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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其中的原有,不为别的,只因这一地的银票。
钱不重要,没了可以再赚,无非就是身外物。
重要的是,能随随便便掏出一叠大额银票的人,会是普通人吗?
年纪轻轻就能身居县令,执掌一方的人,会是个没背景的人吗?
性格乖张至此,又不屑去应酬的人,又凭什么能坐上这个位子?
风轻云淡,说杀就杀,敢当堂摔死冯荣亲侄子的人,会没势吗?
黄员外看的清楚,心思顿时也就活了。来俊臣在他眼中,就是能救命,必须得仰视,必须得跪拜的存在。
来俊臣翻了翻白眼,没去理会他。
这时,黄员外急了,他扬声说道:“来大人,您不帮我,草民就真的没活路了。”
话音落地。
躺椅上,来俊臣轻飘飘的说了句:“你乐意跪,那就好好的跪。想当年,跪在我面前的人,没一万也得满八千。本官说不帮,就一定不帮你。”
这句话,黄员外信了。
一句话,使得黄员外的心,彻底冰凉个通透。
黄员外面如死灰的向外走,来俊臣乐呵呵的拿起茶几上的三万两钱庄存条。
这鳖孙,走的时候忘了把钱给拿回去了。
来俊臣美美的翻着存条。
来俊臣的性情的确很怪,也不知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只见他气哼哼的一把将手里的三张存条给扔了。
然后,来俊臣望着满地的银票,嘟嘟囔囔的骂道:“我这暴脾气啊,没事扔什么银票。扔完还得往回捡,他奶奶个嘴,小爷我挣钱用钢刀,花钱如流水,还他奶奶的真没弯腰捡过钱。”
一语过后,心气不顺的来俊臣,一脚又把茶几给踹了。
而后他躺在摇椅上,用着懒散的姿势,自言自语的说道:“若是我家小财迷在,那就好喽。心气不顺就在她脸上捏两把,没事还能帮我捡钱。这操蛋的冯荣,也不知给爷弄俩侍女丫鬟,老子早晚得弄死那个不长眼的东西。”
烈阳正浓,清风徐徐。
庭院中,来俊臣舒舒服服的躺在摇椅上打着盹儿,任由轻风吹散满地的银票,看着那些纸张好似蝴蝶般在空中,打着漩儿,翩翩起舞。
来俊臣很懒,天生就很懒,这就是个酱油瓶倒了,都不带扶一下的货。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
“咚咚咚~~!”
敲门声又一次的响了起来。
黄员外的确是走了,他走到半路上,脑中却是灵光一闪,于是,他又回来了。
“银票我扔地上,自个找。顺便帮我把茶几扶起来,谢谢。”来俊臣眯着眼,嘟囔着说道。
对于这话,黄员外不为所动。
只见他‘噗通’一声,又是跪在了来俊臣面前。
来俊臣皱着眉头刚要说话。
就只听黄员外抢先说道:“来大人,草民自认为还有些用。”
有点意思儿!
来俊臣笑眯眯的问道:“你能有什么用。”
“来大人立足不稳,衙门里的时,草民帮不上忙。但是,乡绅氏族这一块,草民自认还是有些手段的。”黄员外语气诚恳,认真,并且很自信。那种自信,是一种自信到离谱程度的强大自负。
一语过后,来俊臣睁开了双眼。
来俊臣讨厌黄员外,不是因为他能看清局势,分析利弊的聪明。
也不是因为他语气中的自信。
更不是因为他能见缝插针,毛遂自荐的伶俐与气魄。
只因为,来俊臣讨厌别人了解他的性情。
认真打量过黄员外之后,来俊臣直言不讳的幽幽说道:“换我以前的脾气,我肯定要杀了你。”
语气中的杀意毫不掩饰,更不屑于去遮盖。
黄员外很害怕,但是他没有妄动。
来俊臣继续说道:“我欣赏你的聪明,但是我更讨厌你察人观物,准确到毒辣的眼睛。”
一句说完,来俊臣幽幽说道:“给我一个让你继续活着的理由。”
话音落地,黄员外直接行大礼叩拜。
而后只听黄员外意简言骇的说道:“黄哲一生,原为大人当牛做马,绝死而无怨言。只求大人,能保我黄家兴盛。”
“当真?”来俊臣笑眯眯的问道。
黄员外抬头直视来俊臣,一字一句的说道:“黄哲愿嚼指为誓。”
嚼指为誓?有点意思儿。
一念至此,来俊臣随手将一把匕首扔在地上。他望着黄员外黄哲,轻飘飘的说道:“分三刀切,我倒要看看你能如何。”
“不用。”黄哲直视来俊臣,字正腔圆的回应道。
黄哲没有捡起地上的匕首,因为他用不着刀。
人的手指有三节,黄哲举起左手,摊开自己的小拇指。
第一口,黄哲咬下最前端,带有指甲的那一节。
第二口,第二节指骨被他硬生生咬碎,在鲜血横流中,还从皮肉里扯出一截筋。
第三口,左手小拇指齐根而断,黄哲连撕带扯,混合血水,将手指吞入口中。
牙齿咬的‘咔咔’作响,骨骼被碾碎的声音清晰传出。这一股狠辣劲儿,就连来俊臣都不禁为之动容。
…………
……
“我喜欢你。从今以后,你不反我,我不杀你。”
抛出一个盛放金疮药的瓷瓶,来俊臣如此对黄哲说道。
“谢大人收留。”
…………
……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
这一回,来的是官差衙役。就是先前与黄员外一同来的那位,并且,这位衙役还带了另外几名官差。
瞧见有人来,黄哲想要弯腰捡钱,收起这满地的银票与存条。
来俊臣制止住黄哲,笑眯眯的幽幽说道:“我的人,可以站着赚钱,坐着花钱。但是弯腰捡钱,爷丢不起这个份儿。”
话语间,那些衙役已经走到了身前。
他们个个神情茫然与惊奇的望着满地银票。
这时,只听先前来过有一趟的那位衙役说道:“来大人,属下先前回到衙门里。各位同僚正巧商量着要为来大人接风洗尘,属下寻思着,赶早不如赶巧,于是就自作主张,相与黄员外一同凑个场。不知大人您意下如何?”
有点意思儿。
这人还挺会来事儿。
说是赶巧,实际上却是被这名衙役拉来站队的。
来俊臣指着地上的银票,向一众衙役说道:“本官为人很懒,帮个忙,给我捡起来。”
“瞧您说的,为大人分忧,正是属下的分内之事。”
衙役在回话的时候,他身后的那些人就已经开始在地上捡钱了。
一叠银票整整齐齐,恭恭敬敬的放在茶几上之后。
来俊臣幽幽说道:“一人抽一张,赏你们了。” 大唐御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