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前面应该就是锡兰岛了,我们是从南面绕还是直接穿过海峡?”
经过差不多十八天的航行,克拉克的座舰终于顺利的完成了横穿印度洋海域的“壮举”,而正前方出现的巨大岛屿边界也再度证明了海图的精确和六分仪的意义。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克拉克船上那位领航员的功能,至少这一路上他反复计算的结果都是准确的。
所以有时候人的需要多读书,至少克拉克就不认为自己有那种水平,要知道在海图上计算位置本身就是一件复杂的事情,哪怕计算公式都是现成的,但那个计算量却不简单,这对于口算只能算一百以内数字的克拉克来说,当真是要扯脱头皮的难题。
一大块银子被克拉克赏赐给了领航员,而不是薄薄的英镑币,这让领航员十分兴奋,因为薄薄的英镑在南亚这些地方完全没什么购买能力,实际上只要走出英国范围,基本上没人承认这种又单薄而且成色又差的货币,就连英国商人在交易的时候都不愿意接受本国货币。
但是在南亚、东南亚甚至是东亚和大明,银子则是一种非常受欢迎的通用货币,当然在白银之上还有价值更高的黄金,然而黄金这种货币的价值实在是太高了,如果说黄金跟白银在不考虑成色的情况下通用基础兑换比例是一比十的话,那么在东亚,因为倭国盛产白银,起兑换比例可能会增加到一比十八甚至是更高一些。
“谢谢船长大人的赏赐!我上桅杆了!”
在桅杆上风水日晒的滋味并不好受,可是怀揣着刚刚到手的一块银锭,领航员的心情当真是大不同啊大不同,就算今天再晒上一整天也没关系,此时在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等到了地头了,这块银子是不是可以让他搂着一个美娇娘,然后快乐上一整晚。
不得不说这位领航员实在是想过了,任何时代任何国家的军人,尤其是底层士兵,他们能够得到的待遇永远无法让他们体会到真正上层精英们所能享受的生活,最简单的来说,南都浮云居算是整个南都享乐消费最高的地方,哪怕是浮云居里最次的姑娘,也不是领航员手中那块顶多五两的白银可以包下来一整晚的,最多也就是一次快餐饭的价钱,而且还不带其他服务的。
且不说到时候领航员先生会遭遇的悲剧,会撞上的失落,反正他现在还不知道,兴奋头上的他好像连眼睛都变得更好使了,配合上那架最普通版本的望远镜,竟然让他看到海天尽头处,一场正在发生的战斗,或者说是洗劫。
“船长,前方有海盗在打劫,我们要不要......”
“海盗?打劫?”
克拉克有些怀疑,这里可是葡萄牙东印度公司总部控制的海域,怎么还有海盗在打劫呢?难道这些海盗都疯了不成?为了维持东印度公司在这片海域的绝对威信和对当地人的统治,东印度公司是绝对不会允许任何海盗在这片海域里乱来的,因为这会大大影响到海上的贸易,从而导致公司的利润。
“你确定是海盗船在打劫?”
“哦,我暂时还没法确定,那边只有两艘船,看起来很像而已。”
“仅仅只有两艘船?一艘海盗船打劫一艘商船,这不对啊!”
听到领航员的回答,克拉克心中更加疑惑了。因为势力小的海盗必须要遵守东印度公司的规定,否则他们就会遭到东印度公司的攻击,以东印度公司在印度洋的实力来说,这种攻击将会是毁灭性的。
只有真正具备了强悍实力的海盗才会无视东印度公司的规矩,或者说必须是有国家背景,而且跟葡萄牙不对付的国家背景的海盗,才敢于在锡兰附近动手,而即便是这样的势力进入东印度公司的地盘,也不会是一艘战舰这种单薄的编制。
“一定有什么问题,改变航向,我们过去看看!”
事出反常必有妖,克拉克对于葡萄牙人没什么好感,这不仅仅源自两国之间的竞争和克拉克的军人身份,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克拉克曾经的长官,一位英国战舰提督就是死在葡萄牙人的炮火之下,说起来这份仇恨被克拉克深深埋藏在心中,至今没有忘却过。
如果有机会给葡萄牙人一次深刻的教训,克拉克是绝不会放过的。
领航员并没有看出,远处真的上一艘战舰拦截下了一艘商船。这艘同样是从葡萄牙里斯本出发的商船,主要运载的是玻璃器皿和产自波尔多的红酒,如今这两样东西算是在亚洲海域比较畅销的,玻璃器皿价值高,而红酒则是销路广泛,更重要的是红酒这种物资在遇上特殊情况的时候,还能当成船上的淡水储备,所以远洋商船一般都会捎带上一些红酒,一举两得。
不过这艘从里斯本出发商船除了运货之外,还顺带捎上了一批客人。这批客人的数量并不多,拢共也就是二十多个,其中有七八个老少皆有的客人则是一家人,他们在这艘船上的地位好像有些特殊,不仅仅可以住到最好的舱室,而且就连船长都对他们非常客气,常常请那家人里的长者,在船头甲板上享受下午茶。
正常情况来说,这艘被命名为“七月之花”的三百吨级商船从离开开普敦之后是可以平安抵达锡兰,然后由锡兰前往满剌加。
满剌加就是七月之花的目的地,它将在满剌加港口停泊,将携带的货物原地销售之后采购东南亚的特产,然后运回里斯本或者是附近的港口高价出售。毕竟七月之花悬挂的是葡萄牙旗帜,在印度洋范围内,基本上是安全的。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七月之花刚刚出卡利卡特开出来没两天时间,还没有来得及真正离开锡兰岛海域,就被一艘东印度公司的战舰给撵上了。
看到这艘战舰从侧面超越并且嚣张的将自己拦截下俩,七月之花的船长费诺多表示强烈不满,他本人虽然不是葡萄牙贵族,但是他和他的船都属于一名真正的葡萄牙贵族所有,理论上说,东印度公司是没有资格拦截他的,除非是有什么正当的理由。
就在费诺多准备发怒的时候,他船上的瞭望手却汇报,说拦截的战舰上那些水手,好像根本就不是葡萄牙人,甚至都不是欧洲人,而是一群黄种人。
这就让费诺多有些不明白了,为什么悬挂着东印度公司旗帜的葡萄牙战舰上,会是一群黄种人水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很快费诺多就知道对方的目的了,他们并不是冲着七月之花运载的货物或者是船上的财物来的,他们要人,要船上那被费诺多视为贵宾的一家人!
“这不可能,告诉他们,立刻让开航线,如果真是要人的话,让克里斯托弗来,我不想跟一群黄皮猴子打交道,如果他们再不让开的话,我一定会让他们好看的!去,告诉他们,另外把我们的炮舱都打开,让他们看看我们的獠牙!”
在这个时代,除非是穷极了的海商,又或者是有战舰护航的那种海商,否则但凡是出海远洋的船只,都会给自己做一定程度武装,像七月之花这艘商船,就在两弦和船头都安装了火炮,平常时候这些火炮都被厚厚的布料遮蔽起来,但是在需要的时候,它们都是可以发挥作用的。
不知道是传递的话还是因为亮相的火炮,总之那艘全是由黄种人操控的葡萄牙东印度公司战舰也迅速的给予了回应,他们开始调整方向,用右舷对着七月之花号,然后二层甲班的炮舱纷纷打开,一个个黑洞洞的炮口被推出了炮舱,向着七月之花号瞄准。
“船长,如果真要开战的话,我们不是对手,不如......”七月之花号的大副在数了数对方的火炮后第一时间冲到费诺多面前,用颤抖的声音吼着。
“不如什么?”费诺多又不是瞎子,他当然能够看到那些狰狞的炮口,可是他又有什么法子呢?对方的来意已经十分明显了,如果仅仅是冲着财物来的话,费诺多或许还会考虑将财物交出去,折财免灾在大航海时代并不是一件丢脸的事情,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可是对方摆明车马就是冲着那家人而来的,费诺多就知道这件事情没有余地了。
“就算是将人交出去我们同样没有活路,你知道为什么对方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开炮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大副有些不解,难道不是怕把船打烂了造成的损失?
“蠢货!他们不开炮是因为怕伤到了那家人,你以为是怕什么?”费诺多笑了,他是被气笑的,也是一种绝望的笑容,他觉得自己或许还有一点机会,“传我的命令,全速前进,我们只能赌一把了!”
“是的,船长!”
大副心中虽然有些不甘,但是在船上,船长的命令就是一切,是所有人都无条件遵守的,除非他们想要叛乱! 大明海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