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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什么，只是怕你在里面受苦，有点怀念你在我身边叽叽喳喳的日子了。”志明的眉头皱成一团，好像怎么也散不开，笑容很牵强。爱丽丝目光一黯，甚是心疼不忍：

　　“其实你不用瞒我，能把你为难成这样，一定和爸爸有关吧？难不成，他又要再娶？”

　　“爱丽丝，你不要担心那么多。我会好好劝他的，你好好在里面生活，争取早点出来。”

　　“大哥，”爱丽丝轻抿嘴唇，顿了几秒，看着志明道：“其实…站在爸爸的立场，他没错。只是我妈这才去世不到半年，实在不适合在这时候提这事。不如你就劝劝他，让他再等等。再不行，你让志超哥哥劝，你和爸的关系本来就比较紧张，就不要趟这趟浑水了。”

　　志明叹息着点点头，挂了电话就走了。爱丽丝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过了会儿，也起身回了车间。

　　母亲死后，志明是真对她好。还没进监狱就先为她疏通关系，就怕她进来了受苦。进来一个多月，就带来了给她报仇的消息。

　　徐召因为勾搭有夫之妇，被人捉奸在床，当场打成残疾，不能人事，下半辈子都要在轮椅上度过了。而那个媛媛，因为四处勾搭，染了梅毒。不过好在症状不重，花点钱和时间，还是能治好的。

　　说是志明帮她报仇，其实也就一通电话的事，说到底，还是他俩自作自受。

　　人心都是肉长的，尽管志明与自己有着杀母之仇，可仔细想想，如果当初自己和志明对调身份，不见得有人家这样宽宏大量。如果不是母亲步步紧逼，如果自己不打烂人家的珍宝，如果不害人家颜面扫地，也许，志明就不会那么做。

　　人生在世，其实每个人都活的很辛苦，只是所受的苦不同。而这些苦，从来就不分谁轻谁重，老天爷是公平的，它从没偏袒过谁。

　　所以，爱丽丝一直在努力忘记那晚的事，把一切都归罪与自己。人常说，自作孽，不可活。就是这个道理。

　　裘天路离志明的住处很近，时不时会去他家蹭面条吃。有时候他不在，他就下楼买几罐酒，打点凉菜，自顾自的在阳台上吃。喝着小酒，吹着微风，想起逃难那段日子，内心又是一阵感慨。从小在黑社会帮派里长大，见惯了打打杀杀的他，什么人没见过。有真坏人，还有假好人。但只要一想到志明和明辉当初无目的、不求回报的帮自己，他就会觉得，在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想起永信帮和孝义帮的恩怨，丧彪还那样帮自己，他还是相信，有些冤仇，还是能化解的。除了生死，一切皆是小事。而这里，就是他见证好人的地方，也成为了他内心深处唯一的美好。

　　偶尔他也会去找明辉，然后和丧彪一起，三人聚聚，喝喝小酒。不过明辉大多没什么时间，也不怎么爱笑。志明和他说了一些关于佳瑜的事，他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从来没人见过那所谓的方明辉的太太，原来是这个原因。

　　“我见你最近总是愁眉不展的，有什么心事吗？”看着闷不吭声煮面的志明，他又打趣道：“还是~不欢迎我来？”

　　志明回头看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淡淡一笑，回嘴道：“哪敢不欢迎你，我还怕你手下砍我呢！”

　　“谁敢砍你？我绝对把他大卸八块！”他的双手在胸前比了个×，走到他身后，用手肘轻轻撞了撞他的背：“有什么烦心事，说来听听？”

　　“没有。”志明头也不抬的说。

　　“你这就不道义了啊！我有什么都告诉你，你却瞒着我。”裘天路不悦的靠在厨房的门框上，双手抱胸，似有不悦。

　　志明往面里加了一筷子青菜，依旧没搭理他。

　　“我看你最近和一个女孩子走的很近嘛，上次看你们在餐厅吃饭，昨晚又去电影院，有女朋友是好事啊，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结婚了。”

　　“你昨晚也去电影院了？”志明诧假装诧异的向转移话题。

　　“我昨晚去桑拿房了。”

　　“那怎么知道我去电影院？”

　　“单老大和叶惠青去看电影，就坐在你后排。”

　　“哦，”志明恍然大悟：“原来单老大和叶惠青~”

　　“是啊，他们早就有一腿了，只是叶惠青怕生孩子，就一直没结婚。不过这次，在我的威逼之下，他们准备年底结婚。”

　　“那单老大可得好好谢谢你了。”他还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好说，好说。”裘天路笑的很是得意，又问：“你呢，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我一定封个大红包给你，亲自帮你主持婚礼，一定让你倍儿有面子。”

　　“诶，先谢过了，不过我可不敢当。你来帮我主持婚礼，人家还以为我如黑社会了呢！”

　　裘天路瞟了他一眼，不与他争执，又十分好奇的问：“怎么？难道你不喜欢那女的？”

　　他关掉煤气，将单柄锅放在灶台的瓷砖上，走到围栏边，双手张开，撑着铁质扶手，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我最爱的那个，早已经死了。现在对我来说，和谁都无所谓，反正都是过日子。”

　　相处了这么久，志明的事裘天路多少还是知道点的。他走到他身边，亦抬头看着天，喃喃道：“既然这样，那就找个好点的。”

　　“好点的？”

　　“嗯，人的一生那么长，怎么能将就呢？看我，比你大那么多，还不是没娶妻，就是不愿意将就。”他姿势没变，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女人的脸，心中隐隐作痛，叹息道：“你信不信，人真的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

　　“信。”志明毫不犹豫的说。

　　“既然心灵得不到寄托，又死不了，就好好活着。而想要活的好，就要拥有很多的钱，很高的权。当必要的时候来临，你会发现，钱真的是万能的。”

　　“你是落难一次，怕了。”志明沉声说道，目光看着同样仰着头的裘天路。在月色的照映下，他显得很伤感。那种伤感，不是来自于生活上的烦恼，而是从心而发的，更像是来自于对某个人的思念。

　　“也可以这么说吧，人上了年纪，经历过一些事后，胆子会变大，也会变小。变大，是觉得死亡不过也就那样，没什么好怕的。变胆小，是因为思虑的更多了，看得更透了，认为有些事，有些人，真的没必要太放在心上，人，终归还是得为自己而活。”他语重心长地拍拍志明的肩膀，“人生在世，一辈子都走在十字路口上，每天都要面临抉择，每一条路，都要好好选择，思虑再三。可有时候，你并没那么多时间去考虑究竟要走哪条路，我能劝你的，就是，好好选择，选择更有利于自己的路。因为你的每一个选择，都会关乎着你将来的命运。一步错，步步错。当然，这世上没有绝对正确的路，也没绝对错误的路，只有生路和死路。你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青年了，不要总想着什么随心而活。苍茫大地，人人都如蝼蚁般苟且偷生着，有哪个是真正随心顺意的？”

　　志明侧身面对着他，静静地听着。他又继续道：

　　“你说你最爱的已经死了，和谁都是过日子，这句话，不单是对别的女孩子不负责，更是对你自己不负责。不爱人家，又何必勉强自己和她在一起呢？既然非得勉强自己，何不选一个更好的？”志明看着他的神情慢慢由平静的倾听转为复杂，裘天路视若无睹，继续说道：“比如说，现在有两个女孩都很喜欢你，一个是穷人家的，一个是富人家的，如果选择穷人家的，你就要靠自身努力，发家致富。一半要看自己的能耐，一半要看老天爷卷不眷顾你。但选择富人家的就不一样了，起码，得少奋斗二十年。”他伸出右手，比了个‘二’。

　　“我知道你素来不把钱财放在眼里，像你们这种穷习惯的人，总觉得，钱不是万能的，心里总会留有一份天真，说什么，真情，说什么很多东西是钱买不到的。我今天就告诉你，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这点，明辉就看的比你通透，他身上，真的有很多值得你我学习的地方。没钱，不单单你一辈子被人踩在脚底下，包括你的子孙后代也是。不光别人看不起你，你的亲戚，乃至你的父母姊妹，也会看不起你。古往今来，人都是很现实的，你粗茶淡饭，人家不会说你清心寡欲，看淡世事。你一心想图个和气，不想生事，人家只会觉得你是软柿子，越发要欺负你。既然你的心以如一汪死水，那就更不能随便做出选择。有钱人的日子，你真的想象不到。”

　　志明咧嘴一笑，低头用手抹了一下嘴唇，抬头和他对视：“你这是，在劝我找个有钱人家，做上门女婿？” 追梦人：情义两难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