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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身为董事长的吴利江想了很多:
“自从被抓后,已过去几天,但在狱中仍未接到梅花会组织传递进来的营救消息。他非常清楚,来到76号这个鬼地方,等于是与世隔绝,营救的希望很渺茫。现在7名弟兄只剩下了自己和项主任两人,从审讯中能猜出,特务们不逼问出梅花会的财宝秘密是决不会放过他俩的。与其这样被折磨下去,无如选择自绝之路,才能确保组织的秘密不泄露。”
想到这里,他大声地喊道:
“项主任……听到吗?”
“项主任……”
隔了两个牢房被关押的项主任隐隐约约地听到董事长的喊声,一下子便清醒过来,并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侧耳倾听着……
“项主任……”
“项主任……”
“对,没错,是董事长在喊自己。”
项主任立刻回话:
“董事长……我听到了,你还好吗……”
“我没事……你好吗……”
“不太好……不过,还能坚持……”
“项兄弟……就剩下咱兄弟俩了……我打算下去与他们相会……你有何打算?”
项主任答道:
“好……我们相约而行……到下面相会去……”
吴董事长喊道:
“项兄弟……我先走啦……咱们下面见……”
项主任答道:
“好……董事长……我来也……”
话音刚落,吴利江和项主任都先后咬破了自己藏有氰化钾的衣领,顷刻间便躺倒在了地上……
至此,梅花会苍龙舵的7名会员为了保护组织机密,就这样宁死不屈、英勇就义。
当内线人员林中队长通过关系从某个76号特务口中打听到上述情况后,知道为时已晚,营救已没有必要。很快地,消息传到了李继胜的行动组,队员们个个义愤填膺,并发誓要为弟兄们报仇雪恨,誓与日本侵略者和汉奸卖国贼斗争到底。
与此同时,日本特高课负责人南造云子接到丁默村和李士群的汇报后,对案件线索的中断甚为不悦。为了能在其他城市查找到有价值的线索,她根据76号的电讯侦测经验,立即建议北平、天津、南京、广州等地的特务组织也同时展开清剿行动。
在日伪特务机关的疯狂报复下,仅仅45天的时间里,这些城市的军统站、中统站和中共地下组织都不同程度地遭到了洗劫,特别是梅花会组织网络受到的重创,可以说是有史以来遭受到的最大打击。
梅花会苍龙舵自千门敞吴利江及其属下等7人遇害后,全舵进行了紧急转移,但留下的人员中仍有3名会员被76号特务机关派出的军警、特务追杀,最后全部遇难。
梅花会朱雀舵、玄武舵和白虎舵对敌人的狡猾性估计不足,在日本特高课便衣特务的暗中追查和大量日本宪兵、军警、汉奸的配合下,也遭受到了沉重打击,许多情报人员和行动队员为掩护组织撤离只好仓促应战,甚至不惜暴露自己。事后,据总舵统计,梅花会组织除了中央舵远离大城市没有损失外,其他4个分舵的秘密联络处有一半多被捣毁,各舵一堂情报人员和二堂行动队员损失了将近一半人。
愤怒之下,龙爷总舵主发起了反清剿行动,梅花会行动队员全线出动,专找敌人的薄弱环节出击,终以牺牲7人的代价,击毙击伤日伪军及宪兵、警察、特务等530余人。此次大行动,沉重地打击了日伪特务的嚣张气焰,致使日伪特务一段时期来不敢轻易外出活动,惶惶而不可终日。
行动任务完成后,梅花会组织除了苍龙舵舵主泣血追、朱雀舵舵主花半影、玄武舵舵主竹叶青率领部分人回原舵开展重建工作之外,各舵行动队及情报组的部分人员全都完全撤离到桂军的实际控制区,继续开展抗战活动。
1940年11月,日军第3次进攻随枣地区,企图消灭桂军主力,以稳定武汉占领区。黎忠人将军率部奋起抵抗,第84军再次担任正面防守随枣的任务。撤至该地区的梅花会成员奉龙爷总舵主之命全部编入到行动队,并由白虎舵舵主红野飞带队参与配合对敌作战,队员们对鬼子恨之入骨,同仇敌忾,决心要狠狠地教训日本侵略者。
11月下旬,日军开始大举侵犯,敌我双方展开了激战。战斗中,日军调集飞机、炮兵和坦克部队,对桂军的第84军阵地进行了猛烈轰炸,尽管人员伤亡惨重,但梅花会行动队员毅然与桂军正规军坚守阵地,英勇顽强地并肩作战,毫不退缩。
论一对一徒手格斗,梅花会人总体上还能处于优势,但凭借武器精良进行正面作战方面,梅花会人除了原行动队的人有一定的作战经验外,其余人均缺乏敌人炮弹精准覆盖之下的战斗经验,在阵地战中明显处于弱势。
在日军飞机、炮兵部队和坦克部队连续3天的轰炸下,桂军牺牲了好多将士,而梅花会的大小头领中就有4位主事被炸身亡,同时牺牲的普通会员数量更加多;至于受伤方面,更是不计其数,好在梅花会人上战场时也领到了钢盔戴上,否则,受伤的人还要增加。
敌人的炮火刚停下,白虎舵舵主红野飞抖了抖一头的泥土,赶忙让手下人去统计弟兄们的伤亡情况,并通知各舵行动队负责人前来商议,打算调整一下作战方案。
当4位堂主先后脚赶到,弟兄们的伤亡数字也很快报上来之时,红野飞听罢,气得一拳头炸向泥土堆成的战壕壁,骂道:
“他娘的小日本!有种的话就当面锣对面鼓地来较量,尽是靠炮弹来招呼我们,算哪门子本事?!”
“是呀,小鬼子咋就那么多炮弹,好像不要钱似地下个没完没了。咱桂军劳师远征,既没飞机,又没坦克,连炮弹都少得可怜,只能靠将士们的血肉与之相拼,这哪能不吃亏呢?!”
苍龙舵第二堂堂主“番薯根”叶志根有一肚子的牢骚要发。
一向喜欢整齐干净的白虎舵第二堂堂主“云峰盖”钟天成,弹去溅于身上看得见的泥土,掺话道:
“就这么挨炸,没一点反击力,这也太窝囊了!”
“对,若还是这样炸下去,就剩不了几个人了,得想想办法才行!”
朱雀舵第二堂堂主“兰灯吐”李建清率先说出了红野飞舵主想要商量的话题。
红野飞指着自己玄武舵第二堂的堂主“金轮地”田子阳点名道:
“田堂主,你呢,有何看法?”
“我嘛,赞成李堂主的意见,得反击,不能被动挨炸!”
田子阳的话虽不多,却道出了梅花人的共识。
“对,我把你们叫来就是为了商量此事。我们不能再这样挨炸,不然的话,用不了多久全军就会丧失战斗力,到时,小鬼子一上来就很容易占领我们的阵地,桂军和我们梅花会人很可能会一个个被屠杀掉。因此,眼下最为重要的是派出小股兵力绕过小鬼子的王八壳,尽快寻找到鬼子的炮阵地,并干掉它,如此,才能减轻我军的伤亡,有效地配合桂军完成防守任务。”
4位堂主都发言后,白虎舵舵主红野飞这才正式进入主题。
“此办法甚好!只是我们的人若被抽去袭击鬼子的炮兵阵地,那我们自己防守的阵地就显兵力不足了,倘若被军长知道了,一定会怪罪我们梅花会人不守战场纪律的。”
军队向来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李建清所说的不无道理。
叶志根立即建议道:
“那就找军长汇报去,把我们的想法告诉他,让他自己派人去。”
“最好是双方都出一些人,一同去干这事。”
钟天成提出了一个折衷方案。
“对对对,钟堂主说得极是,你们在此稍候,我到前线指挥部去打个电话,向军长请示一下。”
说完,红野飞先行离去,他的护卫立即跟上。
在战壕里七拐八绕的,红野飞与其护卫所见的到处是死伤惨重的桂军将士和部分梅花会弟兄。此刻,未受伤的人正趁敌炮火停息间隙在给伤员包扎,有的则在抬尸体,真可谓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实乃惨不忍睹。与此同时,日军的狂轰滥炸并没有吓倒英勇无畏的梅花会人与桂军弟兄,相反,更加地激起了众人对小鬼子的愤怒与同仇敌忾的坚强意志。
到达阵地后方100来米的桂军前线指挥部时,指挥部里也是乱糟糟的,里面的人正在清理东西,原来,前线指挥部也遭到敌机的轰炸,好在只是炸塌了一个角,否则的话,后果就严重了。
“这个时候来请示,是否合适?”
“管它的,来都来了,大不了挨一顿骂嘛!”
红野飞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但还是硬着头皮走进去,并报告道:
“报告师长,梅花会行动队队长红野飞有急事向您报告。”
站在那儿的189师凌压西师长转身过来看了看红野飞,问道:
“红队长,有何急事,你快说?”
红野飞看了一下指挥部里的人,这才压低声音提出了自己与另几位堂主一起商量好的打法。
凌师长回应道:
“你们的想法我不是没有考虑过。实话告诉你,之前,我曾派出去一个侦察排,打算潜入敌后去搞掉日军的炮阵地,同时侦察一下敌军的情况,可没想到,日军部署很严密,不仅派重兵护卫炮火阵地,还在后方预留了机动部队。我军派出去的侦察排还未等靠近敌炮阵地就被敌人发现而包围,只回来了两个人。现在日军已知道了我们的行动目的,防守方面肯定是更加严密了,此办法已行不通。”
“那怎么办?我军缺乏强有力的炮火支援,如此与敌人硬拼是讨不了便宜的?”
红野飞说出了凌师长最为担心的桂军配备方面的最为薄弱之处。
“退一步讲,即便是我们搞掉了日军的重炮阵地,但日军还有飞机、坦克和那些灵活机动的迫击炮,火力仍然很强大,难以改变现状,我军吃亏就吃亏在军备方面。”
凌师长摇摇头,流露出了无奈的表情,而后嘱咐道:
“回去告诉你们的人,让大家配合好我军作战,一旦有好时机,我会再另想办法。”
“是。”
红野飞作揖后迅即返回阵地。
此后,由于日军不间断地发起一轮又一轮的进攻,桂军第84军被牢牢地吸在了阵地上,根本没有主动攻击日军炮火阵地的战机出现,实际上也抽不出可机动的兵力来。
桂军第84军和梅花会行动队员历经7昼夜的苦战后,最终粉碎了日军的进犯,但梅花会行动队也付出了惨重代价,这一战下来,107人的行动队,竟牺牲了80余人。
编入梅花会行动队的原4个分舵的一堂情报人员因正面作战缺乏经验,主要是参与运送弹药,但是战至最后两天,在人数伤亡过大、阵地岌岌可危的情况下,也都主动地投入到了正面作战之中,因此而存活下来的人仅为3人。
白虎舵舵主红野飞虽为行动队的指挥官,但战至最后一天,却因弹药打光了又无后援,最后竟身先士卒地与日军展开白刃战,直至在阵地上英勇就义。
在日军猛烈而疯狂的轰炸中牺牲的梅花会大小头领有:玄武舵第一堂第一组主事“光头愣”戴于琛、玄武舵第二堂第二组主事“削骨痨”刘朋贵、朱雀舵第二堂第二组主事副手“桂魄朗”袁家庆、白虎舵第一堂第一组主事“铁梨树”宋天杰、白虎舵第二堂第一组知名成员“霞浪旗”戴锻刚。
与日军枪战中牺牲的大小头领有:苍龙舵第二堂堂主“番薯根”叶志根、苍龙舵第二堂第一组主事“露均霜”李继胜、朱雀舵第二堂堂主“兰灯吐”李建清、朱雀舵第二堂第一组主事“月殿启”陈文坚、玄武舵第二堂堂主“金轮地”田子阳、玄武舵第一堂第二组主事“樟树儿”朱茂勤、玄武舵第二堂第二组主事副手“兴福绪”郑祈福、白虎舵第一堂堂主“扇条风”张亦然、白虎舵第二堂第一组主事“泛洛归”刘二海、白虎舵第二堂第一组知名成员“乘甲乙”陶然。
与日军拼刺刀牺牲的大小头领有:玄武舵第一堂堂主“蛮稀罕”蓝廷光、朱雀舵第一堂第一组主事“石丸子”李昌明、朱雀舵第一堂第二组主事“铎吟吹”卢林昕、白虎舵第一堂第二组主事“草珊瑚”郭建民、白虎舵第二堂第二组主事“日宫疏”马一雄、白虎舵第二堂第二组知名成员“倒九龙”秦鸣。
第3次随枣会战中存活下来的舵主以下的大小头领有:白虎舵第二堂堂主“云峰盖”钟天成、苍龙舵第一堂堂主“流杯稀”刘亦京、苍龙舵第二堂第二组主事“百谷盈”李义侠、朱雀舵第二堂第一组主事副手“风雷动”沈力伟、朱雀舵第二堂第二组主事“涧对峰”周长剑、玄武舵第二堂第一组主事“风入松”张进松。
第3次随枣会战结束后,梅花会剩余的20余名会员奉命全部撤到了重庆休整。龙爷总舵主接到消息后,亲自赶赴重庆的梅花会会所,并电令所有会员前来重庆汇聚祭奠为抗战而牺牲的英烈。
数天后,除了龙爷总舵主的原配妻子王雅琴、三夫人虞美人和因病未到的二哥金镇微外,其他人均如期而至,之后,梅花会会员及独立师弟兄的伤亡情况均一一统计出来,并在本组织中公布。
至此,梅花会组织的人连同之前牺牲的苍龙舵第一堂第二组主事“幡摇霏”杜华、苍龙舵第一堂第一组主事“千门敞”吴利江和病故的玄武舵第二堂第一组主事副手“两斤半”周邦良,总共损失了19位大小头领和6位知名会员,28位大小头领仅剩下9位。其中,苍龙舵仅剩下舵主和1位堂主、1位主事;朱雀舵剩下舵主和1位堂主、1位主事;白虎舵仅剩下1位堂主;玄武舵也仅剩下舵主和1位主事。梅花会组织可谓是元气大伤,大小头领基本折损,主事以下的普通会员也仅剩下25人。
抗战英烈的灵堂设于重庆的梅花会会所,会员们正按丧事风俗习惯在紧锣密鼓地秘密布置。
灵堂正上方悬挂着一条大横幅,上面写着“沉重悼念抗日死难弟兄”;正堂的左边写着挽联“精忠报国抗击倭寇众星陨落”,右边挽联写着“视死如归佑我中华英灵长存”,并且都用黑纱与白布镶挂。灵堂的正中摆放着各位大小头领、独立师诸将领和总舵主长子李承鹏的灵牌,灵位下前排摆放着以龙爷总舵主和5个分舵的名义敬献的花圈,最大的花圈是总舵主敬献,安放在正中,其他5个分舵的花圈依次安置在两边。堂上安置一张祭祀长条形桌子,上面放置了许多祭品,并点着祭祀香烛。周围的柱子上贴着白纸挽联,也都挂着黑纱。
龙爷总舵主与众会员均穿着白色麻衣,心情显得非常悲痛。
限于组织与会众身份保密的需要,本次祭奠会只在梅花会组织中悄然举行,并未向外界公开,故外界得不到消息,也就未派代表前来参加。
时间到后,众会员在龙爷总舵主的率领下,依次进入灵堂,开始举行祭奠仪式。
灵堂前,梅花会总舵的人排列在前面,5个分舵的大小头领依次排列于后,其他众成员则紧排在各自分舵后面。
灵堂庄严肃穆,气氛沉郁。大伙怀着十分悲痛的心情认真地听取了龙爷总舵主的祭悼词,心中暗暗地下定决心,一定要继承先烈们的遗志,不畏牺牲,誓死把驱逐日寇、恢复伟大中华之事业进行到底。
悼词致完后,龙爷总舵主带头上前面对灵位行跪拜祭奠礼,其余会众也依次上前祭拜…… 特级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