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如果是在原来的那个世界里，这种话方杰经常可以听到。哪怕就是这个世界，从别人口中听到，方杰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可就是从楚池这家伙口中冒出来这个词语，方杰觉得很违和。
你是以高冷著称的人啊，怎么可以动不动就问什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呢？你的高冷呢，你的惜字如金呢？
好吧，这些都不重要，惊喜神马的最烦了，身为一个领袖，方杰现在喜欢的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然而眼下的情形显然不是在掌握之中了，舰队前方出现了大量的火光，对于航行经验丰富的人来说，基本上马上就能猜到，那些火光绝不会是天上的月亮掉进水中那么舰队，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前方有大量的船只，因为夜深而聚集在一起，彼此的灯光汇集起来，被海水倒映之后照亮了天空。
问题是，这样一支舰队是属于谁的？
南都的？可能性不大，因为这个地方距离南都并不远，而且但凡是南都的舰队几乎就没有夜盲的说法，看看凯旋舰队就知道了，楚池为了方杰能够早点回家看孩子，愣是让舰队在日落之后也全速前进，这种行为是有些冒险的，但在楚池看来却是值得。
不过现在有些不同了，说不定正是因为楚池的这个命令，才会碰上这支神秘的舰队。
“你怎么打算？”
了解清楚事情之后方杰开口问楚池，楚池才是舰队司令官，这种时候更需要体现楚池的威信和魄力。
“等。”
“等？好吧，就按照你的方案，既然你都有决定了，那干嘛打扰我睡觉呢？”方杰打了一个哈欠，其实以他的性格嘛，既然已经发现对方了，干嘛不上去看看，如果是朋友就招呼着一起走，如果是敌人——凯旋号也不是吃素的！
“你要同意。”楚池仍旧是那张毫无表情的脸，看的方杰很是没趣，“好吧，我同意了。你觉得是友是敌？”
“八成，敌。”
“鸟头，你觉得呢？”
“我同意楚司令的看法，半夜三更藏在这个地方，肯定是敌人，搞不好是倭寇！”
“倭寇？”
方杰皱了皱眉头，他已经很久没有想到过这个名字了，自从跟松浦家族全面合作以来，基本上也没有人在方杰面前提及过倭寇的事情，就连林石破都反馈，说最近因为种种原因，大明沿海的倭寇都快要绝迹到，反倒是大明人的海盗，仍旧在行那些不法的事情。
对于大明海盗，方杰倒是没什么兴趣，一方面他不指望这些人能够融入到集团当中来，这个枯叶岛当时的情况不同，而且大多数海盗首领也跟叶家兄弟不一样。至于说让集团去围剿那些大明人海盗，方杰又觉得有些不妥，除非是名声很臭的那种大明海盗，方杰才会同意让楚池下手。
人始终是有好坏之分的，方杰觉得自己不是嘉靖皇帝也不是朝廷命官，就不能对大明的内部事务过多插手，那样会给集团带来相当不好的影响，而这种影响短时间内未必就会出现。
“那你打算等到什么时候？”方杰转而看向楚池问道。
“天亮。”楚池指了指放在桌边的望远镜，意思就很明确了，等到天亮之后就可以用望远镜来进行观察了，如果要稳妥一些的话，最好就是让凯旋号走前面，若是发现情况不对劲，还能让那些运输船从另外一条航线前往南都，而凯旋哈则可以留下来断后，至少不用担心运输船被击沉。
“你也太小心了，在东海还有能够威胁到我们的舰队？”
方杰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楚池作为舰队司令在这件事情上却是有绝对的发言权，所以方杰也就是说说而已。反正今晚是谁都没法睡觉了，回到房间之后方杰将自己装备妥当，然后就走到甲板上，提前开始了晨练。
武功这种事情是绝不能拉下的，练武便是逆水行舟，这个道理谁都明白，哪怕方杰是领袖，将来亲自出手的机会是越来越少，但练武还能强身健体，在这个医学相对来说十分落后的时代里，保证自己的身体不出毛病在方杰看来就是对集团最负责的态度了。
时间转瞬即逝，东方开始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凯旋号缓缓脱离了舰队，向着昨夜看到的方向加速前进。
方杰这个时候也不再躲进船舱当中，他拿着望远镜去到船头的甲板上站定，任凭海风吹拂他的衣袂猎猎作响，整个人却仿佛是一根钉子，在猛烈的海风当中纹丝不动。
“海面上发现大量漂浮物！”
“南方看见帆影！”
.......
随着桅杆吊斗里，瞭望手的吼声一句句的传来下，基本上可以肯定，的确是有一支舰队向着南都而去的。
“绝不是商船队，东海没有这么大的商船队！”
虽然鸟头的职务是卫队长，可是作为一个海洋势力的核心成员，鸟头不可能对于航海知识一无所知，至少基本的东西他都懂，实际上整天跟在方杰身边，他知道的东西并不比楚池他们更少。
随着凯旋号的加速，原本只能发现一些舰队踪迹的情况终于发生改变，事实证明船只航行速度是非常重要的，至少可以追得上敌人。
“是倭人的船！”
“不，是倭寇的船！”
方杰纠正鸟头的话，而他此时的脸色也变得一片铁青！这绝不是因为海风的缘故，而是因为方杰的内心正在喷发着怒火！
倭人，就这么不知道好歹么？若是你们老老实实待在岛上充当集团财富的搬运工，那还能留你们多活一些时日，可是你们竟然敢趁机向着南都下手，那就真是该死了！
这个世界不需要倭人！
“倭寇。”
不知道啥时候楚池已经走了过来，跟鸟头眼神打个招呼之后就站在方杰的背后，“打还是看？”
“你说呢？”
方杰猛地旋身，在海风当中大呼道：“虽然我做不到犯我者虽远必诛，但是都到家门口的敌人，不容留情！”
“好！”
万年扑克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楚池这家伙唯独在面对倭人的时候才会有这种表情，只不过在那张笑脸上，镶嵌的是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眸！
“全体都有，战斗准备！”
楚池的一声命令，在短短几个呼吸内就传遍了整艘凯旋号，而远远跟随在凯旋号之后的那些运输船则是继续减速，准备掉头从另外一条航线前往南都。
“等等，他们走另外一条航线未必安全，还是跟着我们吧，要死，大家一起死！”在最后关头，方杰还是没有同意让舰队分开，虽说跟着凯旋号有可能会陷入围攻当中，但方杰也想到另外一个原因——倭人并没有欧洲人的舰炮啊，基本上南都就没有销售过那玩意儿，尤其是卖给倭人！
“那就跟上吧，也让那些英国人看看，咱们集团的真正战斗力！”鸟头在一旁很兴奋。其实在骨子里鸟头也是属于那种渴望战争的人，只是因为跟在方杰身边，这种机会已经是越来越少了，尤其是他还需要保证方杰的安全，遇上战斗时就应该带着方杰能躲多远躲多远，很难得碰到眼前这种机会。
整个舰队当中只有凯旋号具备了远程战斗力，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接下来只要一开战，那就是凯旋号的个人秀，光是这点就让凯旋号上的将士们兴奋不已。
训练有素的水手们在短短一刻钟之内就做好了战斗准备，凯旋号的主炮都已经进入随时可以发射的状态当中，只需要楚池一声令下，这些可怕的战争利器就能发出怒吼，将射程当中的一些目标撕成粉碎！
“还要问么？”
望着肉眼都已经可以看到的，密密麻麻铺陈在海面上的船只，楚池眯着两眼询问方杰。
“咱们集团不是那种随意杀戮的贼军，我们是正规军，当然要问......开炮吧。”
方杰的话差点没让鸟头笑出声来，要不要这么神转折啊，凯旋号的主炮啊，就算是盖伦帆船被正中一发那都是要报废的，用来打那种小舢板——好吧，倭寇们驾乘的船跟凯旋号相比当真是跟小舢板没多大的区别，一炮下去估计都不用抢救了，只要命中那就是连人带船一起摧毁，这就是方杰说的正规军？
不过楚池倒是很喜欢方杰这个命令，在他眼中但凡是倭人就该死，不需要给他们机会的，只管杀就对了！
“轰！”
凯旋号的船头六门主炮发出一串炮声，因为火炮的口径和装药，凯旋号是绝不能搞什么齐射的，对于船身来说那是一种不必要的折磨，会大大影响到凯旋号的寿命。即便是六门主炮次第发射，船上的人也能明显感受到船身的震动，还有航行的速度因此而骤然下降。
“咻~”
炮弹还在空中飞行，因为距离的原因，方杰甚至能够看到炮弹在空中留下的踪迹，由此看见现在的舰炮威力仍然是有限的，至少在初速度这一块上，跟后世的火炮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但随后海面上溅起的白色水柱却证明，即便初速不够，威力方面在这个时代却已经是足够了。 大明海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