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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来俊臣难得勤快一回。
一张又一张的状纸,放在桌上堆积起来,比人头还高。
来俊臣认真一张张翻看,时而皱皱眉头,时而心生厌恶。也不知衙门里的那些混蛋都是怎么办事的,打架斗殴之类的泼皮小事,竟然跟杀人命案堆在一起叠放。
如此也就算了,最过分的是,衙门里的混蛋统统都是饭桶,十件案子最多只能办两件。
这些积累起来,未能破案的案子,来俊臣闲着没事,趁着今天性情不错,开始将他们分门别类,认真翻看。
来俊臣看状纸宗卷看的入神,未曾发现,有一个小小的脑袋已经来来回回,往房里探头瞧了四五回。
来俊臣宅院里的小脑袋,肯定就是小多多。因为除了这小丫头,来俊臣的府里没有旁的小孩。
来俊臣在看宗卷,小多多在遛狗。
多多心爱的宠物,是一团毛球似的小黑狗。来俊臣以前总会奇怪一件事,他很想知道,多多都是怎么喂狗的,竟然能把‘小黑’长条形状的身材,硬是给喂成了球形。
那条狗,也是奇葩。无论是谁,猛然一眼看去,都会认为它是一个长毛的圆球。
此时此刻,小多多走在小黑狗的后面,小黑狗是个十足的懒货,胖的没个狗样,走两步就是吐着舌头,然后往地上一趴装死。
此时的情景挺有趣,小多多踹它一脚,它便像个皮球似的滚两步。然后往地上一把,瞪着一双狗眼吐舌头,似乎是在说:“主人,我好累,走两步就行了,我要睡觉。”
小多多不踢,它便不动。踢一脚,便走两步。
来来回回,庭院中从南到北,小多多已是第七回经过来俊臣的书房。
小多多伸头向书房中看去,瞧见来俊臣还在一动不动的翻看纸张,小多多歪着脑袋咬着手指,不明白一张白纸有什么好看的,竟然能让来俊臣一动不动的看了一两个时辰。
“你在干嘛?”小多多走进书房,钻到来俊臣怀里,好奇的看着状纸。
小丫头指着状纸,回头昂着脑袋,向来俊臣认真问道:“这是菜谱吗?上面都说了什么好吃的?”
来俊臣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感觉这个小丫头的脑子里,除了吃以外,就只剩怎么才会找到好吃的。
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来俊臣没搭理她。
小多多却是认真了,她学着来俊臣的样子,仔细观看状纸,却是发现自己一个字都不认识。
小多多嘟嘟嘴,向来俊臣问道:“这上面有什么好吃的?”
来俊臣都懒得说话,感觉这丫头没救了。
“这上面的东西,你吃过没有?”小多多又问道。
“它们好吃吗?”
“我可不可以也吃一点?”
这丫头,明显有向话痨的趋势成长。没人跟她对话,她都能麻溜的提出问题。
瞧见来俊臣还是不理自己,小多多发了脾气,她一把撕了状纸,叉着腰,嘟着嘴,萌萌的大眼睛里,迅速堆积雾气,大声向来俊臣问道:“你说,你是不是想吃独食,不打算养我了?”
来俊臣的内心在吐血,只感觉,这丫头是彻底没救了,天生就是一吃货。
小丫头说变脸就变脸,先前还在义正言辞的质问着,下一刻就是凄凄惨惨,很委屈的说道:“可不可以分我一点,我人小,吃得少。”
得!
来俊臣是彻底没了脾气,揉着她的小脑袋,柔声向多多解释道:“这不是菜谱,这是状纸。”
“我才不信呢,你就是想吃独食,你都不理我了。”小多多摇着头,是认准来俊臣想吃独食,不打算告诉她有什么好吃的。
来俊臣无奈了,将撕裂的两张状纸合在一处,然后指着上面的文字,挑出重要线索,迅速串联成线,组织成流利的言语,以故事的形式,向小丫头说道:“这真的是状纸,不是菜谱。这上面说,二十八天之前,本县小王庄里有一个寡妇死了。寡妇死在梳妆台前,头部遭到重击,一击致命。”
“这真的是状纸吗?你确定你不是想吃独食?我吃的少,保证不跟你抢。”小多多咬着手指,好懊恼自己不好好读书识字。
听闻此话,来俊臣不由翻了个白眼。指着状纸角落处,一行红色朱砂批文说道:“千真万确,这真是状纸。你看这里,这里是孟浩文的批文,他说这件案子毫无线索可查,提议搁置,列为悬案。只有日后找出线索,在重新翻出卷宗继续调差。”
话音落地,小多多还是不能全信,她嘟嘟嘴,怀疑的看着来俊臣说道:“你说谎,你从来都是不管事的,你比小黑都要懒,有事都是让别人做。我才不是笨蛋呢,你才不会这么勤快的办正事,我好聪明的。
气氛,瞬间沉默。
来俊臣低着头,望着多多水汪汪的大眼睛,认真问道:“我有这么懒吗?”
多多点点头。
被一个孩子给予这样的评语,来俊臣近乎恼羞成怒的再问道:“你确定我真有这么懒吗?”
多多很肯定的点点头。
来俊臣彻底无语,这要不是自家孩子,来俊臣一准把这个不讨喜的小屁孩给丢出去。
多多直勾勾的盯着来俊臣,孩子的天真清纯,直让来俊臣面皮发红,内心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多多在此时问道:“孟浩文都盖棺定论了,你为什么还要看?”
来俊臣心中有气,气哼哼的说道:“因为他是笨蛋。俗话说得好,酸儒谋事,三年不成。你长大之后,学谁都别学那帮书呆子。理论道理他们张口就来,从实际动手能力上而言,他们完全就是一帮废物。”
“为什么?孟浩文不是跟你一样,都是县令吗?”小多多好奇的问道。
“别拿那个废物跟我比。正是因为让这种废物做县令,所以这个世界上才有那么多冤假错案和无头悬案。”来俊臣气哼哼的说道。
话语至此,来俊臣指着状纸,从宗卷里拿出仵作的验尸报告,继续向多多说道:“这并不是一件悬案,我都不用去查去问去审,都能猜出凶手的身份。顺着状纸上的内容往下推敲,就能反手之间破了这桩杀人案,偏偏孟浩文那个酸儒,却是把这件案子定义为悬案。”
听到来俊臣自信满满的话语,小多多嘟嘟嘴,奶声奶气的叫道:“我才不信呢。”
来俊臣呵呵一笑,感觉能借助此时,重新树立威严,找回自己刚刚失去的面子,再次在多多心中塑造起完美的形象。
轻咳一声,来俊臣嘴角挂笑,向多多说道:“考你一个问题,你若回答对了,我给你做一只烤全羊当奖励。”
“好啊好啊,我好聪明的。不过,我想吃羊肉汤,不想吃烤羊。”多多兴奋的拍着手,自信满满,那副馋样儿,就差流口水了。
来俊臣呵呵一笑,指着状纸,拿着仵作的验尸报告。挑出黑纸白字已经写明,偏偏被所有人都是忽视的线索,组织成故事,向小多多说道:“结合仵作的验尸报告,我们可以得出这样一个故事。”
“二十八天,小王庄乐善好施崇信因果鬼神的王寡妇死在家中。发现尸体的人,是她十五岁的儿子小王。晌午时分,小王回家,发现房门从内上锁,与此同时,小王还听到房中有桌椅倒地和吵架斗嘴的声音。”
“然后呢?”小多多双眼冒光,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跃跃欲试和迫不及待。
来俊臣没好气的继续说道:“别打岔,继续听我说。小王撞门而入,只看见有一个人的背影,那人正在翻窗逃跑。小王扭过头,只见自己的母亲倒在梳妆台前。小王前去追赶疑犯,没追上。然后小王立刻就去县衙报案,经过仵作检验,发现王寡妇衣衫整齐,面容上涂脂抹粉,嘴唇上的胭脂尚未凝固。很显然,王寡妇是在梳妆打扮的时候,被人突然击中头部而死。王寡妇并非是瞬间死亡,她死的时候,手中紧紧抓着一条珍珠项链。”
“那又怎么样?”小丫头嘟嘟嘴,精致的小脸上,皱起了眉头。
来俊臣继续说道:“问题正是因此而奇怪,因为王寡妇的脖子上,已经有了一条金项链。”
“我知道了!因为王寡妇是在梳妆打扮,她不喜欢金项链,她才想用珍珠项链把金项链换掉。”小多多兴奋的一拍手,她聪明的小脑袋,立即给了一个看似很符合常理的事情。
来俊臣摇了摇头,循循善诱,调整多多的思维逻辑,以这种言传身教的办法,向多多说道:“王寡妇并非是瞬间死亡,试问,当一个人临死的时候,她为什么还要抓着一条珍珠项链?”
小多多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眨眨眼,然后眼睛一亮,回应道:“因为凶手也是个女人,王寡妇在搏斗中,把她的项链抢来了。”
“也不对,因为珍珠项链是完好无损的,并未断线。”来俊臣继续说道。
“珍珠项链很重要吗?你告诉我凶手是谁好不好。”小丫头眉头紧皱,眨眼就开始卖萌,摇着来俊臣的手臂,可怜兮兮的说道。 大唐御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