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一句话就是一个思路。
就连方杰自己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因为思维上的误区而陷在死胡同当中。
那么如果不选择英国的话，又该选择哪个国家呢？葡萄牙显然是被方杰排除在外的，一个东印度公司已经够他烦恼的了，要跟英国人合作还不是看到他们跟葡萄牙天然不匹配的缘故。
除非葡萄牙愿意壮士断腕，将东印度公司送给大中华船务集团——想到这里方杰忽然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恩里克那家伙不是对于集团的那些技术很有兴趣么，那么这种事情是不是可以想象一下呢？
又敲了敲脑袋，方杰的举动让拉莎看着有些傻眼，“你这是疯了？”
“没有，我在想一个人。”
“女人？”拉莎眼底闪过一道寒光，显然，如果方杰敢说他是在想一个女人的话，拉莎就要发飙了。
“为什么是女人？不，是个男人。”
“男人？”
拉莎的眼神又变了，她上下打量方杰，然后“哦”了一声。
“哦你妹啊哦。”腹诽一句后方杰忽然想到，以拉莎的姿色，如果有个妹的话，或许还真是一个不错的——好吧，自己怎么就想到这些事情，太无聊也太无耻了。
“董事长，有人求见。”
门外进来一个亲卫，跟鸟头交换了眼神，然后鸟头就来跟方杰报告了。
“求见？”
方杰看了看窗外，太阳下山了啊，这个时候还来求见？不会是专门来蹭饭的吧？想了想，方杰对拉莎道，“你自个安排吃饭吧，我就不陪你了。”
“哦。”
看到求见的人，方杰有些意外。
“让，你怎么来伦敦了？”
这话说的实在是太过于直白了，结果就导致“让”瞪大两眼不知道该怎么跟方杰说，特喵的有些丢人啊，从里斯本追到了伦敦，这其中究竟是神马心思，难道人家心中就没有点ACD数？
丢脸归丢脸，“让”却是不敢忘了自己来伦敦见方杰的目的，毕竟人都已经来了，脸都已经丢了，这个时候再顾惜颜面又有什么○用呢？
“想跟我们集团合作啊。”方杰揉了揉额头，就在“让”眼巴巴的注视下，他忽然道：“吃饭吧，一起。”
“哦。”
凯旋号上的厨师那是青云专门为方杰安排的，不仅精通大明的菜市，而且还是个热爱学习的人，凡是方杰想到的各种花样，人家都愿意去研究和尝试。所以总的来说“让”这顿饭还是吃的非常满意，第一次品尝到来自东方，准确的说是来自集团高层的美食，差点让他忘了自己来见方杰的初衷。
酒足饭饱，方杰又准备给“让”在凯旋号住下，诺大的凯旋号安排几个贵宾间完全不是问题，“让”也没有推辞，虽然他的座舰就在不远的泊位，但他完全不反对跟方杰促膝或者是秉烛夜谈。
不过“让”不反对不代表方杰就有这种意思，欧洲人身上那种浓郁的地位让方杰将两人饭后闲聊的地方定在了他船舱外面的小甲板上，夜风习习——特喵的有点冷。
“这也是一种情趣。”
两人坐在一个小火炉边，火炉上搁着茶壶，旁边还有一张折叠式的小茶桌，而拉莎则是临时充当服务员，再给两人沏茶——虽然动作看起来生疏且毛糙，但胜在秀身可餐。
即便“让”的心中十分迫切的想要跟方杰达成合作的协议，出发之前恩里克也给了“让”很多权限，但这种合作就跟做生意没什么区别，谁要是表现的过于急切了，那在利润上就容易造成损失了，毕竟谁急谁吃亏啊。
聊了一阵风花雪月之后，“让”终究还是忍不住了，指了指脚下，“方，你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么，这样的战舰图纸，能不能卖给我们王国？”
“凯旋号？”
“对，我上次好像听说，你们跟英国人的合作项目里也有这种等级的战舰？”
“那是合作啊，并不是将图纸卖给他们。不是我说，就算我把图纸给他们，光靠他们自己的力量也不能将君主级战舰造出来。”
“为什么？”
方杰的话让人有些惊讶，太瞧不起人了吧，有了图纸都还造不出来？这简直就是不穿衣服的鄙视欧洲人的造船能力呀！虽然跟英国人不对付，但方杰这话分明就是个地图炮，这种地图炮“让”坚决不吃。
“我不这样认为。只要有图纸，我肯定我们葡萄牙的船厂能够建造出来。”
“是么？当年我可是将盖伦帆船的全套图纸都卖给了你们的东印度公司，可是结果呢？结果你们东印度公司一直都没有造出来，据说最后还是卡利卡特的造船厂引进了一大批咱们汉人工匠之后，船厂才堪堪造出第一艘盖伦帆船来的。”
“这说明什么呢？”
皱了皱眉头，“让”当然也知道这件事情，毕竟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更不用说卡利卡特那个船厂的负责人在回到伦敦之后好一阵闹腾，想要将当初坏他好事的克里斯托弗搞个身败名裂，可谁知道他还没能闹出个名堂的时候，人家克里斯托弗就已经彻底甩开葡萄牙单干了，压根用不着他再去坏名声，因为名声已经臭不可闻了。
但是“让”并不认可方杰的说法，卡利卡特的船厂不能造出盖伦帆船来，不代表说里斯本的船厂就造不出盖伦帆船来，这么多年欧洲才造船业是怎么发展起来的，其中葡萄牙船匠们提供了何等重要的力量？
“不仅仅是对于造船技术的理解，君主级战舰还有一些关键的核心技术，是目前你们欧洲掌握不了的。”
这个方杰倒是没有说谎，因为船身过于庞大了，虽然嘉靖派到南都的船匠中有人可以解决材料之间的链接难题，但所采用的仍旧是郑和时代的法子，耗时长不说，成本也十分高昂。最终方杰还是选择了利用炼钢厂的黑科技产品，一种高强度而且耐腐蚀的钢材作为链接部件，从而让建造君主级战舰对材料的要求大幅度下降，如此一来君主级战舰的建造成本才算是能够接受。
除了这种连接件之外，还有不少重要位置的配件都是通过炼钢厂生产出来的，如果没有南都炼钢厂提供这些配件，倒不是说就一定造不出君主级战舰，但相对而言时间成本和物料成本就会成倍的增长，到时候别说是利润了，搞不好直接就亏本了。
而炼钢厂那些核心技术，方杰压根就没有想过要进行合作甚至是转让，船只大小性能或许带来的影响不会太大，但优质钢材材料则是直接影响到火器的威能，那才是最要命的。
“如果凯旋号这种船没有可能的话，那盖伦帆船如何？反正你都卖过一次图纸给东印度公司了，再卖一次给我们，应该没有问题吧？”退而求其次，“让”也不想自己这次不辞劳苦的来到伦敦，最终却是一无所获。
盖伦帆船的图纸如今看来，好像还真是无所谓的，毕竟英国那边也知道，他们并不是欧洲第一个得到图纸的国家，所以就算是将来葡萄牙人下饺子，英国人也没话说。再说了，盖伦帆船如今在欧洲的数量也多起来了，不少船匠都能亲手触摸到这种新型战舰，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会对盖伦帆船越来越熟悉，迟早有一天能够仿制出盖伦帆船，甚至能够以他们自己的理念来对盖伦帆船进行改良。
从这个角度来说，盖伦帆船的保密性已经很低了，与其等到其被动解密，倒还是不如主动拿出来，换取一部分利益。
“这是小事。”
心中既然拿定主意，方杰也就不再墨迹，摆手道：“说起来，我对贵国的态度还是因为东印度公司，所以有些偏差啊。”
“哦？”
方杰这话给人感觉不像是开玩笑，“让”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尴尬了。毕竟是当面，这样也太有些不给面子，换成是任何一个有着爱国之心的人来，怕都是难以接受的。
“在见过你和恩里克阁下之后，我改变了我对葡萄牙的看法。”话锋一转，方杰开始挖坑，“因为这种态度上的转变，也让我们之间有了合作的可能。”
“哦？”
方杰口风上的松动证明对于“让”来说可是个好消息，“阁下是答应将盖伦帆船的图纸卖给我们咯？”
“诶，只要大家能够建立起长久的交情，区区一套图纸又值什么呢？只不过我很担心啊，东印度公司就这么一直打着贵国的旗号在印度洋那边为所欲为，这对于贵国的声誉那是有极大影响的，旁的不说，就拿我们集团还有跟我们集团联盟的大明，上上下下都对贵国东印度公司产生了不满，这要是长时间下去，怕是会出问题的。”
“这个嘛......”
要马上回答方杰的这个问题还是挺困难的，至少“让”觉得很有难度。诚然，因为克里斯托弗的缘故，东印度公司已经成为葡萄牙王国皇室和贵族心中的一根刺，但因为东印度公司的牵扯实在是太复杂，而克里斯托弗又不是不管股东，仅仅是不听皇室这边的命令，很难让王国那些下决心将他彻底清除。 大明海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