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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个随从中，有八个曾听祖辈讲解过带兵心得。来俊臣从中选出五个最好的，临时取名叫做小队长。

　　没指望他们初次带队能做出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事情，只求他们不犯糊涂，别把队伍给带垮就行。

　　十四个随从，四个在来俊臣身边留用，剩下十个分为两人一组，分成五组，一正一副，有五个小队长。

　　客栈伙计二十一人，二十个混血儿，剩下一个是牛头县的县令。

　　能在这种环境里活到现在的混血儿，个个都有一把刷子，让他们去队里做个小组长实属绰绰有余。

　　县令在来俊臣留用，二十名伙计则是四人一组，分别辅助小队长去管理队伍。

　　再往下七十人，全都是居住在牛头县里的吐蕃人。

　　百人分成五个小队，一队二十人，一队有四组，每组五人。

　　这，就是来俊臣临时组建的班子。

　　俗话说，人一过百，千奇百怪。

　　对于这句话，来俊臣是深有体会。在这种情况下，能拉起一支百人的队伍已经是极限了。

　　不是因为来俊臣找不到更多敢卖命的人，而是因为人数再多，便会超出自己随从的能力范围。

　　他们就是一帮菜鸟，空有理论没有实际。有那二十个混血儿进行补助，管理七十个吐蕃人都有些勉强。

　　人数不敢再多，一多就会具有喧哗崩盘的可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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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牛头县往北一百二十里地。

　　来俊臣带着他的临时亲兵队在此安营扎寨，等待消息。

　　亲兵队？说的好听，加上来俊臣，一共也才七个人。四个随从，刷过马桶的牛头县令，还有那个善用铁枪的大胡子。

　　大胡子是个莽汉，认钱不认人。也正因为如此，来俊臣给了钱，再许诺给他办一张合法户籍，他便拍着胸脯临时把命卖给了来俊臣。

　　此地的三观与风俗虽然很奇葩，但是，这里不缺敢死玩命的家伙。

　　所谓安营扎寨，也不过是两顶帐篷罢了。

　　此地往南十几里地，有一处小村子。村子很小，只有十多户人家。之所以守着这处破地方不愿意走，只因为村子里有一口能让人活命的水井。

　　这一块边疆地带，除了生命力顽强的野草能够存活，来俊臣还真没见过别的植物。对了，来俊臣还见过几颗半死不活的白杨树。

　　放眼望去，就如中原的大旱灾年，可谓是赤地千里，不见半点绿色，全是土黄一片。

　　这是第二小队，队长是来俊臣的随从，外号叫做‘白骡子’。正是来俊臣在三日前，从异族部落里赎回的那个家伙。

　　‘白骡子’这个外号，注定要跟随他一辈子。相比于边关异族，这个在中年长大的随从确实很白，更关键的则是，这家伙真的姓白，而且还叫做白洛。

　　当晚的事情发生之后，来俊臣哄骗异族首领，说他是一匹不能生育的骡子，用两个金豆子将他买了回来。

　　‘白骡子’一词，本是随从间的调戏之言。没曾想，第一声叫出口之后，越叫越顺嘴，并且还越传越广。如今这百人队伍里，从上到下都知道，第二小队的队长叫做白骡子。

　　此时此刻，白骡子带着他的直系小组兴奋异常。一组五人，除了白骡子以外，还有一名随从，一名客栈伙计，剩下两个则是吐蕃人。

　　“快快快，回去通禀老爷，咱们找到踪迹了。”白骡子终究是个菜鸟，只想到通禀来俊臣，却是不曾想要继续打探详细情况。

　　还是客栈伙计多一个心眼，让他另一名随从快马告知来俊臣。剩下的人，则是详细询问村民，争取多找出一些线索。

　　十几里地，快马加鞭，说到就到。

　　来俊臣带着一名随从和县令匆匆赶来，白骡子立即向来俊臣说道：“七天前，有人看到三名用铁棍的光头，去围攻一个红头发的男子。也不知怎么得，双方只是一个照面，那三个光头就七窍流血气绝而亡。有村民想要在死尸上寻些财物，摸过死尸不出一盏茶的时间，两个剥尸的村民同样七窍流血气绝而亡。”

　　“问问村民，红头发的男子去哪了？”来俊臣眉头一挑，翻身下马，向白骡子如此说道。

　　“朝东走了，他们只看到这些。”白骡子回应道。

　　“死尸呢？还有他们用的铁棍，以及身上的财物都在哪？”来俊臣继续问道。

　　话音落地，白骡子一指前方，只见远方平地上有三个坟头，白骡子说道：“碰着就死，没人再敢动尸体。当地人以为，他们是被佛祖唾弃的人，身上有诅咒。所以就，就地挖土把他们盖上。至于那些财物，都在两个死去村民的家中，没人敢动。”

　　按照来俊臣的吩咐，白骡子带人去挖坟。来俊臣则是走向那两名死者的家里，想要看一看那帮光头都随身带着什么东西。

　　两个死者死在家中，村民用泥土把他们的尸体盖住。死在哪就埋在哪，都不曾挪个地儿。

　　来俊臣感觉挺搞笑，头一回看到埋在屋子里的坟包。

　　“牛皮手套。”来俊臣望着一堆零散的杂物，回头向随从说道。

　　“老爷，还是让我来吧。”有随从将牛皮手套戴在自己手上，如此向来俊臣说道。

　　来俊臣一瞪眼，很满意随从的护住之情，却是不信任他们的眼界与经验。

　　来俊臣带着手套开始翻看遗物，三根铁棍，根根都有婴儿的胳膊粗细，用手敲了敲，试了试手感，来俊臣眼前一亮，这可都是好铁啊，上好的镔铁。

　　按照后世的说法，这叫做高碳钢。

　　一堆遗物，瓶瓶罐罐全都有。打开一瞧，有粉末也有药丸。来俊臣可不敢去闻，鬼知道这些玩意儿是毒药还是什么别动东西。

　　来俊臣对其中一把弯刀小匕首挺敢兴趣，来俊臣曾经见过这东西，当初在丝绸路上打劫那会儿，有人给来俊臣进贡过这种刀。鎏金有异族文字，经过仔细辨认，来俊臣只能确定这是吐蕃文字，却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剩下的则是一些衣物，宽大到显得很臃肿，衣物上的装饰品有很多，木头的，石头的，骨制的，全部都有。有耳环有念珠，也有玉盘。

　　看完这些，来俊臣幽幽嘟囔道：“王八蛋啊，你个狗日的东西惹上了佛门国教。陆思远啊陆思远，你挖的好大一个坑，竟然去得罪那帮疯子。”

　　“老爷，什么是佛门国教？”有随从向来俊臣问道。

　　来俊臣回应道：“简单的说，吐蕃和吐谷浑是邻国，吐谷浑被大唐灭了，吐蕃尽占吐谷浑之地。”

　　“咱们大唐打了胜仗，凭什么地盘要让给吐蕃？”随从打断话语，插嘴问道。

　　“你可以理解为，吐蕃和吐谷浑是已经分了家的亲兄弟，咱们杀了人家兄弟，剩下的那个自然要收回家产。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从明面上来说，这挺合理。再说了，咱们中原人适应不了这里的气候与环境，又恰逢大战刚过无力再进。如此，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把地盘让出去。”来俊臣叹息一声，响起当年在李靖旗下出工出力的悲催日子。

　　几乎都把家底给拼光了，到头来，除了让李靖念着一份好，记得自己这个人情以外，来俊臣毛都没捞到一根。就连那些百战生还的手下，也全被李靖那个坑货给打包带走尽数抢了去。

　　唉！

　　遇见李靖，准没好事。

　　随从又问道：“这根佛门国教有什么关系？”

　　“佛教起源于天竺，天竺跟吐蕃是邻国。佛教兴起的时候，吐蕃国土上尽是一帮还未开化的野人。深受佛教的影响，吐蕃才有了自己的文明。时代演变，吐蕃以佛教为国教，影响太深，你可以理解为，所有吐蕃子民都是佛祖的信徒。”来俊臣如此回应道。

　　随从惊讶的问道：“这怎么可能，这不是神权大于王权吗？”

　　来俊臣哈哈一笑，说道：“你说对了，宗教治国，就是神权大于王权。国教若不点头，国王就没资格继承王位。王权神授，反之，说废你这个国王，立马就能把你废了。你得弄清一件事实，全国上下，先是佛祖的信徒，其次才是国王的子民。以倾国之力发展佛教，你自个想想，陆思远那个老东西到底给我惹了什么样祸事。”

　　来俊臣的理解有些肤浅，有人曾跟来俊臣说过，他说，历代国王都是佛教最虔诚的信徒。换而言之，不是最虔诚的信徒就没资格继承王位。

　　得罪了佛门国教，就是得罪了整个吐蕃。还是全体上下，从贫民到贵族王室的那种。

　　若是换个人，来俊臣肯定扭头就走，绝不会蹚一趟这种深不见底的浑水。

　　可偏偏，那个人是陆思远。

　　交情暂且放在一边，别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如今的来俊臣全依仗‘天王续心丹’护命。

　　然而这种丹药，普天之下只有毒手药王陆思远能够炼制。

　　‘呲~~~！’

　　刺耳的声音骤然乍起，来俊臣提刀就往外走。

　　平原上，三个已经被刨开的坟包前！

　　白洛吐着鲜血射出响箭，而后一抹嘴，冲着一个光头拿棍的和尚吼道：“再来啊，秃驴，你来啊，我看你还能杀多少。” 大唐御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