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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二章 接阴

　　我从方家院子走出来，方晴一直在院门口守候着。

　　“哎，我爸跟你说什么了？”方晴问。

　　“你爸……问我喜不喜欢你！”我说。

　　方晴羞赧地低下头：“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笑了笑：“我说喜欢！”

　　“那……那我爸怎么说？”方晴问。

　　我把老方刚才对我说的那些话，一五一十说给方晴。

　　方晴凝视着我的眼睛：“那……你是怎么想的？”

　　乡下人结婚普遍比城里人早，尤其是像乡下的少女，如果没有继续学业的话，基本上不到二十岁就会结婚。方晴快满十七岁了，老方给自己的女儿考虑终身大事，在我们这里也是合情合理的。

　　“我喜欢你，但是并不代表我会听从你爸爸的意思，留在村里当一个碑匠！”我没有隐瞒，把内心深处的想法说了出来。

　　方晴也算是知书达理，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鼓励我说：“男子汉志在四方，永远待在这个小山村，确实不算什么本事！十八，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支持你！”

　　方晴的话让我感到温暖，我牵起方晴的小手：“晴儿，谢谢你！”

　　方晴说：“我只希望，你出去以后，不要把我忘记了！我会一直等着你！”

　　方晴在我的耳畔呢喃细语，我有些情动，伸手把方晴拥入怀里，情不自禁地向她的小嘴吻去。

　　“咳……咳……”

　　身后传来咳嗽声，老方站在门口：“晴儿，时间不早了，快回家休息吧！”

　　方晴羞红了脸，恋恋不舍地推开我：“我爸叫我呢，要不……咱们改天再约吧？”

　　“好！改天再约！”我跟方晴挥手道别。

　　回到家里，看见至尊宝蹲在我的门口，捧着一块猪腿骨，啃得正欢。

　　“咦？你在啃骨头呀？我还给你带了点晚餐回来呢！”我提了提手中的袋子，刚才在方家吃剩的酱香猪肘子。

　　至尊宝啃得咔嚓作响，头也不抬地说：“废话，等你回来，我都饿死了！”

　　“是奶奶喂你的骨头吧？奶奶回来了？”我问至尊宝。

　　今天一整天都没见着奶奶，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至尊宝说：“奶奶在里屋呢，看上去好像很疲惫的样子！”

　　我点点头，迈腿往里屋走去。

　　“哎，等等！”至尊宝叫住我，指了指我手里的口袋：“把吃的留下！”

　　我把酱香猪肘子放在至尊宝面前，走进里屋。

　　奶奶正在收拾东西，听见脚步声，头也不回地问：“十八，你回来啦？”

　　“是啊，奶奶！您到哪里去了，一整天都没见着人呢！”我问。

　　奶奶说：“今天遇上点事，去村口给那开饭馆的孙二娘接生去了！”

　　“接生？！”我满脸疑惑，在我的印象中，好像从来不知道奶奶竟然懂得接生，而且还是一个接生婆。

　　“怎么？觉得很诧异吗？”奶奶问。

　　我点点头：“奶奶，您是接生婆吗？为什么以前从未看见你帮人接生呢？”

　　奶奶笑了笑，淡淡说道：“我接的都不是正常胎儿！”

　　“接的不是正常胎儿？”我满头雾水，有些不太明白奶奶这话的意思。

　　奶奶点燃一盘蚊香，放在床角下面：“确切地说，我不是去接生，而是去……接阴的！”

　　“接阴？接什么阴？什么是接阴？”我一脸迷茫，满脑子都是问号。

　　奶奶在床边坐下来，面露疲惫之色：“村口开饭店的那个孙二娘，你应该认识吧？”

　　我点点头，提起这个孙二娘，桃花村估计没人不认识吧。

　　孙二娘不是桃花村人，她男人是桃花村人，叫大牛，是个实诚的汉子，有次去城里买农药，不知怎么就认识了孙二娘，还把孙二娘带回了村子。那孙二娘长得还挺标致的，反正有些风情万种，跟大牛感觉不是一路人，但两人还是结了婚，并且在桃花村安了家。

　　头两年山里修电站，来了一支工程队，孙二娘借此机会，把自家的房子改造成了饭馆，听说她家的饭菜死贵，但是整座村子，就只有她一家像样的饭馆，那些工程队有个聚会什么的，还是得往她的饭馆走。

　　正因为如此，有人就在背地里，说孙二娘心黑，开的是黑店。

　　以前孙二娘并没有这个绰号，是开了“黑店”以后，她这孙二娘的名号才响亮起来的。

　　这两年孙二娘守着工程队捞了不少钱，工程结束，工程队撤离，大牛也就跟着工程队外出打工，只留下孙二娘一个人守在桃花村。

　　大约一年前，孙二娘怀孕了，没事就挺着个大肚子坐在村口，跟人唠嗑吃瓜子。

　　没想到奶奶今日出门，就是去给孙二娘接生去了。

　　“怎么？孙二娘今天生了孩子吗？您所说的接阴又是怎么回事呢？”我挨着奶奶坐了下来，一副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

　　奶奶说：“你应该知道十月怀胎，瓜熟蒂落吧？怀孕也就十个月的时间，但是这孙二娘却足足怀了十三个月，都还没有生下来，今天终于要生产了。

　　我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于是主动去孙二娘家里帮忙。

　　孙家请了个邻村的接生婆，整个生产过程还算是顺利，前后三个多钟头，孙二娘满头大汗，几乎都要虚脱了，终于把胎儿生了下来。

　　但是，当接生婆看见胎儿的第一眼，却被吓得魂飞魄散，大叫一声‘鬼呀！’，险些把胎儿失手丢在地上，幸好我眼疾手快，接住了那个胎儿！”

　　我的好奇心高高悬了起来：“奶奶，那个胎儿……有何不正常吗？”

　　奶奶叹了口气：“孙二娘生的是个阴胎，通俗点说，就是一个死胎！”

　　“死胎？！”我也跟着叹了口气，孙二娘是个怎样的人我不管，但是作为一个女人，辛苦怀孕十三个月，最后生下一个死胎，对于孙二娘来说，实在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孙二娘肯定伤心的嚎啕大哭吧？”我说。

　　“她还没来得及哭呢，看了一眼我手中的死胎，立马吓得晕死过去！”奶奶说。

　　“那死胎有这么恐怖？究竟什么不对劲？”我追问道。

　　“那不仅是一个死胎，而且……没有眼睛！”奶奶说。

　　“什么？！没有眼睛？！”我打了个冷突，心说真是奇了怪了，死胎很正常，但是没有眼睛的死胎，就有些匪夷所思了，难道孙二娘生了个畸形儿？

　　奶奶说：“那死胎的两个眼眶里面是空的，黑咕隆咚的，没有眼珠子，轻轻扒开他的眼皮，两股血水就从眼眶里面涌出来，十分骇人！孙二娘看见自己生了这样一个怪物，顿时就吓晕过去。那个接生婆也吓得不轻，连钱都没有收，就夺门跑掉了。她接生接了一辈子，可能都没有碰上过这种诡异事情！”

　　“确实有够可怕的！”我能想象出当时的景象，任谁看了可能都会吓得屁滚尿流，夺路而逃。

　　奶奶摇了摇头：“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

　　“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我惊讶地瞪大眼睛，还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奶奶说：“当时我见孙二娘晕过去了，于是把死胎放在摇篮里面，走到床边帮那孙二娘推宫过血。半晌之后，孙二娘才悠悠醒转。孙二娘醒了之后，问我那个死胎在哪里，作为母亲，她决定鼓起勇气，再看一眼自己的孩子。

　　我就跟她指了指床边的摇篮，说那个死胎在摇篮里面。

　　然后，当我走到摇篮前面，准备把死胎抱出来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原本放在摇篮里面的那个死胎，竟然……不见了！”

　　“啊？！死胎不见了？！”我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奶奶：“死胎真的不见了吗？那是一个死胎呀，难道他还能跑掉吗？”

　　“确确实实不见了！”奶奶点点头，神色肃穆：“当时屋里又没有其他人，不可能是有人抱走了死胎。后来……我在卧室门口发现了几个血红色的小脚印！”

　　“血红色的小脚印？！”我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脑子一转，我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奶奶，你该不会告诉我，那个死胎……那个死胎自己跑掉了？”

　　“你说对了！”奶奶直视我的眼睛说：“综合现场的种种迹象，我能得出的唯一结论便是，死胎自己跑掉了！门口的血色小脚印，很明显是婴儿的脚印！”

　　“不会吧？那个死胎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我感觉奶奶所说的事情，完全出乎了我的想象，一个无眼死胎，怎么能够爬出摇篮，跑出房间呢？

　　退一万步说，那即使不是个死胎，是个正常的胎儿，也不可能生下来就会走路呀？

　　所以无论是死胎还是活胎，这件事情都极不正常！

　　“后来呢？您追出去了吗？”我问奶奶。

　　奶奶神色凝重地点点头：“追出去了，但是没有追上，出了卧室，便再也寻不到血色脚印的痕迹了！”

　　没有追上？！

　　我滴个乖乖，我在心里打了个冷颤，一个大活人，居然没有追上一个死胎？ 最后一个狩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