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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茫茫中，萧尽欢终于看见李夫人走来。

　　李夫人手中端着茶盘，身后跟着一个小侍女，却在走到苟县令屋门口停住了。

　　“小翠，你待在这里。”李夫人转身对小翠说道。

　　小翠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李夫人独自端着茶盘走了进去，这还是这么多天以来她头一次主动去见苟彧。

　　李夫人背脊笔直，小翠看着有点愣，总感觉小姐不仅仅只是去送茶。

　　苟彧早已听到了声响，可真看到时又不敢置信，怎么会是她。

　　李夫人把茶盘放下，缓缓开口，“我来给老爷送茶。”

　　苟彧不自然的咳了两声，“嗯，放下吧。”

　　李夫人没有像以往那样送完茶就离开，在桌子前坐了下来，“老爷，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空，我想和你说说话。”

　　李夫人态度很认真自然，苟彧愣了一愣，她很久没这么跟他说话，从前说这种话时也是唯唯诺诺，生怕他拒绝的试探。

　　目光看到李忧手上还绑着的纱布，苟彧咳了一咳，答应了。

　　李夫人不再看苟彧，“老爷，我嫁给你也有些年头了，只是至今不解，您当初为何要娶我呢？”

　　苟彧呼吸一滞，想起一些事情，含糊的说，“当年是李氏族长搭的线。”

　　李忧轻轻笑了一声，不知是冷笑还是嘲笑，“或许吧，但当时我若不肯嫁，流言蜚语之下，族长也不敢把我强嫁出去。”李夫人看向苟彧，一字一句，“可是我嫁了。”

　　苟彧皱起眉头，同时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

　　“我感谢你查清我父母的冤案，和一些前尘往事，我没有拒绝嫁给你。”李夫人缓缓说道。

　　苟彧却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前尘往事？”原来她记得的吗？

　　李夫人自嘲般一笑，感叹这命运真是会捉弄人。

　　“我与你应该在少时就见过，大雨天里我帮过你，你后来也帮过我是吗？”李夫人嘴角含着笑，可每说一句，她的心里就痛苦一分。

　　那件披风，是她父亲的，她用这件披风去帮了那个会杀了她父亲的人。

　　苟彧已不再镇定，眼眸颤动，良久才说，“那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呢？”

　　李夫人忍住心里满满的恶心，语气颇有些嘲弄，“当初是老太太的亲戚过来闹洞房，装作新郎官的样子，后来我被捉弄了几次，十分害怕警惕，尚没有坐下好好谈谈，你就走了，我如何说。”

　　苟彧眼里闪过一丝痛心，沉默不语。

　　这幅样子还真像对她有所感情，李忧在心里讽刺的想。

　　良久，李忧语气冷冷道，“苟彧，伏法吧，人总要为自己做出的事付出代价。”

　　苟彧从惆怅中迅速脱身，惊疑不定的看着李忧，眼眸微眯，已有寒光乍现。

　　李忧却已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李夫人，与苟彧对视，丝毫不退缩，“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苟彧，我对你已经足够仁慈了。”

　　苟彧收敛起自己所有的情绪，心中最后一丝希望被扑灭，她不是来干什么的，而是来与他寻仇的。

　　“是吗，我倒要看看你能如何不仁慈。”苟彧已经撕开了所有伪装，语气冷冽。

　　李忧并不畏惧，看着苟彧突然笑了，“苟彧，你真的很可悲，我竟不知你一生都在追求些什么，你从未得到过谁的爱，你母亲爱你，可她本身令人难以忍受，至于我，从你杀了我的父母开始，你我之间就再无可能。”

　　“事到如今，我不知道你如此倔强的原因是什么，你想要的这辈子都不会再得到，居然还不愿意认输，甚至想拉上全城人的性命为你陪葬。”

　　苟彧情绪有些失控，烦恼甚至疯狂的看向李忧，“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她懂什么，她能懂什么，她养尊处优的长大，她能懂些什么。

　　什么爱，都是奢望，他一路走来，连活着都困难，还谈什么，他就是为了自己这条命才拼到今天，他不想死，谁能逼他死。

　　李忧此刻眼中有着真实的怜悯，“我不需要懂你，但我的父亲告诉过我，想要什么要自己去争取到，而不是去剥削抢夺别人的，你自己的命是命，别人的就不是了吗？你活得艰难，便想别人也艰难，你把别人拉下泥潭，你终此一生也只能在泥潭里挣扎。”

　　苟彧放声大笑，“那些人不还是自己蠢笨，能利用这些人达到我想要的，是她们最大的贡献，他们也可以像我一样啊，可是他们做不到，而我做得到，我就有权力享受这一切。”

　　李忧看着癫狂的苟彧，连悲悯也消散，他没救了，他自己的世界里丝毫不觉得这些做法有什么问题。

　　“他们不是做不到，是不愿做，他们有更好的选择，有自己心中所追求的。我的父亲当年若是想谋利，也就不会去灵川告发你们也就不会死。”谈及自己的父亲，李忧眼角泛着泪光。

　　苟彧当真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怎样的错事，“呵，那又如何，你今天是来当说客的吗？”

　　“是。”李忧没有回避这个问题，“我是来当说客的，苟彧，放手吧，在这里停手，至少你的母亲不会受到牵连，等你真正犯下大错需要诛九族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苟彧一声冷笑，“你呢，至少你现在名义上还是我的妻子，我若有事，你也逃不了干系。”

　　这些问题，在来之前，李忧已经想清楚了，“我说过了，人总要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我辜负了很多人，在你伏法之后我也决计不会久留。”

　　苟彧看着李忧顿了顿，眼神中有不可置信，“为什么……”

　　李忧深吸一口气，“苟彧，我会陪你一起死，无论怎么算，你都不亏。”

　　苟彧长长的望着李忧，忽而大笑，“旁人的死活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你当你是什么，一个你和一整个费县的人命比，孰轻孰重你不知道吗？我何不让整个费县来为我陪葬呢。”

　　李忧皱眉看着苟彧，对于苟彧来说，他已经无可救药了。 穿书后，面瘫皇帝求我宠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