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厂已经动工了，投资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如果方杰忽然之间又有变卦，不仅仅投入的人力物力会成为水漂，更重要的是会沉重打击到人们的士气，士气这种东西一旦丢了，想要找回来就不容易。

　　“没有，没什么问题，我只是觉得咱们跟大明皇帝合作这么重要的事情，是不是被咱们弄的太低调了？另外，既然是联营的船厂，如果没有一个甲方的监工怎么可以呢。”方杰这边在嘀嘀咕咕的说着，可是谁都不明白，这个事情跟刚刚大家讨论的有什么关系，或者说是因为方杰根本就不在意那些流言？

　　流言这种东西很难说该怎么处理，所以就算方杰真是这样打算照说也没毛病，只是大家有些不习惯方杰这样的方式吧，好歹你是一把手，如果真觉得没有必要处理那也该给大家说一声吧？

　　“怎么了，你们一个个盯着我的脸，有花吗？”

　　花肯定是没有的，只是大家不明白你想要做什么罢了。好在方杰终于是回过神来了，抿嘴一笑道：“我明白了，你们以为我不想面对那些流言是吧？其实对付流言最好的方式是什么呢？”

　　不管青云这些人脑子多么好使，可他们毕竟没有经历过后世，那种被信息所淹没的时代，想要终结一个热点最好的方式就是用另外一个热点来取代，而方杰现在准备采取的就是这种方式。

　　大家不是说集团跟东印度公司交恶了，南都紧跟着就要完蛋了么？好啊，那我就给你们一个全新的方向，让你们看看南都现在的合作伙伴都是什么样的存在。东印度公司实力很强这点不假，可是在大明人心中，一个组织始终是不能跟一个国家相提并论，而一个国家也要看国力的强弱，至少就目前来说，大明人始终还是认为大明才是最强大的国家。

　　张四海有些莫名其妙，他这段时间过的很舒服，虽然在那场战斗当中他受伤不轻，可他真没想到南都这么一个小地方的医疗水平竟然会如此高明，不仅仅可以在短时间内将他身上的伤情治好，更难得是整个过程都给人一种十分规范的感觉，那个叫做“医院”的地方简直就是伤号的天堂。

　　大夫们整齐划一的洁白长袍，干干净净的房间，还有时时刻刻都有人负责清理的厕所，那些叠放起来的白色包扎布带，对，大夫们管那东西叫绷带，还有用来做“消毒”的盐水，虽说张四海不能理解为什么盐水就可以解毒，不过大夫强调过，是消毒而不是解毒，这两者之间有很大的区别，所有医院里的规矩都是董事长亲自规定下来的。

　　经过张四海自己的亲身经历证明，南都这个“医院”里所有的那些规矩必然不是无的放矢，因为待在医院哪间挂着“特护病房”的房间里，张四海看到了很多伤号，而这些伤号因为伤口感染、发炎而导致发热甚至是昏迷的情况当真是极少极少的。

　　不是说完全没有，但是从比例上来说是远远低于张四海的记忆，事出有因，而张四海认为医院里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最主要的原因。

　　他其实真的很想多在医院里待一带时间，如果能够成为这个“医院”里的学徒那就更好了，张四海觉着自己要是能够把南都医院这一套东西带回大明去，带给当今皇上，用在朝廷的军队里，肯定能够给自己赚到一个大大的功劳。

　　可惜如今的南都医院仍旧是个非常紧缺的资源，哪怕张四海被定性为南都英雄也不代表他就可以想在医院待多久就能待多久，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你老是待在医院里不出来，那岂不是说明南都医院里的大夫们一个个水平很差咯？

　　任何一个热爱自己专业的人都不希望自己在专业方面的名声有丝毫的损耗，所以最终张四海仍旧被医院扫地出门了，他再怎么哀求，怎么说自己身体没能痊愈都没用，尼玛一顿都能吃三碗白米饭的人你好意思说自己身体有问题？

　　这两天时间里张四海原本还郁闷着了，不料忽然有人来找他，说是集团董事长有请。

　　作为一名合格的锦衣卫百户，张四海当然知道集团董事长是哪位大神，他本以为是最近在医院的行为引起了方杰的关注，可能是不是担心他会将医院的那些机密都学走，所以才会派人来请他，可是等到他跟着卫兵来到会议室，看见一圈儿集团高层巨头之后才明白，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我们南都跟大明皇室合作，共同兴建一个联营船厂这件事情，张百户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如果不是在南都待了这么长时间，多少知道方杰这个该董事长的脾性，张四海肯定会狠狠凶对方一顿，那有叫“张百户”这种名称的，这只有上峰才能这样叫不懂么？

　　懂，方杰肯定是懂的，但区区一个百户方杰能够怎么办呢？难道要在一个百户面前下跪认怂？那还是算了吧，方杰膝下有黄金，怎么都不会轻易像外人投降。

　　当方杰的眼神逼视过来的时候张四海就明白了，人家其实根本就没把他这个英雄当成一回事，他的确可以算是拯救了南都，方杰和其他南都的人也都是的确应该承情，可承情是一回事，当涉及到双方利益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张四海也是一个聪明人，不聪明也不可能活到今天，所以他立马摆正了自己的心态，向着方杰一拱手道：“四海都知道。”

　　对于张四海现在摆出的态度方杰表示很高兴，脸上露出笑容道：“既然张百户知道那就好办了，这个联营船厂我们是非常重视的，所以现在已经在河对面选址并且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开工了，为了保证我们双方的利益都能够得到保障，所以我现在邀请你成为监工。”

　　“监工？我？”

　　张四海有些懵了。

　　一个锦衣卫百户，他可以去监视，但监工是什么鬼？就算锦衣卫的工作职责里有监视，有保护皇族的任务，但是监工这种活需要他一个堂堂百户去做么？再说了，南都暗中隐藏的锦衣卫也不是只有他一个啊，方杰如果真是需要一个天子亲军当监工，那随便找一个出来不就好了，林石破好像就不错嘛。

　　张四海怎么也猜不到，监工是假，找个代表大明朝廷的人站出来吸引南都老百姓视线才是真。

　　所以方杰才会有林石破不用，而用张四海，不就是因为张四海的名气足够大，在南都几乎没人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的来历么？

　　若是用林石破，搞不好又会有人说林石破那个锦衣卫的身份是冒充的，甚至有人会将当年林石破跟方杰之间的交情，还有林石破跟林小云之间的亲戚关系拿出来说事，所以最好的人选就是张四海了。

　　“我们要搞个盛大的奠基仪式，到时候就请张百户代表朝廷出席，事情就这么定了，回头我会安排人来给张百户准备，锦衣卫服装什么的，请张百户配合。”

　　这种情况下方杰压根就没有给张四海说话的份，张四海除了答应之外还能有什么选择呢？默默的承受默默的点头退下，张四海感觉自己有些云里雾里的，怎么就代表朝廷了呢？能够代表朝廷的人不是只有当今圣上一个么？自己这样会不会被朝廷追究呢？

　　被朝廷追究这种事情好像暂时不用去考虑。

　　其实在南都待了这么长时间，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用的是什么身份，张四海其实内心当中已经有些喜欢这个地方了，南都的夜校他也经常去，虽说有些反感夜校那些先生们夹杂着说出来的一些言论，但张四海认为那些知识还是非常有用的，至少他每上一堂课都会感觉到自己的见识有所增长。

　　张四海觉得自己若是能够一直留在南都的话，说不定哪天就可以成为他一直很羡慕的读书人了，如果他真是一个读书人的话——好像也没什么用，身上打下过锦衣卫烙印的人，那就是一辈子的事，甚至是祖祖辈辈的事。至少就目前来说，张四海就没听说过哪个世袭锦衣卫家中出过读书人，一方面这些人都不在意是否要当个读书人，另外一方面也实在是找不到先生来教。

　　“董事长，我们船厂都已经动工了，现在才搞奠基仪式，是不是有些......”在张四海离开后，欧阳北峰就忍不住开口了。

　　其实联营船厂那边本身是必须要监工的，因为朝廷派来的那些匠人，南都这边压根就没有进行过审核，换而言之里面不知道夹杂着多少锦衣卫的眼线，曾经欧阳北峰也跟方杰提过，但是方杰却不赞成进行审核，因为林石破说过，锦衣卫之所以无所不知，就是因为他们可以化身千万，或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锦衣卫的人很能演，甚至是本色演出。 大明海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