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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语至此，停顿住！
瞧见来俊臣不说话了！
苏华惨白着一张脸，紧追着问道：“长枪兵如何？”
来俊臣眉头一挑，玩味的说道：“我没见过他们这种配备，不认识。”
…………
……
但凡行军，就必有斥候在前观风探路。老黄历叫做斥候，唤作后世的说法，就叫做侦察兵。
大军在远方拐角遥遥在望之际，茅草凉亭中来了三位不速之客。
三名军汉，奔马走来，个个都是外套环甲，内中还有一层皮甲的打扮。钢刀，长弓是标配，件件都是精品。
凉亭中，来俊臣三人望着站在眼前的三名军汉！
三名军汉挎刀站立，手掌搭在刀柄上，随时都能抽刀发力。
“你们是什么人？”领头的一名斥候，虎目一瞪，精神抖擞，不怒自威的向来俊臣问道。
来俊臣懒洋洋的打个哈欠，换个舒服点的姿势，躺在地上回应道：“我姓陆，叫陆轻舟，是陆家商号的远房侄子，半个月前跟着东家准备走一趟丝绸之路。不曾想，我功夫不到家，拖了后腿，被一伙悍匪打折了一条胳膊。于是东家就派一名镖师和老奴，护送我回家。”
谎话张口就来，论扯谎，来俊臣无疑是大师级的人物。
眼前这些人，都是边关军伍，常年都跟商号与悍匪打交道，他们此时一听来俊臣报了家门，顿时就先入住为观的有了模糊猜想。
盘查还在继续，领头的斥候继续问道：“哪个陆家商号？”
“青州陆家啊？怎么，你们没听说过？”来俊臣带着人皮面具，一皱眉，摆足了少年心高气傲的姿态。
“青州陆家啊，这么说，你是陆有为的侄子喽？”军汉眼睛一眯，继续询问。
听到这个问题，来俊臣眼珠子一转，回应道：“我叔姓陆没错，不过他叫陆寒，字为先。你说的陆有为是谁？”
来俊臣的这话一说完，先前发问的斥候立即大松一口气。
他先前的问题就是一个坑，因为青州陆家商号的掌柜，压根就不叫陆有为。
这个问题一问完，斥候检查过来俊臣的左臂伤势以后，而后一摆手说道：“走，这三人没问题。”
…………
……
来俊臣本以为这事就算糊弄过去了，不曾想，片刻之后，已经离去的三名军汉，却是去而复返，再次回到茅草凉亭。
不等来俊臣开口说话，领头斥候就抢先问道：“你刚才说，你是青州陆家掌柜的远房侄子陆轻舟？”
来俊臣点点头，话语已经说出口，此时若是否认，无疑就等同于不打自招。
瞧见来俊臣点头，军汉双目一寒，冷笑道：“巧了，我的同伴刚刚想起一件事，他说青州陆家商号，在半年前的一次行商中，于丝周之路遭遇悍匪，被人给团灭了。你能不能给我解释解释，一个已经死了的陆为先，是怎么在半年后带着你这个远房侄子经商的？”
解释？
解释个屁！
陆为先被人给灭了？谁这么大的胆子？
老子当年曾说过，只要陆家不坏了我的规矩，我就保他在丝绸之路上畅通无阻。
怎么说灭就给灭了呢？
来俊臣哑口无言，面对这种情况，纵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个谎。
‘铿锵’一声，斥候拔刀就斩。
苏华瞬间出刀，挡住刀锋之后，询问道：“杀不杀？”
在苏华问话的时候，来俊臣早已转身就跑，急忙跨上马匹，大喊道：“你断后，自己小心点，一队斥候的标配是五人。速战速决，能不杀就不杀，别惹怒了他们，别忘了他们身后可是具有三百精兵做靠山。”
等这话语说完之后，来俊臣早已策马狂奔，跑远了。
陆思远的反应也不慢，紧跟着来俊臣，早早撤离。
苏华一咬牙，留下茅草凉亭中与那三名斥候激斗。偶尔间，他还要分心去提防暗中射来的冷箭。
打斗和杀人，完全就是两回事。
苏华不敢杀了这三人，唯恐激怒那官道上正在遥遥赶来的三百精兵。苏华有心留手，可那三名斥候却是招招下死手，完全就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十多招后，苏华很是狼狈。虚晃两招后，急忙躲马就逃。
望着苏华奔逃的背影，有人问道：“追不追？”
“吹号角报信，他跑不远。”领头的斥候回应道。
号角声响起，部队停止前进。远方草丛里站起一名隐藏的斥候，他向这三人点点头，而后赶忙就去给大部队报告情况。
三名斥候立即就走，追着血迹，一路追踪。
血迹不是苏华的血，就凭这三名斥候，在苏华有心想走的情况下，他们还伤不到苏华。
流血的是马匹，先前躲在暗处的两名斥候，一见冷箭对苏华无用，于是就调转目标，将来俊臣和陆思远留下的马匹一一射死。
没了脚程，苏华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跑不过官道上的轻骑兵。一旦苏华困兽一地，三百精兵，想弄死一个苏华就跟玩儿一样。
眼看着马匹一一被射杀，这也正是苏华着急要走的原因。
简短的打斗，一二十招的时间，只有一匹马身上插着两箭，流血不止的还能站着。余着皆是死的不能再死，马匹都快被射成了刺猬。
来俊臣和陆思远二人没跑远，故意放慢脚程等待苏华。
等三人会面的时候，苏华只见来俊臣和陆思远两人，正在互相埋怨指责。
来俊臣指责陆思远的部署计划，完全就是个垃圾，早就知道这种不靠谱的办法，只会是个笑柄。连带着，陆思远也被来俊臣谩骂成了废物。
废物？
陆思远何曾被人这样骂过？当下就气的陆思远吹胡子瞪眼，扬言要一包毒药将来俊臣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同时，陆思远也在埋怨来俊臣不该扯起‘青州陆家’的谎言，若不是说谎说漏了，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
陆思远的意思，总的来说就是一句话，千错万错都是来俊臣的错，反正他自己是没错的。
苏华看的出，来俊臣现在是很生气，似乎已经到达了愤怒的极限，像是下一刻就想砍了陆思远一样。
苏华上前想打个圆场，来俊臣一瞪眼，没好气的向陆思远说道：“都是你的错，放着万全之策你不用，你非要一意孤行的在此地动手。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扯我的后退，我回去就活剥了胖墩的皮，把那个小胖子点了天灯。”
苏华很想问一句，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陆思远惹你生气，你剥胖墩的皮干嘛？
苏华压下疑问，在此时问道：“现在怎么办？”
生气归生气，争吵是争吵，该做的正经事丝毫不能马虎。
来俊臣奔马就走，向两人喊道：“跟我走，咱们得日夜兼程了，陆思远浪费了半天时间，但愿我能在剩下的时间里部署好方案。”
…………
……
小半个时辰之后，来俊臣三人被斥候追上了。
没办法，苏华的坐骑始终都在汪汪流血，坐骑的脚力越来越慢，拖累了队伍进程，最终被斥候们给追上。
有斥候骑马挥刀，大喊道：“一人一个，我去对付那个残废。”
话音一落，有人跟声大喊：“那个红发老头归我了。”
残废？
红发老头？
来俊臣和陆思远对望一下，都是在心中腾升起啼笑皆非的感觉。
看着有人挥刀拍马的向自己走来，来俊臣轻佻的吹一声口哨，右手握住了一把飞刀。
“残废，乖乖下马受俘，也能免去一番皮肉之苦。”钢刀直指来俊臣，斥候胆气十足，丝毫不将吊着一条胳膊的来俊臣放在眼里。
来俊臣幽幽叹了口气，晃了晃飞刀说道：“你是新兵吧。”
“你怎么知道？”斥候有些惊奇，于是如此问道。
来俊臣摇了摇头，回应道：“我做斥候那会儿，也是个话痨。深入敌后总是孤身一人，后来慢慢习惯了寂寞，从自言自语，逐渐变成惜字如金。”
“少废话，乖乖交代你们三人欲意何为，你们可是那些丝绸悍匪的爪牙？”斥候在套话，手段很浅显，痕迹太露骨。
这种不成熟的手段，一听就能让人知道，这家伙一准是个菜鸟新兵。
来俊臣都懒得跟他废话，手腕一翻，一柄飞刀脱手而出。
‘叮’一声尖锐刺响。
飞刀打落此人的钢刀，除了震裂他的虎口，让手掌汪汪流血之外，来俊臣没有伤他分毫。
又是一柄飞刀拿在手中，来俊臣玩味的向面前斥候说道：“别动哦，你们有三个人，杀你一个，还能剩下两个舌头。”
斥候眼珠子直转悠，想想也是，来俊臣说的很有道理。
做俘虏就做俘虏，没必要宁死不屈。
眼前这人留下自己的性命，必然是为了有事拷问。自家的大部队就在身后，没准还不等自己松口，大军就已前来救援。
想到这里，这名斥候立即掏出匕首，心狠手辣，直向自己胯下马匹的颈部扎去。
匕首森寒，一刺，一挖，一挑。
三个动作十分连贯，眨眼间就弄断了马匹的大动脉。
来俊臣面皮一抽，眼里闪过一种冰冷的厌恶。亲眼看着那匹战马哀嚎一声，血如泉涌的倒地身亡，来俊臣恨不得直接杀了这个新兵蛋子。
新兵斥候，跳落在地，他很老实的扔了匕首，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来俊臣转头看向陆思远，那里的战场更加简单，陆思远用毒的手艺太高明，两人相距好几米的距离时，连一个照面都算不上，前去攻击他的斥候，就已是仰面栽倒，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
见此情形，被来俊臣制服的斥候，他想要捡起匕首。
“你要是再敢杀马，我现在就活剐了你。”来俊臣声音冰冷，是发自内心的讨厌这家伙。
他那点小心思，来俊臣心里门清儿。无非就是宰了战马，没了坐骑代步，来俊臣三人有一帮俘虏拖累，必然走不得。
没了机动性的行动能力，大部队转眼就能围上来。到时候，恼羞成怒之下，这三名斥候纵然身死，也不算没有功勋建树，白白牺牲。
来俊臣之所以讨厌新兵斥候，并非是因为他耍心思手段，而是单纯的因为，这家伙竟然真能下狠手的宰了自己的坐骑。
斥候，本来就是一种深入敌后的工作。
来俊臣做过斥候，所以他知道，坐骑就是斥候的命根子。宁愿自己残了，也不能让坐骑脚力受伤。
记得自己初当斥候的时候，有老兵告诉来俊臣，他说：“你的坐骑，就是你的兄弟，你的恩人，你的命根子。”
一开始，对于这话，来俊臣是一点都不信。后来，随着时间的转移，来俊臣却是不得不信。
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
……
战斗结束的很快，三个人，连给来俊臣三人撒牙缝都不够。
解决这三人之后，苏华立刻就去追击潜藏在暗中的斥候。
“你们是谁？”领头的斥候，站在地上抬头向来俊臣问道。
来俊臣没有回应，而是反问道：“两个犯人，三百精兵，这样的配制太过惊世骇俗。你能告诉我，这其中的隐情吗？”
“没有隐情，我边军人多，乐意这么做。”斥候队长冷哼一声，扭过头不看来俊臣。
来俊臣呵呵一笑，开口说道：“告诉你一件事，我也在边疆当过斥候。每逢深入敌后，抓到落单的敌方人员之时，我总会想方设法的掐开他们的嘴，套取有用情报。”
这话一说完，斥候对仗立即面色惨白。
来俊臣眯起凤目，继续说道：“相信我，你们那套严刑逼供的手段，我用的只会比你们更熟练更凶狠。想想那些曾经在你手下哀嚎的冤魂，想想那些惨不忍睹的血腥手段。你没必要为了这点事，让我用出逼供手段。”
有个词，叫做无知者无畏。
也有句俗话，叫做初生牛犊不怕虎。
这些话一点都没错，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不会懂得畏惧。
来俊臣简洁而干脆的两句话，瞬间撕毁斥候队长的心理防线。他是一名老兵，经历的越多，见过的事情也就越多。与此同时，便不能无知者无畏！ 大唐御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