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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废话嘛。
施医用药,又不是做菜,岂有好吃的道理。
宠溺的揉了揉多多的小脑袋,来俊臣摊开一只手掌,向胖墩说道:“拿来吧。”
“什么?”猪蹄和鸡腿,都已经吃完,胖墩现在正跟一只烧鸡较着劲儿。
来俊臣微笑着说道:“还能有什么,天王续心丹啊。”
话语说完,胖墩愣住了,他向来俊臣说道:“我没有。”
“你没有?”来俊臣诧异的望着胖墩。
胖墩点了点头,理所当然的回应道:“天王续心丹都是我师父亲手调制的,我虽然知道药方,但是药材很珍贵,我从没炼制过。有什么问题吗?”
还有什么问题吗?
你还好意思问。
问题大了。
来俊臣从怀中拿出小药瓶,举手晃了晃,在那丹药‘叮叮当当’的碰撞声中,来俊臣幽幽说道:“听见没,叮叮当当七八声,我这都快见底了。”
胖墩咽了口唾沫,皱眉说道:“来大哥,你走的时候,师父可是给你准备了一年的分量。这还没到三个月呢,你说快见底了?”
轻咳一声。
来俊臣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有时候手痒了,就忍住想收拾几个人玩玩。一来二去,这开销就难免大了点。”
胖墩继续撕咬着烧鸡,他含糊不清的回应道:“那你就多练练房中术呗,实在不行就苦练养息吐纳法,师父说,吐纳法的火候到了,或许有希望能根治你体内的余毒。”
道家养息吐纳法?
来俊臣不禁冷‘哼’一声。
一说起这个,来俊臣就一肚子火气,此时,来俊臣拍着桌子说道:“别跟我提什么养息法,当年陆老妖就是诚心忽悠我,说这吐纳法,能练出内劲。如今一晃好几年,老子也没练出个四五六出来。”
“我自幼练习,每日功课不断,这都十多年了,照样也是一无所成。我都没抱怨,来大哥你就别着急了。”胖墩啃着鸡腿,无所谓的回应道。
一听这话,来俊臣没好气的抬手在胖墩脑门上敲了一下,张口说道:“我能不急吗?你练不成,顶多就是少学一样本事。我要是练不成,说死都不知道是哪一会儿。”
多多和胖墩的到来,让来俊臣满心欢喜。
这二人,一个是来俊臣的掌中宝,心头肉。
一个是毒手药王陆老妖的徒弟。
…………
……
来俊臣的心情很好,有人的心情,却是糟糕透顶。
青阳县,冯家大院。
房中,满屋子都是药味。
冯柔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他满目狰狞,瞪大着眼睛说道:“二叔,你要给我报仇啊。我要他死,我要他死。”
他的床头,站着一个人,那人尖嘴猴腮,瘦的像一根麻杆儿。
这人,正是青阳县的钱谷师爷,冯荣。
冯师爷皱着眉头,铁青着脸色,他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向冯柔说道:“把今天的事,详细跟我说说。”
冯柔一心想要弄死来俊臣,叙述事情的时候,难免就在其中添油加醋,耍了些小心思。
话语说完之后,冯师爷皱着的眉头,更深了。
冯柔躺在病床上,他不依不饶的继续挑唆着。
冯师爷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再等等。这口气,二叔一定会帮你出。”
冯柔不甘心,他恨不得今晚就将来俊臣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在来看望冯柔之前,冯师爷就将今日之事,从别人口中询问而出。
但是。
外人始终是外人,终究没有自家人值得信任。
正因为有了这样的思想,钱谷师爷冯荣才会连夜来看望冯柔。他只是想从自家人口中,再将事情经过听察一遍。
冯荣在家排行第二,大哥早死,留下六个儿女。
再看冯荣,可能是因为缺德事做多了,冯荣的膝下只有一个女儿。
想问的事情已经问过,正当冯荣准备找个借口离去的时候。一位妇人,却在这时推门而入。
妇人走进屋内,她张口就向冯荣问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那个来俊臣新官上任,这才几天时间?就将我们冯家子孙,弄出一死两伤的局面。”
这妇人的气场很强,她推门而入,坐在床头,继续向冯荣说道;“再等等,难道要等我们冯家男丁都死绝了,你才会出手吗?”
冯荣向那妇人行了一礼,口中称了一声:“大嫂。”
妇人拿眼瞟着冯荣,紧追不放的继续说道:“你倒是说话啊。”
冯荣深吸气息,全无衙门里挥斥方遒的气度,他叹息一声,而后说道:“我已托人去往国都,去查一查那来俊臣的底子。又派人给府尹大人送了重礼,请府尹大人在必要之时,拿捏来俊臣。”
唐朝初期,改郡为州,采用‘道州县’三级行政制度。也就是相当于,后世的‘省市县’。
省长,在唐朝初期叫刺史,在唐朝后期叫做节度使。
市长,叫州府,也称做府尹。
县长,就是来俊臣这样的县官老爷。
唐朝初期,李世民一心想要中央集权,虽然收获不大,但是好歹也算构建出了框架。
唐朝初期的道州县三级制度,有点奇葩,也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它却很有意思儿。
县官就是十足的土皇帝,最为潇洒的存在。在自己的地盘上,想干嘛就干嘛。只要你不惹得天怒人怨,那你就可以尽情的吃喝玩乐,享受人生。
府尹,官职虽然比县官要大,但是他的权利,有一半都不是实权。简单点来说,只要县官足够强势,府尹的命令就是个屁。给你面子,大家你好我好全都好。不给你面子,你除了向朝廷上凑告状以外,那你就只能干坐着,在那吹胡子瞪眼,干看着我打的你脸。
最苦逼的是刺史,唐朝初期的刺史,李世民一直都防贼一样的防着。名义上的权利虽然够大,但是谁又敢在李世民的眼皮子底下,蹦跶呢?
你当一辈子的刺史,晚年进棺材的时候,你会苦逼的发现,至少有一半的刺史权利,你这辈子压根就没用过。
简而言之,你的官越大,李世民就越是节制你,越是提防你,越是挑你的刺儿。
唐朝初期,官职越大,越是苦逼。
经过五胡十六国,再到南北朝,以至后来短暂的隋朝大统一,再到如今的唐朝。
民风之彪悍,早已深刻在了骨子里。
仕族之强盛,早已被养的身强体壮。
李唐江山,就是仕族造反,逆袭上位的典型例子。
唐朝的仕族,虽然不至于向李家那样,明目张胆的举旗造反,但也绝非是什么软柿子。
于是啊,经过明争暗斗,仕族成功的将刺史,改成了节度使。
什么是节度使?
简单的来说,就是军政大权一把抓,把刺史该有的权利,发挥到最大化。
打个比喻,那就是十足十的另类县令土皇帝。其中不同之处则在于,县令只是管理着一个县,资源有限,不怕你蹦跶。节度使则是管理着一整个道,相当于,整整一个省的地盘。
道,就是后世的省。
不客气的说,节度使就是列土封疆,立地称王的存在。我愿意听你李家的话,我就听。我要是不乐意听了,那你也不能拿我怎样。
除非你把我给打服了,否则你就只能干瞪眼看着。
说白了,这就等同于姬周时期的诸侯国。除了年年要给李唐上贡,表示名义上的归属以外,那些节度使完全就是听宣不听令的存在。他们距离建国称帝,只是差了一个国号而已。
周朝还知道将中原之地分成八百个诸侯,唐朝却只分成了十一个道。
这其中的概念,想想都觉得恐怖。
万一这些节度使,哪天心气不顺了,经过仕族一商量,合伙一造反,李唐江山那是分分钟就得完蛋儿。
再说一句明白话,唐朝从立国之初,就一直是主弱臣强的存在。只不过,唐朝初期有李世民压着,对外战争又是接连不断,这才不怎么明显而已。
…………
……
没有不灭的王朝,只有千年的世家。
王朝的兴衰更替,从来都与百姓无关。王朝的兴衰荣辱,无非就是仕族与皇室的博弈而已。
青阳县的冯家,充其量就是个暴发户,满打满算,也就是个坐地的土财主。
只因为祖上出了个五品盐官,强拉硬拽之下,也就跟仕族扯上了关系。
暴发户之所以叫暴发户,因为他们都有同样的志得意满,狂妄自大的统一毛病。
冯荣尖嘴猴腮,瘦的像一根麻杆儿。他自信满满的说出自己的布局,仿佛来俊臣已经成为了瓮中之鳖,只等他伸手去拿。
病床上,冯柔得意洋洋,怨毒的眼神逐渐消散,变为一丝丝的期待。
床头前,那妇人喜上眉梢,对于冯荣的安排,她很是满意。她目光流转,看向冯柔满是慈爱。
末尾,这妇人还自作聪明的说道:“我冯家执掌青阳几十年,如今受此冤屈羞辱,定要那来俊臣千刀万剐,不得好死,用他项上人头祭奠刚儿在天之灵。”
话音落地,这妇人继续说道:“还需去爹爹房中走上一趟。”
“娘,你去爷爷房中做什么?”
“爹爹年事已高,为此事惊动他老人家费心费力,怕是有失不妥。”
冯柔与冯荣一前一后,一同说道。
“爹爹虽然退位多年,但是他老人家的官场旧友也着实不少。”那妇人如此说道。 大唐御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