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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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风闻言倏然抬头:“殿下,您是想......”
宁子逸轻飘飘地盯了他一眼:“谷风,现在我做什么,是还需要向你报备吗?”
“属下不敢!”孩子大了不听话了!谷风在心里骂街,这死孩子知道自己并非凡人后,举止越发乖戾,偏偏打不得骂不得。
见宁子逸面无表情地用匕首将手割破,在那符水里加了几滴血,又对他道:“去拿点蜂蜜过来吧!”
谷风老实巴交地替他跑腿,看那熊孩子用滴了自己血和加了蜂蜜的符水,一勺一勺地贴心喂那长乐郡主喝下。
血液关系再次缔结,仙界的时候逃不过,如今在凡间,竟然也依旧没能躲过。命运这东西,不论是神仙还是凡人,都无法逃脱。
宁子逸知道自己的血亦可为毒,也可为药。喂楚歌服血,虽无法让她痊愈,但至少能减轻她在发作期间所受的疼痛。
他喜欢看她笑,如果这样有趣的人笑容不在了,那还有什么意思。为了维持她的活力,偶尔喂点血也无妨……
谷风被宁子逸脸上的深情给蒙蔽了,一棵一根筋的竹子,到底分不清情人与宠物的分别。此刻,他不由得想起了宁子逸的父亲,那风华绝代的一代魔皇。
那下场......
“殿下,属下建议您不要与长乐郡主走得太近。”
宁子逸喂符水的手一顿,斜眼睨他:“谷风,你知不知道在说什么?”
谷风仗着现在的宁子逸弄不死他,说起话来,十分胆大。“您有所不知,那长乐郡主与恭亲王府岚世子早已私定终身。”
三人一屋,一人卧着,一人坐着,一人跪着,却突然安静地可以听见落地针响。
宁子逸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随手将碗往桌上一搁,问:“这事,你是从而得知?”
“属下,亲眼所见。”
事实上,谷风并没有亲眼见过他俩亲密的样子,只是楚歌和赵凌岚回京后,他去那恭亲王府暗访过几次,从两人近期的举动和言语中猜测出来的。
为了防患于未然,他只能这么说,谁又能想到,竟然真被他说中了呢!
谷风一想到楚歌若是真的和赵凌岚相爱,那面前这倒霉孩子就只能落个单相思,甚至远不如他爹幸运,他心里就十分不舒坦。他对这个一手养大的孩子,倾注了许多精力和情感,对他而言,宁子逸早就不是那个别人家拜托他照顾的孩子了。
他知,仙魔相恋本就逆天,便不愿意让这孩子重蹈他父亲的覆辙。
楚歌清醒的时候,宁子逸正在一旁支颐凝神盯着她。见他眉眼弯弯,唇角微扬,一脸说不清道不明的痴迷和满足。
楚歌瞅着他眼神不大对劲,又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殿下,郡主醒了。”谷风道。
“嗯,我看到了。”
装睡不能,楚歌只好又睁开眼,一脸无辜地问:“子逸,我这是怎么了?”
“阿楚,你晕倒在大街上,我替你把了脉,可是症状奇怪,我亦无法确诊。”
谷风心道,这熊孩子好聪明,这个时候还懂得伪装自己。
楚歌稍稍运气在身体里走了一遭,大概明白了自己的毛病,不怪宁子逸无法确诊,她这是之前“万里追踪”的后遗症,普通人是无法得知这病症起因的。
短寿就短寿吧!人生在世,只图活个自在。
楚歌不顾宁子逸的阻拦,径自站起了身,整理好衣着。如今那眩晕的感觉已过,身体里竟然没有丝毫疼痛过的痕迹。
心下嗤笑,这后遗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咬咬牙还是能熬过来的。
宁子逸:当我的血是好玩的?
“阿楚,吃过饭再走吧?”宁子逸扬首示意她看外面:“你看,天都黑了。”
竟然晕了这么久?没人操心她回不回家吃饭的楚歌,悠悠地道了句:“也好。”
待饭菜一上桌,一旁的谷风便又站不住了。
平日里这死孩子在这长乐郡主面前装温和也就算了 ,没想到他今日竟然还吃上蔬菜了!死崽子不爱吃蔬菜,曾经让老父亲谷风操透了心。
宁子逸幼时在江国饱受虐待,在他那凡间的母亲身死之后,更是再也没有人管顾他的生活,小孩子会对自己吃不到的食物产生一种执念,而那时候,小小的宁子遗最想吃的便是肉类。
他吃惯了残羹冷炙,也喝惯了清汤寡水,便再也不想回味那般味道了。
可见他如今因为楚歌以前一句无心的提醒,竟然开始改变了,谷风第一次对她改观:这郡主,也并非一无是处啊!
饭桌上只有轻微的碗筷声,楚歌比以往都要安静。她还沉浸在被赵凌岚抛弃的悲痛中,没心没肺的样子实在演不来。
“阿楚,你跟岚世子,是什么关系?”宁子逸到底是问出了口。
楚歌面不改色,照样吃饭,似乎是在说别人的事:“喜欢过,分开了,以后权当陌路人。”
一如既往地简单粗暴,宁子逸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甚至都不知该喜该忧。唯一可以肯定的情绪,就是对那赵凌岚的厌恨,这人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跟楚歌勾搭上了?不可饶恕!
怨恨的种子种下了,宁子逸只恨自己没有给他多使点绊子!
被人各种惦记的赵凌岚,自回京后,便睡的极不安稳。几乎每晚都会梦魇,每晚都会过一遍爹娘在自己面前惨死的画面。
可这症状之前已经好多了,是因为楚歌不在身边,所以更加不安了吗?
赵凌岚缓缓睁开眼,面前是触不到尽头的黑暗,伸出右手覆上额头,他无奈地叹一句:“为什么这噩梦还不醒?”
床底贴着的符咒,隐隐闪过一丝金光,而床上的赵凌岚却浑然不觉。
出发去祁州的日子终于到了,楚歌在宫门口告别了皇帝,带着大部队出了城。十里长亭内,一高一低两个身影十分醒目。高的是宁子逸,矮的是赵凌岚。
楚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端坐在轮椅上的赵凌岚,今日的他还是那般冷漠......
楚歌气闷,在心底恨骂道:既然这般作态,又何必来这?思及此,她胸口一紧,委屈的情绪又上头了,让她有些许鼻酸。
不愿去找不快,楚歌径自牵着三毛走向了宁子逸。
“阿楚,我来送送你。”宁子逸冲她笑道。
两人轻松言笑的画面皆落入了赵凌岚眼中,他有些痛苦地抿紧了薄唇,心里酸涩难忍。
他也不知今日为何要来了这里,明明决定撇清关系,可心里却仍然牵挂,她这一去,不知归期。
眼前二人旁若无人的言笑画面,刺痛他的眼......
赵凌岚呼出一口浊气,最后一次将自己的心扉敞开,他用尽了近来累积的悔恨和思念,双目含情地带笑凝望她。
“阿楚,过来。”
两人的送别情绪被打断,楚歌对向赵凌岚的眼神,那眼睛里明明就有爱意的,她本能地感觉四肢酥麻,可转瞬又被滔天的怒意给替代。
他当我是什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子?楚歌瞪了他一眼后,便不予回话,遂转头与宁子逸做最后的惜别。
“阿楚,我有话对你说。”赵凌岚试图想要站起来去将她抢过来,可奈何这身躯,让他无法如愿。
“阿楚!”赵凌岚急了,求她:“再给我一次机会,你先过来好吗?”他再忍不了她在别人面前言笑。
“赵凌岚你到底有什么毛病!我是你的狗吗?要我来我就得来?”楚歌的怒意再也抑制不住,嗓音大到几乎逼出了眼泪。
“这几日,你是怎么对我的?”楚歌委屈地哭诉着,一时情绪难控,敷衍地冲宁子逸道了声珍重,便逃也似的打狼离去。
赵凌岚见她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视线里,心也一寸寸死去。
“岚世子,你今日又何必来这自讨没趣呢?”宁子逸缓缓踱到赵凌岚身边,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着他。“有些东西,一旦松手,可就是一辈子。”
赵凌岚一直垂目沉默着,直到宁子逸觉得这闷葫芦实在无趣,便也懒得去讥讽他,自行离去了。
阿楚不要他了,如今,他再没得选了。
如火的枫叶打着旋跌落,冷寂的秋风鼓着腮帮子将他的衣袍吹起,周身透着凄凉和道不尽的无奈。
“殿下,我们也该启程了。”
谷风看出今日宁子逸心情甚好,情敌受挫,他自是内心欢喜。
“嗯,马上启程,好戏就要开始了!”
赶往祁州的路上,楚歌一言不发,这几天,她陷入了十多年来头次情绪危机——没心没肺的长乐郡主,终于知道疼了!
一尘回来的时候,看见徒弟罕见的一脸愁容,也不禁有些心疼。
“神仙,你现在想喝酒吗?”
“并不!”
她不像青鸟,并不需要用酒来麻醉,清醒面对,是最好的选择。
“其实你现在不必太为此事忧心,以后,你们还有的是时间。”一尘一语双关,可惜彼时的楚歌并不懂得。 青山不改,冤家长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