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们英国人生产的火炮一点都不差，如果你有机会到普利茅斯或者是都柏林，你就可以看到，这两个城市很想南都。”
普利茅斯和都柏林都是两个最先发展起来的工业城市，至少在这个时代算是工业城市，因为他们都靠近矿石原产地，关键是都柏林还有大量的煤炭资源，而且还是那种上好的无烟煤，十分适合用于钢铁的冶炼。
可惜这两个地方距离方杰实在是太远太远了，用一句煽情的话就叫做——漂洋过海去看你，当真是要绕过半个地球的。
“我知道你们生产的火器也不差，可我就是想要差的......”这话方杰只是在喉咙里嘟囔，他不好意思说出声来，可不是么，不管是交给马卡道人还是卖给松浦家族去祸害倭国人，都不需要什么高档货，真要是太高档了到时候调转枪口来打自己怎么办？
所以瑟琳娜越是说她们英国货好，方杰心中其实就越是不感冒，到最后瑟琳娜终于发现不对劲了，“等等，我怎么感觉你一点都不在意火器的好坏呢？你只看重价格，但是你的军队并不像你表现出来那样，所以，所以你其实早就已经自行生产火器了对不对？而且生产出来的比葡萄牙人卖给你的更好，是不是？”
“女人太聪明了不好。”方杰摇摇头，“再说你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么，索萨我都没怎么瞒他，虽然你们欧洲人在将火药武器化的路上先走了一步，但别忘了我们华夏才是发明火药的老祖宗，当我们开始认真玩火药的时候，哪里还有你们西方人的事情。”
瑟琳娜被堵的有些说不出话来，无声的动着嘴皮子，半晌才开口道：“我们还有威士忌。”
“哈。”
方杰忍不住笑了，是啊，英国不就是盛产威士忌么，不过这东西在南都同样流行不起来，所以他暂时还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必要冒着风险将盖伦帆船的图纸给英国人。
事实上在这个时代英国已经开始走上繁荣富强的道路。在伦敦，大量的船厂正在兴建当中，跟西班牙和葡萄牙这些沿地中海国家不同，英国人因为生活环境的原因性格更加坚韧，也更加能够吃亏。
当地中海沿岸的工匠们在品尝着美味的加勒比咖啡的时候，英国的工人们正在进行着枯燥的生产工作，就如同是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时候的倭国一样，每个国家的崛起依靠的都不是命运，而是一代又一代人的付出。
就连瑟琳娜这样一个有着皇室血统的女人都愿意为了国家和家族的利益而远走天涯，这样一个国家又怎么会籍籍无名呢？相比起来地中海沿岸那些国家的贵族们就应该感到惭愧。
所以对于瑟琳娜，方杰始终保持着相当的尊重，甚至都直言不讳地告诉瑟琳娜，只要她愿意，随时都可以离开南都，自行返回欧洲。
但瑟琳娜怎么可能走呢，待在南都的时间越长她就越是感觉到这个地方的不平凡，那些先进的科技产品，还有“夜校”这种神奇的形式。
“你也想要去夜校学习？”方杰有些不敢相信，以至于让他怀疑瑟琳娜的动机，不纯。
“没错，我发现你们这里的人特别喜欢去夜校，是不是在夜校里会学到外面学不到的知识呢？”
“额，是有一些外面学不到的知识，不过你真的想要去夜校？”
“对，我想去！”
瑟琳娜非常肯定的说道。
“那好吧，这件事情我来安排。”方杰摸了摸鼻子，回去之后他就找到谢思乾，安排色瑟琳娜上夜校的事情。
“那个洋婆子要读我们的夜校？”
谢思乾同样觉得不可思议。不过他能够理解方杰为什么要来找他。在南都，夜校也是分了区域和行业的，谢思乾分管的几所夜校正好就是不涉及到需要保密的行当，就算是瑟琳娜在这几所夜校里连续学习上几年都不会有问题。
“是的，你安排一下吧，既然她要上，那思想教育科也不要给她拉下了，不过一定要注意她的安全，我就怕那些年轻小伙子把持不住。”方杰说到这里，身边的青云瞪了她一眼，那意思好像是在说他就是那种把持不住的年轻小伙子。
“咳咳，就这样了，再过两天我要准备出发去一趟福州。”
“行，这件事情交给我吧。”谢思乾勇敢担责，然后看青云亲密的挽着方杰缓缓离开。
“可怜的董事长，怎么就是女人这件事情上硬不起来呢。”
谢思乾摇了摇头，他实在是想不通，作为一个像方杰这样的男人，才两个老婆就已经被管成这个样子，在这方面完全是丢光了男人的颜面啊。
因为方杰准备前往福州，整个南都又开始全力运转起来，筹备方杰这次出行的事情，而与此同时，离开南都缓缓航行在大海上“大公”号上，索萨正在自己的船舱当中沉思。
这次在南都他受到的刺激实在是太过于强烈了。
虽然索萨很久以前就已经认识方杰，也知道南都了，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南都的发展速度会快到这种程度。
先进的战舰、先进的火器还有一支先进的军队，虽然眼下南都的军事实力还不够明显，但站在索萨自己的立场上来看，东印度公司在东南亚的实力同样不够强大。
如果以现在双方的实力来进行对碰，结果会怎样？
索萨经过非常客观的对比后确定，他不是南都的对手，甚至就算是加上印度洋上的所有实力，在海面上也不可能超过南都了，唯独就是在地面战斗的时候可能会有一些优势——这还是个未知数，因为索萨还没有见过南都的火枪队是怎样战斗的。
这样的战争虽然现在只出现在索萨的脑海当中，可是随着南都的势力进一步扩展，就如同方杰对他说的那样，仅仅是一个大琉球和一个大明南海是不能满足他的，大中华船务集团需要更为广袤的天地，而第一步被侵吞的可能就是东南亚。
“是我的东南亚！”
索萨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刚刚才被升为东南亚总督，拿到了皇家的爵位，难道这样就要结束了？索萨闭上双眼，想象着将来的某一天，因为他失去了对东南亚的控制，从而被撤职，贵族的身份也被剥夺，家族还没有真正开始崛起就被打落尘埃，妻子儿女从此轮落为比普通平民还要可怜的奴隶......
“不，不能这样，我要战斗！”
战斗，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索萨的脑海当中，另一幅画面展开。
波涛起伏的洋面上，两排战舰正在遥遥相对，一列是东印度公司的战舰，以卡拉克帆船为主，大公号在最中央的位置；另外一排则是清一水的盖伦帆船，属于方杰的舰队。
“轰！”
“轰！”
“轰！”
......
两列战舰的侧舷不断闪烁出亮光，一团团的黑烟升腾起来，将船身笼罩的时隐时现，巨大的后坐力让船只庞大的身躯在海面上不住的摇晃，巨大的声浪穿过空间挤压着每个人的耳膜。
圆滚滚的炮弹带着刺耳的呼啸声来了。
它们溅落在脖套当中，撞击在船身之上，有些从桅杆削过，有些撕开了帆布，大多数落空了，但只要没有落空的炮弹，都会带给舰队沉重的伤害。
一个水手从甲板上跑过，他只是想去挽救一下正在下坠的船帆，可是跑着跑着他的上半身忽然炸裂，成为一蓬血污，其后周围的人才听到炮弹的呼啸声。
血肉的碎片散落在甲板上，形成了一个庞大扇形，半截身体好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却永远不可能再前进一步。
虽然那些南都的战舰炮窗没有卡拉克多，但是炮弹的速度更快、威力更大，精确度更高，相比之下葡萄牙战舰上那些看起来数量很多的火炮，造成的伤害反而有限了，即使是落在盖伦帆船那坚固的船身上，破坏也是不疼不痒的。
“轰~”
一艘卡拉克帆船忽然发出连串的爆炸，或许是因为运气不好，被炮弹击穿了火药库，引起了火药库里弹药的殉爆，那些木质结构根本承受不起弹药库爆炸产生的力量，船身被撕裂，船头和船尾各自下沉，滚滚浓烟冲上天空，熊熊火焰烧起来，有很快向着海面下沉寂。
这是第一艘被击沉的葡萄牙战舰，但绝不是最后一艘。
随着炮战的继续，一艘又一艘的葡萄牙战舰重伤、起火，不得不渐渐退出序列或者是还来不及退出就开始下沉，无数的水兵在迫不及待的逃上救生船，或者是直接跳入水中。
“输了！”
缓缓张开双眼，索萨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将脑海中模拟的画面统统擦除。
输了，东印度公司在印度洋和东南亚所有的战舰加起来，都没能够战胜南都现有的舰队，索萨不愿意相信这样一个结果，但是以他的海战经验来推断，出现这样一个结果的可能性很大。
“如果要战胜南都，需要一支怎样的舰队？”
索萨望着窗外，反问自己。 大明海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