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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翠娥扯着金一秤的手把她给拉到屋里:“你给娘那一袋子钱,娘都给你爹了,娘也不知道那里面会有那么多钱,你这钱是咋挣的?攒了好久了是不是,你看看娘这一回……”
“就为这么个事儿啊?”金一秤咧嘴就笑了,伸着脖子往偏房看了一眼:“没事儿,娘,这钱给爹就给了呗,反正这个钱,本来就是她们偏房替我赚的。”
可不就是偏房替我赚的吗?就是那回反卖了细寡妇的几两银子。
柳翠娥扯了金一秤的手:“三丫头,你跟娘说实话,你到底是有多少事儿瞒着娘的?你咋会有那么多钱?”
“这个事儿嘛,它有点不好说,嘻嘻,这种生意不好做,这辈子怕是就能逢上这么一回了……”金一秤想起来那天细寡妇被抬回来的惨样还想笑,随便打了个哈哈安抚了一把母亲就又去忙自己的了。
金老大有了钱就有了底气,硬是跑了二十多里地找了个附近乡里最热闹的戏班子。
要是在城里,这样的这戏班子真不算好,但是在乡下这种穷地方,象他们这样的戏班子也算是初具规模了。
怎么说连拉带唱带演的加起来也有十来个人,几身行头破了补,补了拼的,也勉强够唱个八仙过海。
里头那个唱主角的外号麻姑子,要说年纪也不轻了,一张老长脸,鼻梁连着眼睛那一块是平的,反倒是下巴往下撅,正面看那张脸象个鞋底子,侧面看就象个镰刀似的.
腊黄脸上一片大麻子,一双大脚没来得及缠,藏在裙子底下倒也不显眼。
虽然这模样和岁数不讨喜,但是人家那一嗓子脆甜脆甜的,这都快奔三十了,还是那戏班子里的台柱子,反正上了妆,厚厚的白粉一糊巴,一脸大麻子抹了个平,描描眉画画眼,唱个小旦也挺养眼。
请这么个戏班子连唱几天戏,出了彩头之外,还得管饭,饭还不能太寒碜了,每天得见点荤腥,赶上正是五月节,戏唱完了,还得给人家带包点心去去意思。
金老大特地叫家里的孩子们在戏台子底下煮着枣茶供着乡亲们喝。
为了在村儿里挣回自己的人缘,金老大这一回可是下足了血本儿。
五月初五这一天,戏班子热热闹闹地进了村。里正领着族里的几个长辈,照例坐了台子前面最好的位置。
金家老太太和家里的几个人都来了,好歹这是自己亲儿子花钱请的堂会,自己这一家子,自然大大方方地坐到了好位置上。
金老大挨着自己家的老太太坐了,先把一杯枣茶递过去:“娘,您先喝上一口,润润嗓子。”
金老太太打眼一看那戏台子上的架势,冷哼一声道:“老大啊,看这架势,你这一回得花不少吧?可是唱三天?”
金老大赔着笑脸:“请的七天。”
“啥?”金老太太一下子就急了“你咋真有钱没处花哩?你请三天就不少了,还请上七天?你这是……”
看了不远处坐着的里正一眼,老太太没敢把话往下说。
金老大道:“娘,你别担心,我身上有银子。”
金老太太心痛得肝都颤了:“七天,咋着不得几两银子进去?你还真是花钱不心痛。”
金老大压了压嗓子:“这钱是翠娥给我的,说是一秤放在她那儿的,仔细一数,足有快五两,我寻思着,反正来来回回这事儿都是她起的,是她这个扫把星叫我在村儿里没了人缘没了活计,我就横顺用她存着的私房钱办一场大戏,把这场子给挽回来点是点。往后那么多年,咱们老金家不还得是在这黑沟子村里面谋营生?咋着不得先把这里的人给抿齐了?”
“她一个十来岁的黄毛丫头竟然都存下这么多银子来了?别是她瞒着你干啥见不得人了事儿了吧?还是说那柳翠娥就是给咱娘几个留一手呢?切,我都忘了,她一个没根没秧的妇人,指不定暗地里有啥手段呢。”金家老太太一脸恶毒又絮絮叨叨地骂开了。
忽然听得台子上小金锣一响,人群瞬时沸腾起来,化了妆的麻姑子一身行头上场亮了相,一开嗓子,脸上那厚粉就成块地往下掉,“扑簌簌”掉得胸-前的蓝衫子都是花的。
可是当不住人家这嗓子是真好,那个调调一起来,真是高啊,清清脆脆的。
窝在大锅后面煮枣茶的金一秤探出半个脑袋来:“娘,这就是麻姑子啊?别说,嗓子真高。”
柳翠娥也在伸着脖子看戏:“嗯,她就是麻姑子,这十里八乡的,就数她的嗓子最好了,一到逢年过节红白喜事都是请的她,这一回你爹也是破了老本儿的。”
不管这麻姑子长得咋样,这嗓子果真有市场,调儿一起来,全场都安静了,一众人都在安安静静地听她唱那一出《锁麟囊》:“人情冷暖凭天造,谁能移动他半分毫。我正富足她正少,她为饥寒我为娇。分我一枝珊瑚宝,安她半世凤凰巢。忙把梅香低声叫,莫把姓名信口晓。”
麻姑子粗糙的手指翘成一朵兰花取出一根刷了红漆的树枝子来,假装是那戏词里的珊瑚枝子,双手递给扮成梅香的丫环。
扮梅香接了那树枝子先就瞪圆了眼:“啊哟哟,这么好的宝贝我们家小姐硬要送人了去?这么好的物件,她说送就送,你说她也不心痛?”
金石头看得入神,在下头接了一嗓子:“要不然你别送了,给我吧!”
那个叫梅香的也是个会逗的,把那树枝子往身子后面一藏,咧着嘴冲他一笑:“这么好的宝贝叫我送给你?你想得美?” 农门医女要致富