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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话音落下之后,来俊臣与胖墩二人对视一眼。
来俊臣眯起凤目,两道浓眉如刀,微微皱着。
胖墩翻了翻眼珠子,察言观色,在看着那人的神情。
泥腿子农夫抱拳弯腰行礼,在话语说完之后,不见来俊臣回应,他不禁弯着腰,抬起头看了一眼,而后继续低头弯着腰。
几个呼吸之后,胖墩撇了撇嘴,收起手中毒药向来俊臣说道:“这人挺实诚,来大哥你不说话,他就不起身。”
来俊臣‘呵呵’一笑,眼神冰冷,小声嘀咕道:“我不认识他,当年做买卖的时候,求我的人多了,但愿不是以前的熟人。”
这眼神,寒如坚冰,硬如玄铁。
嘴角勾起的一抹笑容,却是风卷云轻,温柔淡定。
来俊臣这是在猜疑当中,泛起了杀心。按照他媳妇的话来说,当这笑容配上冰冷如铁的眼神时,正是来俊臣最有魅力的时刻。
来俊臣从来不承认他媳妇的所言所语,每次都会反驳道:我勾搭女人,在床上偷腥时的笑容,才是最有魅力的。
回忆中,却是被人打断了思绪。
胖墩轻轻碰了碰来俊臣的手臂,而后朝左边晃了晃头。
来俊臣扭头看去,只见怀里的多多小丫头,正将她小小的脑袋埋首在来俊臣的肩膀上,粉嘟嘟的小脸上,有着一抹惊慌。
“你吓到孩子了。”胖墩在一旁说道。
话音落地,来俊臣顿时一愣。
而后,只见大庭广众之下,来俊臣身为县令之尊,竟然离经叛道,丝毫不顾威仪气度,当街向他怀中的小丫头扮了个鬼脸儿。
小孩子的情绪,总是来的快,去的也快。一个鬼脸大招放出去,小丫头顿时就被逗乐了。
这个小丫头咧嘴‘哈哈’直笑,两个小小的酒窝,在她粉嫩而精致的小脸上格外般配。多多嘟着嘴,在来俊臣脸上啵了一口,而后用她的小手,给来俊臣喂了一块糖糕。
来俊臣收了心神,平缓呼吸,闭上眼睛开始调整状态,将那吓人的情绪掩藏在心底最深处。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仍旧是嘴角带笑,那是一种美则美矣,却总有隐隐嘲讽韵味的坏笑。
看着身前还在弯腰行礼的泥腿子,来俊臣开口问道:“你是谁?”
话语刚刚说完,街道远方却是传来惊呼与叫骂的声音。
寻声望去,只见一文弱书生左摇右摆的骑在一匹高头大马的背上,马匹似乎是受了惊,乱跑、乱踢、乱踏。任由那书生怎么用力扯紧缰绳,也是无济于事。
面前的泥腿子听到惊呼声,直起腰刚一转头,立即惊叫一声:“三弟,你怎么来了?”
“大哥救我,这畜生不听话。”马背上的书生,颠颠倒倒,身躯不稳的叫唤道。
马匹周围有很多村民,有人拿着木棍,有人扯起绳索,他们慌慌张张乱成一团,想要止住这匹狂躁的黑马。
受到惊吓,发疯中的马匹,其力大的惊人。
马匹挺有灵性,瞧见这泥腿子的时候。它用蛮力撞开了人群,速度立即加快三分,奔跑而来。
泥腿子大喝一声,纵身一跃,单臂夹住马匹的脖子,而后只见他顺势泄力,在地面上踩踏出一枚脚印的同时,将那匹奔跑中疯马,稳稳定格在原地。
由极快到极静,这完全就是两个极端。不得不说,这人的御力法门,当真是高明。
骤然间戛然而止,马匹不曾受伤,却是害苦了马背上的书生。
一动到一静,瞬间的定格,在惯性的驱使下,那马背上的书生直接飞了出去。
胖墩为人心善,上前顺手救了这书生。
书生经过马背上的连续颠簸,此时又经一番腾云驾雾,已然是晕头巴脑,找不到东西南北,满脑袋直犯晕。
书生甩了甩脑袋,开口就是向那泥腿子抱怨道:“好你个大哥,宁愿顾着这头畜生,都不留意你亲弟弟。”
泥腿子还在安抚马匹,头也没回的说道:“泥土地,摔两下没啥大碍。”
听见这话,这书生顿时就恼了。
他走上前去,不敢跟泥腿子动手,而是举拳就在马脑袋上锤了一下,而后叫道:“白养你这些年,连骑一下都不行,真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你刚才把我甩出去,要不是有人救……。”
话语至此,晕乎乎的书生,这才完全回过神来。他扭头看着来俊臣三人,而后堆起笑意,上前行礼说道:“多谢出手相救,多谢。”
一语之后,书生看着来俊臣三人,突然一拍脑门,回身向那泥腿子喊道:“大哥,你看他们。两男一女,一胖一俊俏,女的是个小孩。这不正是二哥说的三人吗?”
这书生大约十四五岁的年纪,一身青色长袍洗的褪色发白,虽然陈旧,却是没有补丁,在寻常百姓之家,也算是不失体面。
只可惜,不知是因为这书生瘦弱,还是因为那长袍肥大。总之,一眼望去,就他这身子骨,完全撑不起来这套衣物,以至于看起来松松垮垮,不怎么合身。
来俊臣眉头一皱,心中松了口气。
瞧这二人的长相,来俊臣已经隐约猜出他们是谁了。
赤身穿着马褂的泥腿子,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的灰尘。他的相貌与张家老二的模样,有八九分相似。
眼前这书生,则是五六分的相像。
“张文张武张斌,你们是张家兄弟?”来俊臣试探的问道。
泥腿子牵着缰绳,人到身前,向来俊臣行礼说道:“草民张文,这是我三弟张斌。大人怎会知晓,我等兄弟的贱名?”
今日来桃花村,找的就是张家兄弟。
来俊臣与胖墩对望一眼,心里都暗自想道:还真是巧了,天公作美啊,看来这事要容易多了。
来俊臣为人懒惰,又有些清冷淡漠。交际应酬之类的事情,从来都是不甚喜欢。
胖墩虽然不善于交流,奈何他长得喜庆,天生就容易与别人拉近距离。
这个时候,胖墩咧嘴一笑,活像一尊弥勒佛,此时他开口直接问道:“你们找我和来大哥,有什么事?”
一句问话,引得张文和张斌两兄弟同时回应。
“听我二弟说,胖小哥医术高明,有治愈家母陈年病症的手段,不知可是真的?”张文直言说道。
与此同时,一旁的张斌则是叫道:“听二哥说,来大人心善爱民,施手救了家母一命,我们兄弟特来感谢恩情。” 大唐御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