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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禁海，祖祖辈辈生活在海边的不知道以何为生，总会偷偷造船下海，一旦被官兵发现往往不是被抓就是被逼离开家乡在海外浪，荡，要么成了倭寇的奴隶要么加入倭寇，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渐渐地，沿海的“倭寇”就越来越多了。
方杰听完之后，陷入了沉思。
原本是普通老百姓，因为生计被逼出海，出海就算是触犯朝廷律例，依律甚至可以处斩。对于那些有过出海谋生的人来说，既然都已经是死罪了，在遇上事情的时候他们又怎么可能接受朝廷的处理，横竖都是死，那还不如拼一把。
这也就是为何沿海多寇的重要原因。
方杰曾经是见识过海边水洞的，只是他还不知道福建这边沿海竟然也有水洞。也不用田间石龟在前面多说，当看到视线尽头渐渐出现的高，耸悬崖时，方杰就知道距离水洞不会太远了。
果然，小船缓缓靠近悬崖后前面田间石龟就放慢了速度，毕竟海边是有浪的，如果过于贴近悬崖就有可能撞上去，这样的小船可是禁不起重创，一不留神就可能直接被撞毁了。青云对于操舟基本上是没有经验，只能按照方杰的要求一个口令一个动作，鸟头还好些，但也无法做到操控自如，所以还得靠方杰来控制。
“没想到这边竟然有如此规模的断崖，啧啧，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呢？”方杰这也是自言自语，对于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而言，大多数人一辈子可能连村子都没走出去过，遑论知道天下之事？
但是在后世就不同了，便捷的通讯方式在改变着世界，也同时拓展了人们的视野，只要有心了解，哪怕安坐家中也能“走”遍全世界。方杰自认对福建一带还是很了解的，可惜他就真不知道还有这样一处断崖。
不过当他身处这里的时候，基本上也就知道这个位置周边的环境是怎样的了，利用手表里留存的地图方杰可以确定，这个地方在后世就是泉州军港所在不远，在悬崖后面不远的地方就有个大大的海湾，乃是台风来是最好的避风港。
“这个地方还真是不错，可水洞在哪里呢？石龟，石龟你能听到我说话么？”
“听的到呢大人，马上就要到了，你们跟紧点，可不要错过了。”
田间石龟在前面大呼，声音顺着海风过来倒是很清楚，方杰点点头，行船愈发小心起来。
终于看到水洞了，此时方杰才知道为何田间石龟一定要他们跟紧，概因为那个水洞很不显眼，在海浪的起伏下，洞口甚至给人一种随时都可能淹没在海水之下的感觉。若是在稍远处看，人的眼睛会产生一种错觉——船根本进不去，洞顶太矮了。
这种视觉误差很多人都有，没有经验的话很容易被蒙骗，比如说青云就在念叨，说是被田间石龟给骗了，这样低矮的洞穴怎么可能进得去呢？她还让方杰停船，免得撞散了架，到时候救人可不容易。
“青云你不会游泳？”
“会，只不过这里是大海。”青云硬着头皮说道，分明就是死鸭子嘴硬，方杰心中笑笑也不去拆穿，点头道：“放心吧，我看过了，大家稍微猫腰一下，没有问题的。”
虽说青云也不是十分相信方杰的话，可船到桥头了她还能怎样，当然更重要的是田间石龟那艘船连人一起已经顺利的进去了，因为里外光线差异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想来应该是没有危险的。
“进去了！”
小船在方杰的控制下顺着海水一下子滑进那水洞之中，此时大家才发现即便站直了距离洞顶还是有一只手掌的高度，当然以方杰的身材是不能站直的，毕竟洞顶是天然形成，凹凸不平的地方比比皆知，一不留神就有可能撞破额头的。
洞中的光线要昏暗的多，好在大家都有准备，每艘船上都准备着火把，此时纷纷点起来，加上眼睛渐渐适应这种光线，周围的环境也就开始显露。
海浪在进入洞穴后发出的声音轰隆隆的闷响，就像是初夏刚刚开始的闷雷，一潮潮的浪花冲进来，却只能停留在跟洞外水面齐平的位置，随着火光映照范围的增加，方杰仿佛能够看到黑暗深处那水洞的尽头。
果然是一条死胡同，整个水洞就如同是专门为潜艇建造的一个巢穴，中央是海水而左右两侧都有相对平坦的区域，田间石龟应将船停靠在水洞的左边，看见方杰等人进来，连忙大声道：“这边这边，那边没路。”
方杰闻言特意看了看右边，如果要说对比的话，他反而觉得右边更加平顺一些，没想到看起来平顺的地方反而是没有通路的，或许这也可以利用一下。
在左侧上岸后方杰让田间石龟按照每隔五米左右插一个火把的标准将左侧洞壁上插满火把，一共用了十一个火把，也就是说这个洞穴的深度竟然达到了五十多米这样夸张。整个洞穴最宽地方差不多有二十米，其中水面最宽的便是洞口，方杰目测水面上宽度是八米，水下暂时无法得知，然后水面就渐渐收窄，直到五十多米外的洞穴尽头，仍旧保留着三米左右的宽度。
“虽然这里光线不好，但是往上走就不同了。”
等到所有人都“上岸”之后，田间石龟指着一块大石头说道。
“路在石头后面？”方杰想了想问道。
“大人真聪明，一下就想到了。”田间石龟拼命的拍方杰马屁，相当的露骨，就连鸟头都看不下去了，好几次在后面跟楚池低声交流，他们原本就是同袍，这会儿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
对于方杰身边忽然多出来一个倭寇，鸟头心中其实很难接受的，昨天匆匆忙忙就过去了，他也没功夫去在意，也找不到什么人交流，如今安定下来，又有同袍在身边，鸟头再也憋不住了，无论如何都要倾诉一番。
“那家伙究竟算什么？叛变的倭寇吗？他是怎么跟我们老大勾搭上的？”
“嘿，你说的这些啊，我还真是不知道，反正我跟着老大的时候就已经听过这家伙的名字了，没事，这家伙比狗都老实呢！”楚池笑着说道。
“真的？如果是真的倒也不错，就当成老大养的一条狗便是了！”鸟头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生活在这个时代东南沿海的老百姓几乎是处于两个极端，要么恨死了倭寇，要么怕死了倭寇。
怕和恨交织在一起，跟鸟头谈什么理解什么包容这些那都是空话，即便从现在开始就让鸟头把所有的倭寇统统踩在脚下，恐怕也要很多年后他才能用一种正常的心态来看待倭人。
鸟头在后面跟楚池窃窃私语时，方杰跟田间石龟已经转到那块大石后面，火把光芒照耀之下的场景，让方杰有一种“峰回路转”的感觉。更让方杰感到惊讶的是，原本刚刚只有七八米高的洞顶，在这个通道中竟然变得更高了，甚至好像隐隐有一些光线透射进来。
“上面就可以看到外界了？”方杰问道。
其实这个问题并不应该问，因为两人头顶上仍旧是嘿嗦嗦的岩石，抬头望的时候甚至可以感觉到有一滴滴的水滴落下来，虽然不是很密集，但要是长时间生活在这种环境里，肯定浑身上下会湿透，这可就不仅仅是会得风湿这么简单。
“大人，还有两个拐弯才能看见外面的天呢。”
还有两个拐弯？虽然田间石龟满脸抱歉，好像很怕方杰不满，但实际上方杰内心是很惊讶的，或者也可以说是惊喜！从水洞进来，仅仅只需要这样一些台阶就能暴露在日光之下，这样的地形可以说是得天独厚了。
“滴答！”方杰正要开口说话，却感觉嘴唇一湿，却是被洞顶上的掉下的水珠给溅了。
“咦？石龟，你过去尝过这些水珠吗？”方杰开口嘴巴动了动，开口问道。
“没有呢，有什么不对的嘛，大人？”
“那你现在就尝尝。”方杰脸上的惊喜之色即使是在昏暗的光芒下也都是清晰可见，这让田间石龟很诧异，他尝试着张开嘴巴去接那些洞顶上滴落的水珠，过去他一直以为哪些水珠是海水飞溅到悬崖上然后缓缓沁出来的。
“大人啊，很难瞄准啊！”
不想的时候洞顶总是在不停的滴落，可是想要去接的时候又怎么都接不到，田间石龟的心情很郁闷。
“蠢货！你脸上不就沾染了很多么，抹一把尝尝啊！”
其实不仅是田间石龟脸上很多，方杰自己脸上同样是沾染了许多，所以他才会给田间石龟出这个主意。
田间石龟讪讪照做，然后不到一眨眼的功夫这家伙竟然就跳起来了：“淡水！大人，这些水珠竟然是淡水！”
或许大多数人不能理解为何几滴淡水就能让田间石龟喜出望外，但的确只有经常出海的人，才会对淡水始终抱着一种虔诚。 大明海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