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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官桂树

　　在汉代流行的传说故事中，有两棵很有趣的“树”，它们不是长在大地上，而是长在人们的心目中，表现在造型艺术上，这就是“摇钱树”和“立官桂树”。它们是作为一种社会意识形态而产生的，反映了当时的发财思想和做官思想。

　　立官桂树

　　1980年山东嘉祥县宋山村出土。此树在一座大建筑之旁，有射者。建筑内的主人正接受来者跪拜。

　　“摇钱树”多是用青铜铸成。其形式先是一片一片地铸造，镂空而为成串的铜钱，上面也有仙人如西王母、羽人和龙等；然后再焊接起来，高可达一米左右。汉代的这种摇钱树多出自西南地区，以四川最为多见。在画像石上却很少见到。四川简阳崖墓石棺画像上刻有“柱铢”，虽有榜题，但刻画粗简，有人认为即摇钱树（见本书414页）。

　　立官桂树

　　山东嘉祥县武氏祠画像。

　　在各地出土的汉代画像石中，多刻有一种将树枝编连起来的大树。树冠很大，树上有鸟和鸟巢，或有猴子以及祥禽、羽人等。树下有人和车马，有的人在弯弓射鸟。过去多将此树解释为“连理树”或“扶桑树”，实际上应为“立官桂树”。

　　1972年，内蒙古和林格尔出土了一座东汉墓。墓室为砖构墓，有墓门、前室、中室、后室及三耳室，各室都画有壁画（见《文物》1974年第1期）。其中，在后室北壁的左方，画有一幅《立官桂树》图。画面的下部为门阙和楼阁，后面是一棵大树，有两人在树下弯弓射鸟。在树下近干之左，写有四个隶书小字，曰“立官桂树”。这幅画虽然不是画像石，画得也较潦草，没有明显的枝干交错，但从整体观察，它与画像石的某些画面是很相似的，特别是射鸟者与树的关系。因此，我们认为，这种树被称为“立官桂树”，其寓意是为了升官，而射者也非一般射鸟，而是具有象征性的，是在猎取“功名”。

　　在汉代，国家引荐人才和选拔官员，还没有实行科举制度，而是由地方三老进行推荐，叫作“举孝廉”。当时做官的主要标准，一是“孝行”，二是“廉洁”。因此，汉代的厚葬之风虽然原因很多，其中也与举孝廉有着不同程度的关系。甚至有人为了表现“孝心”，故意做出一些奇怪行动，闹出笑话来。

　　立官桂树

　　山东微山县两城镇出土。画面上有六处榜题，鸟为“蜚鸟”“乌生”和“山鹊”。人为实名：两个射箭的叫“长卿”和“伯昌”，牵马的女子叫“女黄”。在画面边框之外的右边刻有两行文字的题记。

　　山东微山县两城镇出土的一块画像石，画面主体是一棵大树，树上有羽人、凤鸟、人首鸟和一般飞鸟；树下有二人张弓仰射，一女子牵马。画面上有六处榜题，鸟为“蜚鸟”“乌生”和“山鹊”。人为实名。两个射箭的叫“长卿”和“伯昌”，牵马的女子叫“女黄”。除此之外，在画面边框之外的右边刻有两行文字的题记，虽然有的字已剥蚀不清或辨认不识，但大意是可以了解的。即是说：东汉永和二年（137）九月二日，他们住在第乡广里，姊弟四人，夭折了一个，父母也相继去世了。但家中钱财还能自足。为思念父母弟兄，做了这个“小食堂”（祠堂），传于后代。石工为刑螟、兴昭等，价值上万。这是大意。事隔一千八百多年，人们不禁要问：既然是三姐弟纪念父母，为什么要刻“长卿”和“伯昌”射鸟呢？而“女黄”又为何牵着一匹马呢？

　　立官桂树

　　山东微山县两城镇出土。

　　我们推测，在建立这个小祠堂时，他们的岁数不会太小了，“长卿”和“伯昌”不至于还停留在顽皮的年龄，而最难解释的是“女黄”的牵马，展示在父母的墓前有什么意义呢？可能的答案是，他们要争取“举孝廉”。也就是说，“长卿”和“伯昌”所射的，不是实在的鸟，而是由鸟所象征的功名；而他们的姐姐“女黄”，经过多年的辛苦，带领两位弟弟长大，将要出人头地，正要送他们高升。这一切，包括修祠堂在内，正是在他们父母的墓前，可以告慰的了。

　　“立官桂树”的“立官”就是升官，做官；“桂树”也就是“贵树”，因为“桂”与“贵”谐音。从另一方面看，桂树自古以来就被人们所重视。《山海经》说“桂林八树”而成林，《淮南子》说“月中有桂树”，汉武帝建“桂宫”而藏四宝，世称出类拔萃为“桂林一枝”。科举制度实行之后，桂树更是同考试登第联系起来，称作“折桂”，名入“桂籍”。“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读书人所追求的“仕途之路”，在这里找到了一种精神的寄托。 汉画故事：刻在石头上的记忆（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