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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外,那黑衣男子站在那里,一个瘦小的男人跑了过来“公子,那人说今天便要这二人”
那黑衣男子面容威严,眼睛看向那人,有几分凶狠“洞主可说要这二人是要做什么?”
那瘦小的男子有些紧张,说话竟也吞吞吐吐了“小人小人也不知,洞主只说今晚必须送过去”
那黑衣男子随手一抽,一把利的发亮的剑便放在了那人脖颈“说”他的声音极其凶狠,那瘦小的男子目光有些闪躲,看了看周边,心想怎样都是死,不如就说了“是玉溪山的人在找这二人,洞主才下了命令”
“玉溪山的人”那黑衣男子疑惑道“可知是为何事?”
那瘦小男子急忙说道“公子,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了”
“滚”那黑衣男子大声骂道,与那张斯文的脸庞着实不符。
“红木”黑衣男子喊道
只见一个身材同等高壮的人走来“公子有何吩咐”
那黑衣男子看向远方,眼神极是坚定“既然不是洞主要寻人,那便将他们二人带走,放出消息说是他们很是狡猾,逃了”
他话语刚说完,只见那个名为红木的男子面露疑色“公子,这样做若是洞主知道了……”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黑衣男子打断“若是洞主知道了,我担着”
红木眼中满是担忧“公子为何这般做,那二人与咱们并无恩情,难道公子看上了那位姑娘,花满楼那么多姑娘不是任凭公子挑”
那黑衣男子有些不耐烦“红木别说了,去准备马车,找一匹快马,等到天黑,去后门接着”
红木有些迟疑却还是说道“是”
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入西山时,那黑衣男子便来到了院中,罂粟听到脚步声,并不看他,他坐在她面前与她说话,她并不理他,他却也不恼,便自说自话的说了起来“这个院子很多年了,我爹娘回了老家,我自己还是一个人在这里住,我也不知自己为何不搬进大院子里,我总觉得在这里待着舒服,有念想”
罂粟听他说的伤感,也不知这个人为何这般与自己说这些心里话,便看了看他。
他的目光自是一直没有离开过她“姑娘功力深厚,可愿与我比试比试”
“不敢,我体内真气不畅,公子是要看我出丑吗”
那黑衣男子有点扫兴的感觉“也是,我一时竟忘了你身上有伤”
罂粟见他话语间那般柔和,脸上的讨厌便也少了几分。她并不愿意与他多说什么,他是在拖着她们,让他们在这里待着,不说缘由,亦不会放了他们。
罂粟看向远处,一只手却向她伸来,她迅速躲开,一个后退离那黑衣男子远远的。
“怎么,我不与公子比试,公子便要偷袭了”
那黑衣男子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一个飞步向前便又向她打去,罂粟的真气不足,便以退为主,没有几招,便被那人点了穴道。
罂粟一双水灵的眼睛看着他,想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见那男子轻声道“罂粟,我不会伤害你的”
到了太阳彻底落入山中,罂粟被带入一个马车,坐在她对面的便是那黑衣男子。
就在马车飞奔在路上的时候,那座院子中,有十人,铁面遮挡了半边脸,来到院中,竟发现院中并无一人,只有门口守门的两个侍卫,据他们说“那二人已逃跑,公子正在追赶”
这十人很快回到离顺天府有十里的无涯洞中说明了缘由,一旁的林易峰露出鄙夷的神色“洞主,你这弟子可不行啊,该不会是贪了那女子的美貌放她走了吧”
那洞主脸色有些难堪,随后便大笑道“林公子说笑了,我那徒弟虽是长年来往于花满楼,却还从未因为女子误过事”
“那就好”林易峰在这洞主面前倒是很不可一世。
马车奔出了有二十里,渐渐的放慢了速度,那黑衣男子心想,这般距离,他们定是找不到了,正当这般想时,只见马儿突然嘶叫起来,马车震动不已,林中的树木发出巨大的晃动声,罂粟听这般动静,知道定是有人埋伏,看了看那黑衣男子“快给我解了穴道”
那黑衣男子倒是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将穴道给她解了,急忙中说道“在这里别动”他便跃出马车,只见周边数十人已将那黑衣男子与罂粟还有赶马车的红木围了起来。
那黑衣男子强装镇定“你们是何人,敢拦我的路”
其中一人从怀中拿出了一块令牌,那黑衣男子看了后身子竟有些发抖,看了一眼红木,便又说道“要想抓走她,先杀了我”
只见拿令牌的那男子有些无奈“公子,洞主说了,让你不要做傻事”
说罢,那黑衣男子便抽出长剑,向他们打去,罂粟虽在马车之内,他们说的话却听的一清二楚,正要跃身而起,便看到红木来到马车内说道“跟我走”
罂粟挣脱开他的手臂“我不走,红木,我们一起杀了那些人”
红木看了看她,他亦是不愿意离开的,便点了点头。
这十人的武功远比之前黑衣男子的手下厉害的多,只是一会,那黑衣男子便落了下风,罂粟与红木一起与他们打斗,却也是不敌,没有几招,红木便被击倒在地,口吐鲜血,那黑衣男子的剑刺伤了对方二人,却也只是轻伤,他们却是越战越勇,没一会,那黑衣男子与罂粟便也被击倒在地。
那拿令牌的男子说道“今日我只要这女子的性命,公子自己向洞主请罪吧”
说罢,一柄明晃晃的剑便向罂粟的心脏刺了过来,罂粟忍住身上的疼痛与真气逆转的燥热,一个翻身,越过那男子,那男子极迅速的越到她面前,没有几招,罂粟便觉得浑身无力,眼睛里反射出那把利剑刺来的光芒,她没有一点力气,想动却怎么也动不了,只见那剑离她仅有一尺远,便“咣当”一声被打落在地,她微弱的目光中看到了那人的剑向那十人打去,他的剑法极快,一套双龙魄将那把红色的长云剑融会贯通,没一会,那十人便已倒地八人,只见刚才拿令牌的那男子道“走”
那十人便爬了起来,准备离开,刚走出没有几里,却有一人在这里等着她们,没一会,那十人全部命丧在此。秦艽看了看他们,急忙离开了。
颜以清走到她面前,扶起她,眼中满是怜惜“粟儿,我带你走”
他正要抱起她离开,只听见那黑衣男子像是攒了好久的力气喊道“罂粟”
罂粟眼中多了些悲伤,她使尽力气,站了起来,眼睛睁大了向他看去,她一点点的走向他,看到他躺在那里,身上满是血迹,一双眼睛还是那般盯着自己看。
他声音中有些许哽咽“你可是罂粟,那个小时候待在顺天府的罂粟”
罂粟苦笑了下“公子认错人了,我说了我从小便生活在月流镇”
说罢,她转身便走向颜以清,那黑衣男子喊道,像是声音出自肺腑“你就是我认识的罂粟,我找人给你包扎伤口时看到了你左肩上的箭伤,虽已多年,却还是没有消去,罂粟,对不起,我知道你没死,我这些年一直在找你,我找了好多与你相像的女子,可是都不是你”
“公子别说了,我真不是你口中的那个女子”
说罢,她便继续向前走去,只听得一声喊叫,那黑衣男子身上被射了箭,伤口处流出黑血,罂粟站在原地,眼神有些惊呆,她跑向那黑衣男子,看了看四周,却看不到射箭的人所在。
她眼睛直直的看着他,直到他失去了最后一点呼吸,他的嘴中喊出的依然是罂粟两个字。
罂粟用手轻轻拂下他睁大的双眼,只是轻声道“小元”。
那黑衣男子名为齐孟元,小名便是她口中的小元。
罂粟眼中悲伤如水流,她轻笑,从她醒来看到那个院子,她便清晰的记得那里,那年,成化七年,她只有五岁,来到了一家酒馆做工,那家酒馆有个儿子,与她关系很好,最后,她用来给那小公子练箭,射住了她的胸口,以至于她昏迷不醒,那家酒馆的夫妻怕惹上官司,便将她丢到了野外。
她是最爱吃凤梨酥,她爱的也只不过是小时候他偷偷拿来与她分享的凤梨酥,她在玉溪山看着满山的花灯,她便想起了她曾经收到过一个花灯,便是五岁那年,他猜对了灯谜,送与她的。
她是恨他们一家人,可是他终究年龄尚小,是无辜的吧。
他直到死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那个小时候的罂粟,这些年,他恨透了父母,他无恶不作,他不肯娶妻,总相信她依然活在这世间,最好的结果是被人收养了,就算是最坏的结果,她被人卖了,或许是卖到寻常人家,或许是卖到了青楼,只要不是死了就好,若他那日射箭能够放轻松,不因为担心射到她而慌乱,便不会射中她,她那般小的年纪,整整两日未醒,他记得那夜大雨,他偷跑出家,找遍了那片空郊,却不见她的影子。
他的这一生,何尝不是从那天之后便改变了方向呢?
他流连于花满楼,看见与她有一丁点相似的女子便会痴迷,他跟了无涯洞的洞主做尽了坏事,无非想让自己变的强大,想找到那个可怜的女孩。
那年他仅十岁,多么稚嫩的心思,多么美好的喜欢。
罂粟呆呆的站在那里,秦艽神色有些匆忙的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人。
罂粟语气极是平和“秦艽,找个地方将他葬了吧”
她站起身,极力支撑着自己疲惫的身体,颜以清走向她身侧“我背你”
“不用”她不假思索道
颜以清脸上蒙上淡淡的忧伤,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月光打在他的脸上,更显得清冷。他直接抱起她,轻轻说道“你受伤了”
她眼中很是冷漠,却没有任何力气挣脱开他,她觉得整个身子软软的,已然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他的胸膛那般厚实温暖,她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她着实是累了……
秦艽将齐孟元葬在了湖边的一块空地处,回来的路上却看到了玉衡“你怎在这里”秦艽问道
玉衡看了看他,笑了笑“我这几天弄的满脸是泥,脏的不行,刚去湖边洗了把脸”
秦艽点了点头“走吧”随即看到玉衡手中有一把弓弩,“你手里拿着把弓弩做什么”
玉衡像是忘了自己手中的物品,听秦艽说才反应过来,便直接将那弓弩丢到了路边“刚才我捡的,也无用,扔了罢”
秦艽只是看了看他,他知道玉衡这个人做事向来没有定向,便也不多问他。
几人来到顺天府郊外的一间寺庙内,这里供奉的是月下仙人,白天的时候这里热闹如集市,人来人往,现在这个时间,除了那旺盛的香火还在飘散着,其余的一切都已安静了下来。
寺庙内有软褥子,许是这里是通往顺天府的必经之地,有很多人赶不到顺天府,便在这里留宿。
来到寺庙的时候罂粟已经在颜以清怀中入了睡,微微的呼吸声那般美好,睫毛时不时的动了动,他不忍叫醒她,将她放在那褥子上,他将自己的内力传给她,以助她真气顺畅,肩膀处的伤口被包扎的很好,闻得见一股股淡淡的药的味道,用的都是上等的药材,他替她运转好体内的真气,目光定定的看着她,满是心疼。
寺庙里很是安静,突然有脚步声,颜以清想是玉衡与秦艽回来了,却听得有女子的声音,他们在月下仙人神像的后面,那神像前面的二人应是没有注意到这后面竟有人,只听得他们说道“月下仙人,都说向您许过愿的人都成了真,我与双儿两情相悦,奈何家世相差甚多,我今日在此发誓,待我考取功名,考得举人,定会再次去迎娶双儿”
只听得一个女声响起,有些哀怨“有林哥哥这番话我便知足了”
之后便没了声音,许是二人烧了香,拜了拜月下仙人便离开了。
“颜师兄这般听人家说话”
罂粟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看颜以清听的认真,便打趣道。
颜以清却并没有被她说的尴尬,认真的看着她“你说,他考中了举人会再回来迎娶她吗?”
罂粟醒来觉得浑身很是舒服,体内真气也已顺畅,心情很是不错,便笑着道“若这男子真心爱她并且有责任心,便会娶她,女子的清誉那般重要,他若不娶她,她的一生便完了”
“世间相守太难”
只见颜以清感慨道。 冰戟之粟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