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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信」

　　何初照眯眼看着被唤醒的屏幕。

　　又是谁发消息？

　　该不会是梁导看见他发牢骚了？！

　　他勾着杯柄的手不安地颤了颤。

　　他点开信息栏，松了口气。

　　江见月：「生病了？」

　　何初照勾唇，打字：「是啊。这里有点冷啊。」

　　江见月：「S市？梁导有和我提到过。那边挺冷的，记得多穿衣服。」

　　多穿衣服？和这人聊天真败兴致。

　　不是很嫌弃林惊风的肉麻了。

　　「了解了。」

　　当年他们俩是无话不说的好兄弟，像连体婴儿似的。

　　江见月还教会了他翻墙——虽然说这不怎么光彩，第一次就被宿管大妈用笤帚打了下来。

　　至于现在——

　　江见月：「过几天我要去S市出差，顺便去看看你。」

　　「啊？不用了，你好好工作吧。」何初照皱眉，怎么阴魂不散的？走哪都有他？

　　这算什么？探班？

　　上次那风头还没过去呢！要是被拍到就不好了！

　　「没事。」

　　没事个毛线哟，有事，大事！

　　「去睡了，明天要早起。」何初照愤愤地结束话题。

　　「那，晚安。」

　　—剧组

　　“今天梁咏江看上去心情不错，还抱着手机笑！我上次上班不过瞄了几眼，就被扣了半天工资！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Danny不满地吐槽。

　　“还有昨天，临时加班也不加工资！”

　　何初照沉默。昨天是他耽误了剧组的工作时间。

　　Danny看他面色不对，立刻发觉自己说错话了，安慰道：“亲爱的，别想多，没说你。主要是梁咏江鸡蛋里挑骨头，我觉得你昨天演得不错的，比那些花瓶好多了。”他扫扫眼角的乱发，插了会腰。

　　“老师您太抬举我了，我也不过是半路出家，歪打正着罢了。”何初照道。

　　他的本科是编程，可当年这份职业可不好找。

　　Danny道：“不要谦虚，这就是你的实力。我觉得你天生就适合在荧幕前发光发热，不比那些科班出身的差！”

　　昨天磕瓜的女士今天坐在一旁刷手机，道：“说到科班出身，罗羽今天怎么没来？”

　　Danny耸肩，表示他心里只有亲爱的何初照。

　　何初照道：“今天罗老师没有戏，没来也正常吧。”

　　刷手机女士默默翻了个白眼——当然不是朝何初照。她道：“我这有瓜，你们要磕吗？”

　　瓜指的就是网络上的一些新闻。

　　Danny老师永远站在吃瓜第一线：快点说来听听！

　　化妆师划了几下屏幕，道：“你们觉得罗羽怎么样？”

　　Danny：我不关心。

　　何初照摸摸下巴，道：“我觉得罗羽老师为人挺好的，很和善，演技也一流。”

　　“现在看上去倒是有模有样的，但他刚出道那会黑料挺多的，不过现在都被压下来了。”她亮出手机屏幕，里面是一则被截图下来的微博。

　　「罗姓明星摆架子！演技不怎么样，也不好好做人。我呸！祝您早点被封杀！」

　　微博配了一张动图，是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在机场发飙打人。

　　Danny丝丝抽气：“这是同一个人吗？”

　　何初照道：“是假的吧，这种事在圈里很常见，不用放在心上吧……”他皱眉。

　　化妆师摇摇头。

　　“我十年前在别的剧组工作，也差不多是罗羽刚出道那会，和他合作过。那时候他挺普通的，在剧里饰演一个配角，但脾气还挺大……”

　　“谁还没有个年轻气盛的时候？”

　　Danny为何初照梳理发型，随口吐槽道：“亲爱的，可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可爱。小时候年轻气盛，长大不就是老奸巨猾了。”

　　“我还是劝你离那个罗羽远一点，我看他全身都是戏，看见他就起鸡皮疙瘩。他不会是个好人，我的第六感很准的！”

　　昨天人家还给自己送过感冒药来着的……

　　不过他不是不明白，娱乐圈里这种故意套近乎，到最后不为己用时，再在背后推一把的。

　　“嗯，我知道了。”

　　“各部门准备。”

　　“Action！”

　　早上的戏何初照状态很好，就算梁咏江鸡蛋里挑骨头的性子，也没有卡多少镜头。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梁咏江今天像开了花似的，对谁都笑眯眯的，有场务开小差他也没有多说。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让他这么开心。

　　但Danny看他高兴便不顺眼，半倚在化妆间门旁摆弄手指，闷闷地道：“他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到现在还笑呵呵。”他拉着嘴角。

　　化妆师女士眯起眼托着下巴道：“无故傻笑，一小时内看了不下十次手机。有情况，绝对有情况！”

　　何初照换下戏服走出化妆间，理着领子凑过去问道：“你们说什么情况？”

　　化妆师却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自顾自又摇摇头，否定道：“我觉得那种情况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估计是没吃药吧。”

　　何初照又兴致缺缺地撇着嘴，眼角余光瞥见梁咏江举着手机不知在和谁视频通话。

　　在雪日阳光下，他似乎瞥见梁咏江的右手无名指上有银光闪烁。

　　—回到酒店

　　何初照抻着手，刚准备要躺下手机就嗡嗡响起。

　　是一个陌生电话。

　　他疑惑地接起。

　　“喂？”

　　“是小初吗？”是一个温柔的中年妇女的声音。

　　何初照的喉咙哽住。

　　打电话来的是他的母亲。

　　他连他母亲的电话都没有保存。

　　何母试探在电话那头地问：“你在忙吗？”

　　“没有，在酒店里。”

　　“哦……在外面啊。”何初照好像听见了一声微微的叹息。

　　“今年，你回来过年吗？”

　　没想到匆匆忙忙又是年底了……

　　自从他当年和父母闹掰后，就很少回家过年了，只是寄回去一些年货。

　　他也希望可以回家看望父母，可现在又有剧本没有拍完。

　　何母见他没有应话，又道：“小初，小欢也想你了。赶紧回来吧。”

　　小欢就是何初照的妹妹何欢言。

　　何母知道，何初照最心疼他的妹妹。只要搬他妹妹出来，就算何初照再不愿，也会为了何欢言考虑。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十几岁小女孩的声音，“哥哥，你快回来吃我做的柠檬饼干呀！”

　　何初照喜欢吃柠檬，何欢言也喜欢做柠檬饼干。

　　何初照一阵无言。

　　他不知所措地抓抓头发，答道，“我尽量吧。”

　　“爸他最近身体还好吗？”

　　他父亲有旧疾，每年冬天都要发作。

　　有一年，大半夜里父亲发病，在屋子里咳嗽，想痛苦地呻吟，却像一扇漏风的窗户，只能发出几下无力的气声。

　　听亲戚说，这几年他父亲的病又加重了。

　　他一回想到雪夜里父亲痛苦的模样，便心如刀割。

　　何母说道：“你爸很好，他现在不在家呀……下次，我让他来接电话，你爸就是倔，他也很想你的。”

　　说完，何母便匆匆挂了电话。

　　何初照心里还有些话没说，但也不敢再把电话拨回去。

　　他们母子之间，已经隔了一层薄薄窗户纸，相对相隔。捅破那一层纸，便无法面对。

　　师傅，去广厦。”

　　广厦是一家饭店。是罗羽约的他。

　　早上化妆师说的话他还记得，本想拒绝，却败在罗羽的口齿攻势。

　　下了车，一抬头便看见一座独栋的大楼。

　　这便是广厦。说是饭店，看着倒像是座酒店。

　　楼中是精致的西式装潢，白日里也毫不节约地亮着水晶灯。

　　有一名穿着黑色燕尾服的侍者搭着方巾，夹着本册子走来。

　　他翻开黑封皮的书册，傲慢地问道：“先生，请问有预订吗？”

　　除了公司的年会，何初照很少去这种奢侈的场所，只穿了件休闲的深灰色格子大衣。

　　他道：“我是罗羽先生的朋友。”

　　侍者懒洋洋地掀起眼皮打量着，在册子上扫了一眼。

　　“何先生，请跟我来。”侍者合上册子。

　　何初照随他进了电梯。

　　电梯升至二十楼停下。

　　广厦一共有二十一层，最顶层是天台。

　　“2008号间。这是您的房卡。”

　　……罗羽竟然还开了房？！

　　何初照讪讪地接过烫金压花的房卡，向侍者道了声谢。

　　电梯前是大堂，两侧则是不见头的走廊。

　　“2008”号在左侧的第四间。

　　“罗羽老师。”

　　罗羽还在方桌前等他。

　　罗羽莞尔，道：“等着你呢。我还没点菜，你自己看看想吃什么。”

　　何初照扫了一眼包间——就只有罗羽一个人。

　　如果到时候罗羽要真对他不利，自己倒也不会占下风。

　　大学的时候和江见月与几个体育生打过一架，有幸人生第一次在医院里住了一周。

　　罗羽把菜单递给他。

　　“……”何初照对着菜单大眼瞪小眼。

　　里面的菜式他一个都没见过。

　　此时，何初照的手机响了，他把音量调小，道：“抱歉，我去接一个电话。”

　　何初照走出包间，撞上一名匆匆路过的服务生。

　　服务生连忙道：“抱歉！”擦肩而过。

　　何初照不以为意。

　　他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背对着监控，接起电话。

　　“我到S市了，现在在机场，来接我么？”

　　电话那头有很大的风声。

　　何初照回头看了眼包间，无奈道：“我现在……不是很方便。”

　　江见月掩着话筒，挑眉问：“我提前和梁咏江支过声了，你今天下午应该没有戏的？”

　　“是罗羽请我吃饭。”何初照实话实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段时间。

　　江见月沉声反问道：“你觉得，罗羽重要还是我重要？”

　　何初照没想到从他口中会说出这么幼稚的话，难不成中二期还没过？

　　不过真这么说的话。

　　情谊上，江见月排在前头，至于手腕，他也是第一。

　　何初照斟酌几番。

　　他本就不想应罗羽的邀请。听了化妆师女士的那一番话后，他和罗羽在一起时，总觉得浑身不适应。

　　“机场外的广场，等我！”

　　罗羽正纳闷何初照为什么还没进来，便收到一条短信：“抱歉！有急事！”

　　刚才门外的服务生，走进包间，对罗羽说：“江见月。”

　　—广场。

　　何初照打车到了广场，一眼便看见那颀长高大的身影。

　　江见月以他腿长，一步顶人快两步的优势，走到何初照面前。

　　广场正对着风口，风很大，直往何初照大衣宽大的袖口里钻。

　　他打了个寒颤。 萌宝通缉令之爹地哪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