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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官不如现管,裴家在青阳虽是积威以久,却是比不过来俊臣那副说就杀的凶戾性情。
得罪了裴家,会有麻烦。
若是得罪了来俊臣,当场就得死。
这笔账,这帮狱卒心中个个清楚。
暴力解决不了所有问题,以暴力进行统治,行霸道,可治一时,必定不会长久。
恩威并施才是王道!
这个道理,来俊臣懂。但他不想这么做,因为他觉得,他还没有向众人展示过,什么才叫暴力。
小孩总是很好奇,从没来过监牢的小丫头,对什么事都好奇。小多多牵着来俊臣的手,一蹦一跳的走在前面。
监牢成为了多多的游乐场,是她寻找探宝游戏的宝库。
一个人的旅程,总是神秘又好玩。
小多多抱着毛球似的小狗,站在监狱走廊里,直勾勾的盯着囚牢里的人。
那是一位三十岁的男子,手脚全都带有镣铐,还有一根粗大的铁链,向栓狗一样的把他拴在墙上。
这人衣衫得体,上好的丝绸面料。看起来,这人颇具威势。只可惜,他那一头乱发,以及眼角上的淤青,让他彰显出狼狈的色彩。
感觉到多多的注视!
乱发下,猛一回头,一双像狼一样的眼睛闪现狰狞。
小多多吓的慌忙后退,而后嘟嘟嘴,小脸煞白的倔强挺起胸,直勾勾的继续瞪着他。
“好漂亮的小丫头,你家大人呢?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那人眼中凶光暗淡,可能是种错觉,他的眼睛里竟然闪现一抹温柔。
小丫头嘟着嘴,叉起腰奶声奶气的叫道:“我才不怕你呢,告诉你,我好厉害的。”
多多将小匕首握在手里,金光璀璨,刀柄上还镶嵌了一颗红宝石。这是来俊臣送给她的礼物,价值不菲。
那人微微一笑,扭过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小多多问道:“你在干嘛?”
那人的行为很奇怪,他手脚被锁了镣铐,活动范围大受限制,能够供他伸展躯体的空间,不足正常情况下的一半。
这人在练武,准确的说,他是在打拳。来来回回只有一个招式,半步上位,一拳轰出,而后收拳站立。
就这三个动作,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周而复始。
小多多对于他的动作没有丝毫性趣,她只是喜欢听这人打拳的声音。
这声音很奇怪,清脆悦耳,仿佛有种别样的魔力,充满了刚强与简洁的味道。能够让人只听一次,就再也忘不掉。
挥拳时,力从地起,就像是一串炮仗似的,沿着所有骨骼关节,一路‘噼里啪啦’的炸响。
很神奇,但这不是高潮。
经典在于,他一拳挥出之后,从极动变为极静,拳头打在虚空中,竟然引起‘波’一声脆响。
那声音,就像是从河底冒出一个气泡,而后在水面上炸开一样。
很好听,至少多多是这样认为的。
瞧见这人不理她,小多多生气了,她大声的,又问一次:“你在干嘛?”
“练拳。”
“为什么要练拳?”小多多歪着脑袋,表示不理解。
又是一拳打在虚空处,那人回应道:“为了自由。首先,我得从这监牢里杀出去。”
这句话,小多多听懂了。
多多继续歪着小脑袋,水汪汪的纯净眼睛一阵转悠,而后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认真说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做笔交易。”
站直身躯都没成人的腿高,小多多能说出这句话,着实让人好笑。
那人的心情还算不错,他回头逗弄小丫头说道:“哦,你想做什么交易?”
“我把你放出去,你天天给我打拳听。”小多多的表情很认真,模仿来俊臣的模样,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大人。
“孩子,那不是我想要的自由。”那人摇了摇头,而后继续说道:“你犯了一个错误,这一拳若是练到高深处,是没有声音的。”
小多多轻哼一声,挥舞小拳头叫道:“我才不管呢,哥哥说,解决纠纷最好的办法是谈判,谈不拢就打,打不服就杀掉。我告诉你,我好厉害的,你不听话我就揍你。”
一拳挥出,虚空炸响,那人身披镣铐,颇有兴致的反问道:“那你哥哥有没有告诉你,暴力是不能解决所有问题的?”
这个问题,把多多问糟了,歪着小脑袋,嘟起嘴想了想,然后说道:“好像说过,但我不记得了。”
那人哈哈一笑,继续说道:“既然暴力不能解决所有问题,那你为什么还要用暴力去解决问题?”
多多揪着自己的头发,感觉好委屈。让一个小丫头去思索这个问题,实在是强人所难,已经超出了多多的认知范围。
“你等着,不要跑。”小多多一扭头,抱着她心爱的宠物,一溜烟的跑向审讯室。
审讯室中,来俊臣悠闲的坐在座椅上,观看两名狱卒挥舞皮鞭,去抽打被绑在十字架上的裴继业。
来俊臣找到了新玩具,那是两颗钢铁圆珠。
两颗铁珠在掌心里来回旋转,碰撞间,发出一阵‘咯咯咯’的响声。钢铁交鸣的声音,让来俊臣格外心安。
冰冷而刚硬的手感,让来俊臣颇为怀念他手持兵刃,冲杀于杀场上的日子。
裴继业声音嘶哑,已经无力喊叫。又是几鞭子之后,裴继业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鞭子,是一件杀伤力很足的武器。每一鞭打下去,都会抽烂衣物,撕开别人的皮肉,给对方留下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来俊臣亲临现场,用刑的狱卒就是想要徇私留情都不行。他们很卖力,打人也是个体力活。
牢头浑身都是汗,他一抹脸上的水渍,收了鞭子向来俊臣说道:“大人,人犯昏迷了。”
“拿水泼醒,继续打。对了,把你的鞭子在盐水里泡一会儿。”来俊臣搓着一对铁胆,眯着凤目,懒洋洋的靠在座椅上幽幽说道。
一桶冷水下去,裴继业立即就醒了。
来俊臣伸个懒腰,站起身慢步走了过去,伸手戳了戳裴继业断裂的手臂,给他带去一丝麻木的疼痛。
嘴角挂笑,来俊臣缓缓说道:“有权有势就是好,家大业大让人畏惧。你前脚刚进大狱,后脚就有家人买通狱卒,让郎中给你治伤。这让我很不爽,让本官觉得,我这县衙大狱就是婊子的裤裆,只要给钱,谁都能操上一回。”
这话很粗,很俗。
没人敢笑,更没人敢鄙视。一种狱卒个个低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不是,不是我~我让他们治伤的。”裴继业虚弱的抬起头,畏惧来俊臣如虎。
不屑的摇了摇头,感觉裴继业就是个废物。竟然在这种事情上推脱责任,让来俊臣很瞧不起他。
来俊臣搓着铁胆,显然是玩上瘾了,望着裴继业,来俊臣指着一旁桌上的纸张,轻轻说道:“裴公子,你身娇肉贵,何必受这番委屈呢?供词已经写好了,只要你乖乖签字画押,你就能回牢房里休息。我保证,没人会再动你一根手指,并且还会好吃好喝的让人伺候你。”
“那匕首不是我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我手上。”裴继业留着眼泪,哀求带着哭腔。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纠结于匕首从何而来。
真傻还是在装傻?
让真相见鬼去吧!
我想要的结果,才是唯一的事实。
搓着一对铁胆,来俊臣不屑的冷哼一声。扭头就像牢头说道:“接着打,他若不认罪,你就脱了这身衣服,滚回田里去种地。”
牢头紧握着皮鞭,眼中闪现凶戾。一众狱卒颇有些劫后余生的侥幸心态,他们皆是想道:幸好我不是管事的,否则就该我去背这个黑锅。
牢头紧握皮鞭,看着绑在十字架上的裴继业,又转头看了看来俊臣。得罪裴家还是得罪来俊臣?
这个疑问在他脑中争斗片刻,而后牢头咬牙一跺脚,冲着裴继业举鞭就打。
伴随着裴继业的惨叫声,小丫头一蹦一跳的跑进刑房。
场面有点血腥,不适合小孩观看。
来俊臣抱着小家伙走出刑房,多多嘟嘴向来俊臣说道:“既然暴力不能解决所有问题,那么,为什么还要用暴力解决问题呢?”
这个问题,貌似还挺有哲学。
来俊臣愣了愣神,感觉有些奇怪。还没一张桌子高的小屁孩,竟然会问出这种深奥的问题。
小家伙的言语组织能力有些散漫,盏茶时间之后,来俊臣才算弄清事情的起因与经过。
捏了捏多多精致的小脸儿,来俊臣慢悠悠的回应道:“原因有两个,第一,只有施展暴力之后,你才能确定这个问题能否用暴力解决。第二,谈不拢就打,打不服就杀。当他们都死绝之后,所有问题都会烟消云散。总而言之,暴力解决不了所有问题,但是,极致的暴力,可以让所有问题统统消失。”
小丫头歪着脑袋,想了片刻之后,张嘴说道:“我们不是解决问题,我们是消灭制造问题的人。是这样吗?”
来俊臣眼睛一亮,哈哈大笑。多多的理解能力,超乎来俊臣的想象。
高兴之余,来俊臣在多多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夸赞道:“真聪明。” 大唐御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