太浪费了，那些学生不都是普通人的子女么，他们凭什么可以接受如此好的待遇呢？”格里高利是真有些不平衡了，作为教廷的主教，他很清楚现在欧洲的情况，这样“奢侈”的学校，对于任何一个国家来说不可能的，哪怕就是面对贵族开设的学校，也完全无法做到这样浪费。

　　光光是一艘主力战舰就价值多少了，更不用说摆在那里随便让学生和老师们研究，换而言之岂不是所有的秘密都暴露在世人的眼中？格里高利忽然觉得，将来如果有必要的时候，他完全不需要去挖一个船厂的工匠，只需要搞定学校里面的学生就好了。

　　“不浪费的，大主教阁下，我们大中华集团内部并没有贵族和平民的划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只是有分工的不同而没有高低贵贱。”

　　“什么？”

　　格里高利或许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这个理念了。一个国家也好，一个组织也罢，怎么可以不分高低贵贱呢？如果不分高低贵贱，那么如何表现权贵存在的意义呢？在教廷内部实际上也是有高低贵贱之分的，只不过在宣传的时候才会说什么神爱世人，人人平等，可是像格里高利这样的教廷高层，怎么会认可人人平等这种理念呢？

　　所以他在惊讶之后也觉得，青云会不会就是说说而已的，跟教廷一样，用来糊弄人的？

　　“大主教阁下你也看见了，我们集团所有的财产都是股份制的，所以严格的说起来，我和方杰等人之所以能够成为集团的管理者，一方面是因为我们自身的管理能力比较强，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我们的股份比较多，并不是因为我们的身份更为高贵。”

　　“所以说，在集团里面，只看钱多钱少？”

　　“是的，这也是方杰在组建集团时候的初衷，人不需要分，身份高低，但是财富可能会带来一些不同，所以方杰鼓励集团的成员采用正确的、合法的方式去赚钱。”

　　“那么你所谓的‘合法’指的是什么样的法律呢？”格里高利继续追问道，其实他这会儿心中有个想法，或许教廷应该在集团发展一下，说不定将来可以将大中华集团变成欧洲第七国？

　　如果真是能够做到这点的话，格里高利觉得自己肯定会被永久的记载在教廷的史册上，甚至于如果有天堂的话，他也一定可以进入天堂并且面见圣主，获得神的奖赏。想到这里格里高利就忍不住开始激动起来。

　　“当然是我们自己的法律，大主教阁下。”

　　“你们集团有自己的法律？”

　　“是的，虽然我们集团不是国家组织形式，仅仅只是一个财团，但是财团也必须要有财团的规矩，而这种规矩，为了方便大家理解和遵守，我们都是采用法律的行事固定下来，而且让每个集团的成员认真的学习并且要牢牢记住，而且我们还会经常组织法律和规定的宣传，向那些集团成员的家属以及生活在集团地盘上的宣讲。”

　　“为什么？”格里高利问道，“为什么还要宣讲。”

　　“因为不管是哪个国家的人，在集团的地盘上，就必须要遵守集团的规矩！” 大明海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